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東燕。
燕東王被七萬大軍困于袞城,大將軍云海命鎮(zhèn)軍將軍云波棄守九倉縣,回守熙農(nóng)城。
眾人皆知魯國七萬大軍于袞城圍而不攻,即是要熙農(nóng)城分兵,前往相救。但王上被圍,豈可不救。
大將軍云海集結了熙農(nóng)城內所有的騎兵,得二萬輕騎,二萬鐵騎。復帶上一萬云家刀狩?;鹚偾巴柍?,以救王駕。
熙農(nóng)城內只有三萬步兵守城,熙農(nóng)城外卻有皇甫川與黃宗義的十萬大軍。其中更有《天下奇兵錄》中有記的奇兵,專擅攻城的一萬浮游軍。
‘天下糧倉’,熙農(nóng)城,危如累卵。
大將軍云海臨行時有言,云家兒郎盡死絕,熙農(nóng)方可失!
云波知后笑與眾人說道:
“哈哈!家父特留此城為我百年之地,待我何其厚也!”
東朝十六年,冬,小雪。
大將軍云海回援袞城,與車騎將軍潘勇、驃騎將軍伍天華大戰(zhàn)于袞城之外。與此同時,衛(wèi)將軍皇甫川與左將軍黃宗義率十萬之眾攻打熙農(nóng)城。
大將軍云海指揮騎兵有程道淳之靈活多變,又不失剛毅穩(wěn)健。云家刀狩悍不畏死,所向披靡。殺得潘勇、伍天華二人連戰(zhàn)連敗。
東朝十六年,冬,臘月初三。
熙農(nóng)城上,一名什長飛腿踢翻了旁邊的一名步卒,使其險險躲過了一枝流矢。隨后也急忙撲倒一旁。
二人臥于女墻之后,看著頭上嗖嗖而過,又釘在城樓上尤自抖動的箭矢。
李二狗驚魂未定,咽了口唾沫:
“謝過什長大人,大人又救了小的一命?!?p> 張大彪掏出腰間竹筒喝了口水道:
“什么他娘的什長,要不是這一腳,老子連個伍長都當不成了。老子手下就你們五個了?!?p> 李二狗左右環(huán)顧了下,面如死灰:
“張小三?張小三也死了嗎?我二人同鄉(xiāng),他家中可還有雙目失明的老娘無人看顧啊!”
張大彪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你他娘的還有功夫擔心別人?我告訴你,別說你們,就是老子也得交待在這里?!?p> 李二狗遲疑道:
“說不準大將軍知曉此處的戰(zhàn)況后,會回兵來救呢!”
李二狗旁邊的老兵陳有財揉了揉眼睛里的飛灰道:
“小狗子,做夢當大王呢?大將軍那可是眼看著自己兩個兒子戰(zhàn)死了都沒救。解不了袞城之圍,這里死干凈了大將軍都不會回來的?!?p> 張大彪指了指陳有財對李二狗說:
“看沒看到,人老成精。大將軍臨走時說了,這城可以丟,但云家的兒郎都得先死在這里。我來問你,你我的將軍是何人?”
李二狗愣愣的回道:
“鎮(zhèn)軍將軍云波,云少將軍?!?p> 張大彪笑道:
“對嘍,誰都可以走,云少將軍不能走。我們是誰?我們是云少將軍的兵,云少將軍不走,我們豈能走?我老張愿陪少將軍死在這里?!?p> 陳有財睜了睜眼睛,點頭道:
“云少將軍,少年英雄尚不畏死。我老陳爛命一條,只求多殺幾條魯狗再死?!?p> 李二狗半晌無語,咬了咬牙,用爛布纏緊了手中的刀柄。
東朝十六年,冬,臘月初七。
大將軍云海仍在袞城以外與潘勇、伍天華二人纏斗。二人率騎兵游弋,退而不走。始終不讓大將軍云海近袞城。
熙農(nóng)城,東城失守。撫軍將軍子車無疆身中數(shù)箭,被五百浮游軍圍于城頭砍成肉糜。鎮(zhèn)軍將軍云波領兵殺至,擊退魯軍,修葺東城城墻。
東朝十六年,冬,臘月初十。
熙農(nóng)城御史鄭杰,飛鴻傳書至袞城燕東王處。
言熙農(nóng)城內已兵不過萬,子車無疆戰(zhàn)死、云波四面巡城,連日未下城頭。城內百姓與城主子車無忌皆披甲守城,用戰(zhàn)死將士和百姓尸體為滾木礌石,以阻魯軍。
燕東王痛心呼道:
“累死三軍、百姓罹難,皆我之過也。”
燕東王率鐵騎冒死出擊,被潘勇以箭騎協(xié)同術大敗。程豹舍命將燕東王救回袞城。燕東王右肩中箭,舊疾復發(fā),吐血不止。
東朝十六年,冬,臘月十五。
大將軍云海終將潘勇和伍天華趕出袞城三縣,引軍進了袞城與燕東王君臣相見。
與此同時,北燕,燕北王親率二十萬大軍出彭城。
三日破魯國泰山郡南城,兵不駐城,引軍繼而東上,攻向南武陽。魯國大將軍尉遲金由泰山奉高領兵,南下拒之。
東朝十六年,冬,臘月二十一。
熙農(nóng)城上,云波與眾部將又殺退了一次登上城頭的浮游軍。
云波跨坐于地上,小心擦拭著刀上血漬。整個人消瘦的不成樣子。眼窩深陷,雙眼卻是神采奕奕。笑嘆道:
“皇甫川那老兒也不親自上陣,徒教我這寶刀盡斬些無名之輩?!?p> 云家部將云大看著云波心如刀絞,大少爺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
“阿大,教我騎馬!”
“阿大,陪我練刀!”
“阿大,………………”
云大年愈五十,無子嗣。云波是主子,可在云大心中就如他的兒子一般。老將軍的心何其狠啊,大少爺絕不能死在這里。
云大斟酌道:
“大少爺,我見皇甫老兒近日攻城放緩。大少爺何不先回王都樂城府中,府中尚有家仆百余人,里面也有一些好手。大少爺帶上他們,再回來馳援我等可好?”
云波斜眼瞟了一眼云大,笑道:
“阿大休要誆我,除我二弟云浪出海未歸,府內家中早已無可上陣的男丁了?!?p> 云家部將云三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跪地哭求道:
“大少爺,走吧!這熙農(nóng)城我們來守。老將軍說的不是軍命??!大少爺走了,大將軍便是怪罪下來,大王也定會替大少爺求情的。大王一向最是疼愛大少爺?shù)?。?p> 除去云大,云家所剩部將云三、云四、云七,俱是跪地行禮。同求云波先回王都樂城,留下他們,死守熙農(nóng)。
云波執(zhí)刀而起,厲聲喝道:
“住嘴!于公我為將,豈可負君恩。于私我為子,豈可違父命?爾等也道大王對我恩寵有加?可識此刀否?”
云波手中這柄云海生龍刀,乃云波百日之時燕東王所賜。
東海炎鐵,世所罕見。燕東王尋得此鐵,又請鑄兵名匠風冶子,鑄得一刀一劍。一劍便是燕東王所配的天子劍,一刀便是這柄武將長刀,云海生龍刀。云家之人皆以此刀為榮,云波習刀后更是視此刀如命,寸不離身。
云波看罷身前這些陪他浴血奮戰(zhàn),甲胄樓蘭的家將,無奈嘆道:
“我云家世代為將,以身殉國,尋常事爾。倒是子車無忌大人乃我東燕棟梁,不可命喪此地。爾等須得想個法子,將他送走才是?!?p> 為將豈可避福禍,生死只道是尋常。
是夜,城主子車無忌與御史鄭杰被擊暈縛于車上,由百姓駕車,與城中老弱婦孺出北城,向東面樂安郡撤去。
瀾臺公子
退叟榻上猶思國,指天三呼星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