楚岳在牧場吃完楚浩和淳嘉諾熙的喜酒，就到歌紅苑報到了。
這段時間如梅為了躲他，讓領(lǐng)班把他進雨溦軒的價碼提高了很多，但是楚岳不管花多少錢還是持之以恒地出現(xiàn)。
今天如梅吩咐領(lǐng)班，如果再放楚岳進去她就不見客了，所以領(lǐng)班只好把他拒之門外。
楚岳喝了些酒，糾纏不走。
瑪瑞娜和家人也從楚浩的婚禮回來，路過升平坊。升平坊位置高，他們從北邊經(jīng)過，沒有見到人，只聽見楚岳的聲音。到拐彎的地方，蓋洛先生讓車夫停車，辨別是不是楚岳的聲音。
楚岳正好被歌紅苑的壯漢推到升平坊的大門口。
看到如此情景，瑪瑞娜要下車去勸。
賽穆勒阻止她：“娜蒂，那是岳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p> “為什么？岳不是執(zhí)迷不悟的人，為了一個歌女怎么能把自己折磨成那個這樣子？”
“你不懂，也不用知道，趕快回家吧?！?p> 賽穆勒也是無奈，楚岳對如梅的情感他能理解，不過看到楚岳如此，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瑪瑞娜不聽，堅持要去。
蓋洛先生說：“讓娜蒂去吧，也許娜蒂可以說服岳那孩子呢?！?p> 等瑪瑞娜下了馬車，楚岳已經(jīng)再一次進到歌紅苑。
瑪瑞娜走到歌紅苑門口往里瞧了瞧，夏天，歌紅苑在院子里搭了一個臺子，幾個舞女在臺子上跳舞，下面賓客喝茶飲酒，吟詩填詞。
楚岳看到瑪瑞娜，知道又是一個來阻止的，他剛被拒之門外，正沒心情，別過頭去招呼也不打。
瑪瑞娜毫不在意，站到楚岳旁邊跟領(lǐng)班說：“你們?nèi)舴潘M去，我愿意在那個臺子上獻舞一曲，不知可不可以？”
楚岳不解地看看瑪瑞娜。
領(lǐng)班也問道：“這是什么道理？我們這里不接女客的?！?p> “你們也來點新意，如果賓客喜歡，我還可以常來，怎么樣？”
瑪瑞娜在胡人里面算是頂級美人，從漢人的眼光看更是拔尖，單就那雙大而會說話的眼睛就足夠勾人心魄的了。
領(lǐng)班想了一下，便進去跟當(dāng)家的匯報情況，還往這里指指點點。
見瑪瑞娜認(rèn)真了，楚岳才開口勸道：“瑪瑞娜，別鬧了，回家吧。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p> “好，岳要是回去，我就回去?！?p> 楚岳不說話了。
當(dāng)家的居然親自走過來說：“如果沒有認(rèn)錯，你可是‘切磋’寶肆、蓋洛家的小姐？”
“正是，見過畢姨母?！?p> 中年女子點點頭，說：“‘切磋’是歌紅苑的供貨商，平日里多有照應(yīng)，蓋洛小姐能登臺，是歌紅苑的榮幸，但是一碼歸一碼，齊公子只能在院里喝茶?！?p> 楚岳還沒表態(tài)，瑪瑞娜搶先說：“好，就這么定了?！?p> 她拽著楚岳進了院子讓他坐下，然后到樂隊那邊，跟打鼓的師傅說了幾句，等臺上一曲結(jié)束，瑪瑞娜就上了臺去。
楚岳知道今晚見不到如梅了，他拿定主意，凌晨翻墻進來，想到這兒，沖著臺上的瑪瑞娜擺擺手，讓她下來結(jié)束這出鬧劇。
這時鼓點響起，瑪瑞娜開始舞蹈。
她穿著自己設(shè)計的衣服：一身淺粉色的紗裙邊沿上繡著黃色的小花朵；展開肩上的帔帛，比長安普通的、只能搭住肩膀的長數(shù)倍，兩邊皆可拖地一丈；一雙淺粉繡小黃花的鞋子，前面系著一個黃色流蘇圓球；頭上攢著同樣粉紅和黃色相間的細密綢緞砸花，十幾條小花流蘇垂落在額前。
賓客們立刻鴉雀無聲，對這個清雅脫俗的少女投去了癡迷的眼光。
鼓點兒一響，瑪瑞娜的第一個動作就清晰、有力、到位，隨著鼓點的密集，她那樣投入動情的舞蹈，臺下的人都擯住呼吸觀看，手里的茶杯酒杯都放下了。就連快走到門口的楚岳也停下腳步，看著她，笑著搖搖頭。
鼓點、且只有鼓點伴奏，長長的帔帛舞動如花?，斎鹉韧昝姥菔玖硕殴暗摹对佨饺亍?p>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
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fēng)。
名蓮自可念，況復(fù)兩心同。
瑪瑞娜在舞臺上的那份自在、充分地自我展現(xiàn)，仿佛天生長在那里一樣。
舞罷，臺下一片踏板聲，很多人去兌她的牌子，當(dāng)領(lǐng)班說她不是這里的歌女時，大家更是想知道這個小姑娘的來歷。
當(dāng)家的看上了瑪瑞娜的衣服和頭飾，讓領(lǐng)班來問她在那里定做的。
瑪瑞娜收獲了意想不到的回報，順勢把自己的作坊宣傳出去，拿到了一大筆訂單；并約好，下次再來跳舞，好有更多的機會展示自己的設(shè)計。
楚岳牽著馬，和瑪瑞娜步行在大街上，涼風(fēng)送爽，把瑪瑞娜身上那種略帶奶油味道的溫暖香味吹到他的臉上。
楚岳像一個充滿愛意的大哥哥，看著瑪瑞娜責(zé)備道：“歌紅苑可不是小女孩去的地方，你以后不要再來了。”
“那岳為什么要去，我難道沒有那里的歌妓漂亮嗎？為什么你不能考慮我？你的未婚妻不見了，我知道你難過，可是為什么不考慮我？我哪里不好？”
瑪瑞娜熱切地回往楚岳的眼睛，步步逼問。
“你沒有不好，你還小，我一直把你當(dāng)妹妹。我們兩家關(guān)系那么好，我和你哥哥又是好朋友，你就是我的妹妹……”
“不要說了，認(rèn)作‘妹妹’是最讓人傷心的借口。我都快十五了，大唐好多女孩，十三歲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p> 瑪瑞娜努力在歲數(shù)上追趕楚岳的腳步，她恨不得一年能長兩歲，讓楚岳不要以這個理由拒絕她。
“你的舞蹈很精彩，平時是不是經(jīng)常練習(xí)？”楚岳試圖引開瑪瑞娜的注意力。
“姆媽為我請了一個波斯的老師和一個漢人老師，她們教得很好?！?p> “你的衣服非常漂亮，歌紅苑的花娘都很喜歡呢！”
“是啊，剛才領(lǐng)班跟我訂貨啦，我需要盡快再找?guī)孜焕C工，另外還要盡快出夏季服飾的款式?！?p>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那個花娘跟你說，讓你以后不要去了呢，哈哈哈?！?p> 瑪瑞娜翻翻白眼：“若我去歌紅苑當(dāng)歌妓，岳可愿意約我的牌子？”
楚岳忽然沉下臉說：“你不許去，小孩子家玩鬧一下可以，常到那種地方干什么？”
“岳?！?p> “不要說了，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
楚岳拉起瑪瑞娜的胳膊把她托到陸離的背上，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