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朝十九年,九月。
宋國與趙國邯鄲一戰(zhàn)已有月余。
宋國大將軍呼延集與大都督羅信各自引軍,攻下邯鄲城外三縣,八萬大軍齊聚于邯鄲城下。
趙國大將軍趙闊領軍四萬,坐守邯鄲城中不出,只待二人領軍攻城。
呼延集與羅信攜軍于邯鄲城下日日叫罵,言辭甚是惡毒。除趙闊外,自是帶上了趙王趙楷、乃至趙國王室一脈,皆有關照。氣的趙闊幾次欲出城迎戰(zhàn),皆為邯鄲城主劉松和死死攔下。
為何?蓋因趙國大都督,‘瀾臺公子’納蘭臺早已下了軍令,無論何人,皆不得出城迎戰(zhàn)。有違此令者,斬立決!
這可難為死了邯鄲城主劉松和,他一個小小城主怎敢斬大將軍趙闊,更何況這趙闊根本就是趙王趙楷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可那手掌大將軍印,統(tǒng)領趙國三軍的瀾臺公子就是好相與的了?大將軍趙闊左腳靴中緣何僅有二指,趙國朝中誰人不知。
這要是放了大將軍趙闊出城迎戰(zhàn),或許趙闊有大王求情,再掉一個腳指頭。而他劉松和,掉的怕就是項上人頭了。
東朝十九年,十月初三。
宋國大將軍呼延集與大都督羅信又于城下叫罵。言趙王祖上是天閹之人,而趙楷、趙闊之父,實為營妓所生。
趙闊聞之,于城上氣得頓足大叫:
“呼延小兒,手下敗將!安敢欺我?待我取汝首級以作夜壺!”
趙闊披甲上馬,欲引軍出城殺敵。劉松和立于城門之前,拔劍橫于頸間,慷慨激憤道:
“大將軍且駐!請聽劉某一言。宋人卑鄙,劉某何嘗不想隨將軍上陣殺敵?只是恐違大都督禁令,以壞戰(zhàn)事。
今望將軍以三軍為重,社稷為重,死守城池。松和愿一死,以息將軍雷霆之怒!”
言罷,劉松和便欲橫劍自刎,終被左右及時攔下。
大將軍趙闊,擲劍于地,頷首嘆道:
“邯鄲劉松和,真義士也!”
劉松和心中則長舒了一氣。
‘小命得保?。 ?p> 呼延集與羅信見趙闊不出城,二人叫罵了一陣,便又引軍折回營地。攻城是絕無可能攻城的。自家大司馬有命,只準罵戰(zhàn),不準攻城。若那趙闊出城迎戰(zhàn),便引其至布袋坡。
宋國大司馬,‘廟堂懸鏡’司徒鏡。早于布袋坡布下了‘乾坤布袋捕神陣’。只待引趙闊入陣,便是神仙也難逃出生天。任他趙闊來多少人,也走脫不得。
東朝十九年,十月初五。
宋國大司馬,‘廟堂懸鏡’司徒鏡。領軍三萬,不走官道。越淵回嶺,繞九盤山。潛入到了趙國境內(nèi),紫陽關外八十里處的三道川一帶。
司徒鏡所率的乃是其親手組建、操練的宋國精銳,寶光軍。
寶光軍中,每一名五寶長率領五名三寶卒,六人一伍作戰(zhàn)。
三寶卒所配三寶為千葉鎧、鏡光盾、鷹嘴短戈。
五寶長所配五寶則為千葉鎧、百煉刀、鷹嘴長戈、鐵胎弓、流星索。
三寶卒這一身三寶便需白銀五十兩,而五寶長所配百煉刀,一柄就要三兩金。這支寶光軍的耗資當真不負寶光之名。
東朝十九年,十月初六。
夕陽收盡了最后一絲余暉。三萬寶光軍如一條褐色巨蟒,貼著九盤山腳,向三道川的河口方向蜿蜒縱進。
一支騎軍,似一只燃燒著藍白火焰的箭矢。自九盤山第九盤的山腰處轟然射出。
直插這條褐色巨蟒的七寸之處。
這巨蟒極為靈動,一個扭身,一分為二。化為兩只靈蛇反向后方攻去,欲咬住箭矢尾部。
箭矢尾部再度化為箭簇,未待兩蛇齊至。又直直的向來處射回,卻于中途兀的化作八股藍白流矢,向左右二蛇側腹射去。
兩只靈蛇頓散為無數(shù)小蛇,蜷縮一團,只向箭矢來處,斜斜立出一支黝黑發(fā)亮,帶刺帶鉤的蛇尾。
八股箭矢疾馳而過,復又聚為一支巨大藍白箭矢。雪白箭羽似燃燒著的白色炙焰,幽藍箭簇閃爍著致命的藍光。
無數(shù)蜷縮著的小蛇則游匯成一條蜿蜒三折,擇人而噬的大蟒。
中州趙國,‘瀾臺公子’納蘭臺統(tǒng)下的騎兵精銳,云藍騎。
《天下奇兵錄》中,云藍騎卷有記。
‘藍騎執(zhí)槊,鋒銳無擋。云騎縱馬,如云飄忽。二騎用之得當,自有萬般變化。北疆風鳥,止增笑耳。’
乾朝羌國,‘三公’徐子賦手中便有一支所向披靡的云藍騎。將北疆騎兵之中,素有風鳥之名的柔然精銳盡數(shù)殲滅。更是一路把北疆柔然驅趕至極北的雪域不毛之地。
雍國屢遭北疆柔然犯境,又幾度敗于北州涼國‘白虎將’太史白義的白虎義從。雖有‘龍冠國師’公羊策與他的紫丹奴力挽狂瀾,但雍國確是極缺一支可戰(zhàn)柔然和北涼的精銳驍騎。
雍王曾向趙王許諾。欲以一郡之地,換得納蘭家手中《天下奇兵錄》之云藍騎卷。趙王本已允之,卻為納蘭臺所拒。雍趙兩國后因此事而互生間隙。
瀾臺公子,納蘭臺。頭戴銀蘭望月冠,身著銀葉蘭花甲。腰掛裁云寶劍,跨下一匹月照千里白,外掛云里蘭花馬鎧。一手扶劍,一手引韁帶馬,徐徐行出于陣前。
身后七騎隨行左右,五男二女,人不著甲,馬不掛鎧。均是腰掛素劍,藍白衣袍。眾星捧月一般將納蘭臺護于其中。
七人俱為煉氣之人,六人煉氣師,一人煉氣士。趙國云臺山,云中七子。
納蘭臺一頭墨發(fā)半扎半束,瀟灑飄逸。月光流泄,打在他那令世人望而生嘆的儒美臉上,似有一種道不出的儒家寫意。月下清影,空谷幽蘭。
云中七子最小的小師妹,云水凝。正癡癡的望著身側儒美絕世的瀾臺公子,納蘭臺。
云水凝雖是云中七子中最小,卻還要長納蘭臺半歲。云水凝三歲感氣入云臺山,修行一十五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貌如春梅綻雪,神如秋穗披霜。是無數(shù)云臺山師兄弟眼中的冰山美人,絕代佳人。而云水凝卻從未對任何人假以顏色。
云水凝天賦異稟,可化水為氣,配上云臺山的秘功《云水訣》,入水修行旬日,可比尋常煉氣士修行月余。云水凝勤修苦練,一心向往武道巔峰,希望有朝一日可與天下十甲一較高下。那是她向往的江湖。
這也是為何她能憑煉氣士巔峰的修為敗得煉氣師,年芳十八,便成了云臺山,云中七子之一。
云臺山云中七子并非固定,而是云臺山自煉氣宗師云涯子之下,比武論技中最強的七名弟子。
起初云涯子命七人下山護衛(wèi)納蘭臺,云水凝還憂心誤了修行而心中稍有不快??勺云涞谝谎劭吹郊{蘭臺后,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了。見他時心生歡喜,心動如鼓。不見他時又總是念他,閉目冥想皆是他的影子。
云水凝除師父云涯子外,幾乎從未與男子接觸。心不能靜,修行受阻。急得只能私下相問于已為人妻,又與她交好的師姐云中鷺。
云中鷺聽后卻是拍著她的手嬌笑道:
“哈哈哈!瀾臺公子納蘭臺,獨得儒家美姿然。趙國女子三萬萬,誰人不愛納蘭臺?傻丫頭,別說你愛看,我也愛看的緊呢。這有什么?想看就看呀!”
而自云中鷺口中得知納蘭臺的事跡后,云水凝第一次對師父云涯子之外的人心生拜服。
煉氣之人原無境界之分,統(tǒng)稱煉氣之士。
后,有人將以能凝氣于物者為煉氣師,能以氣破物者為煉氣宗師。而能以氣馭物,手段通玄者為煉氣大宗師。
煉氣士好手,可一氣破百甲。煉氣師高人,可一氣破五百甲。而煉氣宗師,可一氣破千余甲。
相傳天下十甲,煉氣大宗師。可一氣破盡三千甲。只是罕有人見到過他們出手。
且說這九盤山,那‘瀾臺公子’納蘭臺只出一計。便叫當年曾雄踞九盤山上,九龍寨里的各寨山匪先為其修山陣,繼而互相攻伐。三萬余山匪,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僅剩百十人。納蘭臺引軍上山駐軍,余匪聞之皆降。
納蘭臺兵不血刃,一錢未出,一土未動。便拿下了一座由山匪修葺好的九盤山大陣。納蘭臺還戲稱,為感九龍寨修陣,故命此陣為‘九龍九盤九峰陣’。
此事云水凝自問做不到,她師父云涯子也做不到,天下十甲怕是也罕有人能做到。
這‘瀾臺公子’納蘭臺,人在坐家中,玩弄三萬余山匪于股掌之間。聽之好笑,卻令人細思極恐。
還有此次,無人知其率二萬余云藍騎來此作甚。然而不消半個時辰,這宋軍便到了!
納蘭臺于馬上煉了一口氣,揚聲笑道:
“呵呵!司徒鏡,你再不出來。我可要放火燒林了?。 ?p> 這自是戲言,真若燒林便早做謀算了。
“哈哈哈,有瀾臺公子相邀。鏡豈敢不從?!?p> 說笑間,于東側林中行出十幾名身著重甲,手持刀盾的高大重衛(wèi)。司徒鏡的親衛(wèi),七寶衛(wèi)。
七寶衛(wèi)中,有一高丈五、寬兩丈有余,外罩華麗褐色帷帳的大輦。這至少八人方能抬起的大輦,卻是由兩名黑袍罩帽,竹竿似的瘦高老者一前一后的扛在肩上。二人行走如風,肩若無物,令人匪夷所思。
云中七子眼中精光頓時一閃,此二人俱是煉氣師巔峰。
宋國浮戲山,浮戲雙魔。
司徒鏡出了帳子,立于輦上。望向納蘭臺身后,那如藍白巨矢般時時欲發(fā)的威武騎軍。嘖嘖贊嘆。
“嘖嘖!云藍騎,神矢陣。相得益彰,果然絕配!”
納蘭臺微微一笑,聲如清風出谷。
“你的寶光軍和輪蛇陣也不差?!?p> 納蘭臺本可以待司徒鏡行至開闊地帶再引云藍騎殺出,畢竟騎兵不宜山地作戰(zhàn)。可納蘭臺偏就要告訴司徒鏡,我納蘭臺的騎兵,山地一樣能戰(zhàn)。
司徒鏡見納蘭臺殺出,也大可以命寶光軍撤入林中。云藍騎再是了得,也不能如步兵一樣林戰(zhàn)。但司徒鏡硬是不退,便叫你納蘭臺知曉,我司徒鏡的步兵,可不懼你的騎兵。
瀾臺公子
廟堂懸鏡VS瀾臺公子,本尊登場,快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