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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朝英雄傳

第六十五章 風(fēng)神術(shù)破扶婁戲(一)

東朝英雄傳 瀾臺公子 3066 2020-07-21 15:55:28

  是夜,云裳城南。

  千燈照夜,火樹銀花。布襖麻鞋、錦袍羅綺。男女老少行人溢目,車馬駢闐川流不息。

  扶婁方術(shù)入百戲,三百里內(nèi)皆來觀。

  南城百戲大戲臺,長三十余丈,寬、高皆有二十余丈。

  臺下四面圍紅布,臺上八柱穿斗木。山屋頂、鵲尾脊。前檐兩角雕飛鳳,撩檐畫彩垂簾柱。臺中斗拱疊澀井,臺后天地插屏門。

  百戲戲臺,恢弘絢麗。竟全是由木料、楔子與榫卯完成。直叫人為趙國工匠之技藝嘆服。

  百戲臺前,人滿為患。多有數(shù)日之前,至此僦賃看幕者,此時可謂雖席地亦不容間也。

  然,百戲臺前,空場之上。卻留出了一片榻席。

  數(shù)十商賈打扮,面戴生肖面具之人單盤于榻上,整齊劃一。唯有被圍在其中的二男二女坐姿隨意,說笑如常。

  納蘭臺戴著金色猢猻面具,扶膝而笑。

  “哈哈!真是好妙計??!”

  趙霓裳與趙闊環(huán)首一瞧,頓覺失策。無論是便服出行的文武官員,亦或是名門望族子弟。盡皆落座于一群商賈之后,本就極不合理。且這一群商賈皆戴面具,身形緊繃,動作如一。

  百戲臺下好比數(shù)十白鶴立雞群,而納蘭臺、月華濃、趙霓裳、趙闊四人,則如白鶴群中環(huán)拱了幾頭玄鶴,分外矚目。

  趙闊頭戴金虎面具,大手一揮。

  呼啦!——

  周圍數(shù)十頭戴生肖面具,商賈打扮之人。動如脫兔,不約而同,盡皆改為左側(cè)臥……

  趙闊兩眼圓睜,幾乎凸出面具。一護擼頭頂,低聲罵道:

  “他娘的!”

  噗嗤!——

  月華濃當先掩口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

  趙霓裳與納蘭臺也相繼樂了出來。

  幾人也并未憂心真有刺客鉆了空子。除去身旁這數(shù)十死士,還有高手隱于暗中。云裳城中更有上萬王都禁衛(wèi)。

  一陣鑼鼓喧天,琴箏齊鳴。百戲開演。

  先是尋常疊案倒立、盤鼓舞曲、銀槍刺喉、胸口碎石等傳統(tǒng)戲碼。

  大呼小叫,往臺上扔錢捧場叫好的,大都是些尋常百姓。習(xí)武煉氣之人看來則如同嚼蠟。

  月華濃倒是興致不錯,還往臺上扔了些銅錢以示捧場。趙霓裳自然是隨著好姊妹一同捧場,點評的頭頭是道。

  莫說闔目雙盤的納蘭臺,便是最喜雜耍戲法的趙闊都看的昏昏欲睡、呵欠不絕……

  后排人群之中,云中鷺與云水凝遮了面紗,換了尋常女子打扮,也下山來同看百戲。

  云水凝看的無趣,無奈道:

  “師姐,這些有何可看?不如這便回去吧?!?p>  云中鷺拉起云水凝一手笑道:

  “呵呵!師妹莫心急??!扶婁人還沒上臺呢。扶婁人于方術(shù)一道甚是了得,保準你未曾見識過!”

  云水凝自然聽過扶婁人的神奇方術(shù),只是從未當真。

  扶婁人若真能移山填海、噴水吐火、凌空而坐、穿心不死什么的。怎的一個能打的將領(lǐng)都沒有?扶婁國被滅了也無人復(fù)仇,反倒五州流浪。表演起方術(shù)來了?

  見云水凝仍是興致寥寥,云中鷺眼珠一轉(zhuǎn),繼而笑道:

  “咯咯!興不準啊,瀾臺公子也來了呢。師妹你不妨找找看啊。”

  云水凝如冰山冷艷的容顏上泛起一抹緋紅。眼神躲閃,羞赧道:

  “他…他怎可能來此處?!?p>  自云中七子歸山后,云水凝便時常獨自興嘆,郁郁寡歡。山上一眾師兄弟,想為他們的夢中伊人排憂解悶,皆不得其法門。

  云中鷺是過來人,又怎會不知云水凝心思。只是‘瀾臺公子’如同那水中月、霧中花,太過虛無縹緲。你縱是癡迷于他一生,到頭來也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云中鷺此次帶云水凝下山,來看百戲。其實是師父云涯子暗中授意。

  云中鷺只當師父也擔(dān)心云水凝心境不穩(wěn),強自修行有害無益。不如先下山走走,轉(zhuǎn)換下心境。故而她怎能就這般放云水凝歸去。

  至于‘瀾臺公子’會來此處看百戲,不過是為留住云水凝的無稽之談,云中鷺自己都是不信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啪……

  隨著扶婁人獨有的獸皮鼓響起,扶婁人的方術(shù)展示便要開始了。

  一名三十上下,滿頭辮發(fā),身圍獸裘。面有圖騰的扶婁女子上得臺來。

  四方行禮于人,跽坐行禮于天。起身手中憑空多了兩把霜刃短匕,繼而隨著扶婁獸鼓節(jié)拍舞動起來。

  倏爾霜刃弄清輝,颯然回首春冰碎。

  這刀匕之舞不似五州常見歌舞,亦不似武學(xué)刀匕套路。倒是別有一番異域風(fēng)情。臺下一片掌聲、叫好。

  趙闊醒了醒盹,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納蘭臺雙盤于塌上,修長纖細的十指微微律動,亦是獨有韻味。

  月華濃捅了捅納蘭臺。

  “你在做甚?”

  趙霓裳于另一側(cè)也是出言奇道:

  “你這是打拍?還是彈弦?”

  納蘭臺盤坐于兩女之間,無奈笑道:

  “練功。”

  二人正待相問,只聽得臺上扶婁女子呵叱一聲,將手中兩柄霜刃短匕拋向空中。

  繼而弓步上前,雙手左右撐開。仰首挺身,欲要張口接刃。

  這霜刃短匕雖稱短匕,卻也有一尺來長。這若是一個不甚,豈非要插入胸中,當場喪命?

  臺下驚呼連連,更有不少膽小之人遮住了眼睛。帶著孩童的也忙抱住孩童,捂住雙眼。

  月華濃與趙霓裳身形靠后的低下頭去,趙闊倒是無所謂的模樣。

  習(xí)武之人,勤修苦練。日子有功,以口接暗器并非難事,無非是以牙咬住而已。

  不遠處的云中鷺與云水凝二人也是神色如常,不為所動。

  兩柄霜刃短匕自上而下,如追星趕月般先后貫入那扶婁女子口中。那扶婁女子并非是以牙接住,而是口吞雙匕,直沒入刃柄處。

  喔!——

  戲臺之下一片驚呼之聲,無數(shù)銅錢扔上臺來。趙闊也不禁喝了聲好。

  納蘭臺微微頷首,這吞刀之術(shù)的法門納蘭臺早已知曉,不過此術(shù)練起來倒也須得些膽氣。尤是女子練來,頗為不易。

  云中鷺和云水凝則是看不出其中的法門,想是這扶婁女子先天異稟,異于常人。

  簾落簾起,換了戲目。

  只見戲臺正中,赫然盤坐兩名扶婁老者。俱是光頭皮裘,圖騰紋面。隨著獸鼓,唱念著扶婁祭祀經(jīng)語。

  令戲臺之下一眾人等驚奇的是,此二人竟是一上一下盤坐。其下老者盤坐于裘氈之上,而另一老者則是右手虛扶九尺來長的細細藤杖,凌空盤坐于此老者頭上三尺。

  云中鷺見此拉著云水凝驚奇道:

  “師妹,你瞧!瞧那老者!”

  云水凝難掩驚色。

  ‘怎么可能?!凌空虛坐?!此老者莫非是修了什么秘術(shù)的煉氣大宗師不成?!’

  趙闊坐起探身,瞪直了眼睛。

  趙霓裳與月華濃嘖嘖稱奇。

  納蘭臺哼笑一聲,不再去看,十指輕輕律動起來。

  趙霓裳見此笑道:

  “呵呵!大都督可是瞧出了法門?”

  月華濃從旁也道:

  “你當真看出來了?”

  趙闊微微側(cè)身,豎起了耳朵。

  納蘭臺于面具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輕笑。

  “雕蟲小技?!?p>  三人皆驚,這凌空禪是雕蟲小技?!

  此時臺上,盤坐于下方的老者二指并作一處。一點手中紫金缽,那紫金缽竟兀自緩緩上浮起來。

  便在一眾人等驚呼之余,盤坐于上的老者由懷中掏出一支酒壺,將酒水倒入半懸于空的紫金缽中。那紫金缽竟是懸空不灑。

  哄!——

  戲臺之下驚呼不絕,掌聲雷動。

  云中鷺與云水凝相視一眼,心中暗驚。

  ‘這盤坐于下的老者,竟也是一名以氣馭物的煉氣大宗師?!且這馭氣手段已是不俗!’

  月華濃一邊拍手,一邊斜瞥著納蘭臺調(diào)笑道:

  “咯咯!敢問大都督。如此神技,也算雕蟲小技么?”

  趙霓裳掩口嬌笑。趙闊左瞧右看,百思不得其解。

  趙闊倒是不信有煉氣大宗師會閑來無事,五州四海表演戲法。但卻也瞧不出個名堂來。

  便在此刻,納蘭臺左手抬起,憑空一揮。

  百戲戲臺之上,忽起一股邪風(fēng)。

  先是將那紫金缽吹飛出去,懸空掛于戲臺屋頂,前檐兩角木雕的飛鳳頭上。晃來蕩去,燈籠也似。

  趙闊恍然大笑道:

  “哈哈!我道那缽怎會浮起,原來是穿了南州十萬大山中的幻明蛛絲??!”

  再看臺上,兩名扶婁老者被這陣不知何處而來的邪風(fēng)吹翻倒地。一同翻倒的還有二人方才盤坐其上的古怪藤椅。

  原來,盤坐于下的老者身下裘氈內(nèi)有一底座,與盤坐其上老者手中的藤杖相連。而盤坐其上的老者身下同是有設(shè)托坐,只是他所披裘袍寬大,將這底座盡皆遮住了而已。

  吁!——

  哈哈哈哈哈哈!——

  百戲臺下,噓聲、笑聲一片。

  云中鷺與云水凝于人群之中,亦是紛紛搖首嘆笑。她二人也算煉氣高手,怎的也被這扶婁人的方術(shù)騙了過去。

  月華濃一邊咯咯作笑,一邊往臺上拋去銅錢。雖說這凌空禪、懸浮缽不過是障眼小術(shù),卻也有趣的緊不是么?至少月華濃生平未見。

  趙霓裳笑過一陣。側(cè)首望向雙盤塌上,雙手扶膝,十指尤在緩緩律動的納蘭臺。心生狐疑。

  ‘方才那風(fēng),莫非是他……’

瀾臺公子

江干上下十余里間,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飲食百物皆倍穹常時,而僦賃看幕,雖席地不容間也?!队^潮》PS:寫到觀戲忽想到了周密的《觀潮》,正合一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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