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市政問題

　　市政府并不很遠，阿爾法二人不一會就在附近的停車點下了車。

　　當她們停好車，走到了市政府大門口的時候，她們看見馬卡洛夫早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阿爾法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馬卡洛夫，因為她的裝束和先前完全不同——白色的襯衫，棕色的吊帶裙與橙色的內裙，懷里抱著個南瓜，南瓜上還砍著把斧子。。。

　　“咻——砰”

　　阿爾法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地上那把，剛剛突然從她身旁飛過的斧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擬生滑液。

　　然而很明顯，這斧子是要扔伊琳娜的。

　　拿去了斧子的南瓜被馬卡洛夫踩在腳下。

　　恰好這時有兩個人從市政府大樓里出來。他們看見馬卡洛夫，健步走到她身邊，非常尊敬且禮貌地向她打了聲招呼，接著，發(fā)出了邀請——邀請她去喝一杯——那種馬卡洛夫不怎么喜歡的，加了很多很多糖精的茶制品。

　　馬卡洛夫非常熟練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言語之溫和，表情之輕柔，似乎和她腳下承受著憤怒與壓力的南瓜完全不沾邊。

　　這時，只見伊琳娜大跨步上前，攔腰抱住了馬卡洛夫，與她對視。

　　兩名人類公務員見狀，非常識趣地快步離開。

　　沒機會就沒機會吧，美人自有美人愛。。。這都幾點啦，飲茶先啦。

　　他們還要去享受他們那短暫的休息時間嘞。

　　阿爾法自然是跟在伊琳娜后面，可當她走近一看。。。擁抱帶來的本應該是很溫馨的氛圍，可這氛圍在馬卡洛夫殺氣騰騰的目光下瞬間消散。

　　而更駭人的是，馬卡洛夫掐著伊琳娜的脖子，將她舉了起來。

　　阿爾法察覺事態(tài)不對，當即上前一撲。

　　啪嘰一下，三個人就以兩面包夾芝士狀，疊躺在地上。

　　與此同時，一直在不遠處觀望這邊的幾名警衛(wèi)繃不住了。他們迅速趕到現(xiàn)場，把這幾位擾亂公共秩序的戰(zhàn)術人形。。。扶起來，請去了市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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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卡洛夫坐在市長辦公桌前的大皮椅上，隨便拿了本政務匯總的報告看著，而阿爾法和伊琳娜二人坐在一邊待客的沙發(fā)上。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氣氛就這么僵著。

　　憋了好一會，還是因為阿爾法對馬卡洛夫先前的行為好奇，才提出了話題：“馬卡洛夫，你剛剛為什么要掐伊琳娜的脖子??？”

　　馬卡洛夫抬頭回道：“戰(zhàn)術人形不需要呼吸，這是最無害，且又能具象化于形式的懲罰方式?！?p>　　“看來你很情緒化?！币亮漳葘Υ嗽u價道。

　　“沒有，滾吧。”馬卡洛夫皺著眉，很不爽地回懟道。

　　“我是來幫你的，我聽人說，你很焦慮。”伊琳娜接著說。

　　馬卡洛夫聞言愣了一下，接著陡然就笑了出來。

　　“好啊，哈哈，好啊?！瘪R卡洛夫把報告往桌上一拍，情緒有點失控。

　　“來，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告訴我，整改老化的下水道系統(tǒng)、失業(yè)人口救濟保障、城市流浪漢及流浪動物收容，這幾樣你打算怎么做？”

　　伊琳娜剛想給出答復，還沒開口，馬卡洛夫就接著又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是——錢呢？錢，經費！給我錢！”

　　市政面臨很嚴重的財政危機。

　　這個重組的市政府，這個新生的小小政權，在最基本的民生問題上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

　　“我不是讓你去找那些企業(yè)征稅了嗎？兩百多家大小企業(yè)的稅收，還不夠你這個月市政的支出？”伊琳娜不解地反問道。

　　馬卡洛夫扶著額，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讓我從那些吝嗇鬼的口袋里掏錢？那比從格林娜小姐的收銀機里掏鉆石還難！”

　　馬卡洛夫開始敘述她的受挫：“這幾天，我談了十多家大企業(yè)，就沒有一個講話痛快的！他們還在觀望，并且在暗中相互勾結。他們對我們的賬目調查專項組態(tài)度很惡劣，擺明了就是想要抗稅。而他們不帶頭，底下的小公司也不肯老實繳稅，甚至有拿他們當擋箭牌的——我是真拿他們沒辦法。”

　　“這不像你啊，馬卡洛夫，你不是號稱‘能用槍解決問題，就絕不用心智演算’嗎？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難，能和我仔細說說嗎？”

　　伊琳娜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友人。

　　她信任馬卡洛夫，也確信馬卡洛夫有那個能力協(xié)助她處理城市的政務，可是她卻忽略了馬卡洛夫的感受。

　　說起來，馬卡洛夫的心智相較于她更為成熟，考慮問題也更加人性化，而與人類類似的“焦慮”、“窩火”、“委屈”等情緒，也會給她的心智造成更大的痛苦。

　　現(xiàn)在伊琳娜了解到馬卡洛夫為難的處境后，甚至有些擔憂馬卡洛夫會不會被這幾天的事情氣燒壞了心智元件。

　　而馬卡洛夫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總算是在這一刻爆發(fā)了：“要是能用槍解決問題，我現(xiàn)在就把他們全突突了！可是你讓我?guī)湍戕k事，我總不能全給你搞砸了吧？??？你不是要把一個治理的井井有條的城市送給你的愛人作禮物嗎？我為什么不敢動他們？赤塔的經濟還要靠這些人類維系，除非你想讓赤塔的經濟市場全面崩盤！我們沒有準備，沒有應對市場混亂的手段，真要發(fā)生那種情況，民生會變成什么樣子啊？我這些天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民生嗎？”

　　就在馬卡洛夫如竹筒倒豆子般說完了一大串話，同時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了的時候，伊琳娜起身緩步走上前，接著微微俯身，用雙手捧住了馬卡洛夫的臉頰。

　　“馬卡洛夫，我們什么時候會因為人類而畏手畏腳了？”

　　伊琳娜認真地看著馬卡洛夫，和最初的那個夜晚，她們討論自己存在的意義一樣認真。

　　馬卡洛夫沒有答話。如果她的面部能模仿人類充血的話，此刻應該是微微泛紅的。

　　她有些語無倫次道：“可是，你有了你喜歡的人類。。。我，我只是想幫你。。?！?p>　　“我知道?！?p>　　伊琳娜放下了手，把手扶在馬卡洛夫的肩上：“我再送你一件衣服吧。那些愚昧人類的目光，配不上你的美——換身衣服，我們之后再去找他們算賬，用槍?！?p>　　說著，伊琳娜從身上掏出五張黑色的卡片，交給馬卡洛夫。

　　人類的審美迭更數代，馬卡洛夫原有的那身棉質樣服裝，在這座城市的人類看來顯得過于土氣了。

　　因而，為了方便其出現(xiàn)在公共視野中，伊琳娜在不久之前送了馬卡洛夫一身常服——說是常服，其實是為萬圣節(jié)準備的服裝，在正式場合中出現(xiàn)時，去掉了多余的諸如南瓜之類的元素。

　　伊琳娜示意馬卡洛夫去找個她們自己的人型服務站換裝，這五張磁卡的數據，夠那些加工服飾裝備的服務型人型忙活好一陣子的了。

　　而在馬卡洛夫走后，伊琳娜當仁不讓地坐上了這把赤塔市第一的交椅。

　　“指揮官，如你所見，這座城市反對我們的聲音還很多。即使我們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城市還沒有完全掌控在我們手中?！?p>　　“我能幫到你什么嗎？”阿爾法順勢問道。

　　“有一個棘手的問題我們暫時沒有辦法處理，不知指揮官你是否有什么好的方法?！?p>　　伊琳娜從桌上疊放好的一摞文件袋中，找到并抽出了一件較靠下的文件袋。

　　阿爾法接住伊琳娜拋過來的文件袋，在伊琳娜的請求下，拆封并閱讀了里面的文件。

　　文件大致講的是，占了赤塔近14%人口的塌縮液輕度感染者，以及相關流竄難民的管理問題。

　　文件中提到，感染者與正常人之間的矛盾很嚴重。

　　而不論是感染者還是正常人，卻都對他們現(xiàn)在的這個新政府抱有好感。

　　所有人都期望新政府能在如何處置感染者的問題上，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答案。

　　文件中還提到，感染者的訴求很簡單，他們想要一片棲身之地維續(xù)生命，不必受到迫害與壓迫，過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而正常人的訴求就更簡單了，他們只想要感染者消失——不要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中。

　　阿爾法沉思著。她來回看了三四遍文件，從赤塔本身考慮，走了很多思路都沒有想出辦法。

　　突然，她靈光一閃，跳出了赤塔本身，想到了一個出路：“要不咱們就，移民吧？”

　　“移民？我們先前討論過這個方法，可是沒有哪座城市會接受一群感染者?！?p>　　“如果這座城市沒有人呢？”

　　她的廢墟城市，還缺少一些建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