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才那些路人詭異地看著她不是因為她浮夸,而是因為無法理解她們居然吃得起天價瓜!
她那雙洞察一切的大眼睛,骨碌碌地從果農和西瓜身上來回切換,腳尖在裙擺下遮著,輕點地板,沉思之余還不忘和果農閑聊一番。
林樓蘭問:“大爺一定是富貴人家吧,專門出來體驗農家生活樂趣是吧?!?p> 果農撫著花白的胡子,笑呵呵道:“不敢說富貴,老夫致仕多年,只有一筆朝廷派發(fā)的致仕俸祿罷了?!?p> 林樓蘭立即附和道:“那大爺致仕前肯定位列九卿吧?”
能拿著退休金去批發(fā)天價西瓜,這退休前肯定是個人物了....
果農擺擺手說:“不提也罷,致仕多年啦!”
蕭景時一臉尷尬,又附在林樓蘭耳邊說:“你問那么多做什么?”
林樓蘭壓低聲音道:“你別管!”
果農卻見兩個年輕人在那邊交頭接耳,說:“小兄弟,給你拿個麻袋裝起來要嘛?”
她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guī)Я吮澈t了...”
林樓蘭腦中幾度風云,一邊敷衍果農,一邊朝蕭景時使眼色。
蕭景時接收到林樓蘭的目光,心中直喊不妙!
老大爺終于看出了些端倪,她伸進錢袋中的手遲遲不拿出來,一副很認真在尋找的模樣...
幾秒后,西市大街上卷起了一陣狂風,
伴隨著果農的歷聲呵斥,林樓蘭拉著蕭景時的手拔腿跑了,只留下身后喧囂飛揚的塵土。
“對不起嘞大爺!我實在沒錢給您呀!”
“哎呀!這天煞的混小子呀....”
“快幫忙捉人呀....吃瓜不給錢呀!”
老大爺憤怒的叫喊,吸引了不少正義之士的爭相追趕....
“站??!”
“站?。〕怨闲≠\!”
“前面的道友,快抓住他們!”
林樓蘭和蕭景時跑到快斷氣了,才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兩個人拐進一個胡同,扶著身邊的一顆大樹坐下,喘著粗氣。
一個沒留意,她們都跑到西街尾的小胡同里了,這里比東街還蕭條,都是些特別窮苦的百姓居住的地方。
兩個人平息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兩個人相視一眼,笑出了聲。
林樓蘭轉頭說道:“這次可是怪你啊,明知道我看不到小篆,你個悶葫蘆還能憋著不提醒我一聲?!?p> 蕭景時為自己辯解:“我提醒了,你一意孤行?!?p> 林樓蘭一臉痛心疾首道:“哎呀!好你個少年郎,你現(xiàn)在學會推卸責任啦,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快速又大聲地說出來了,像你這樣半天憋一個字出來,西瓜皮都要給我吃完啦。”
蕭景時被她這樣一驚一乍的調侃,臉上頓時泛紅,眼睛閃躲不敢直視她。
林樓蘭見蕭景時又害羞了,也不再逗他,兩人背靠在一起仰望天空。
許是昨夜醉酒的緣故,現(xiàn)在跑了一圈后居然有點困了,林樓蘭靠在他的背上望著藍天上漂浮不定的白云,像是被催眠了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她居然睡了過去。
蕭景時感覺到背上愈發(fā)的沉重,細微的呼吸聲淺淺傳來,他轉身,林樓蘭就輕飄飄地倒在了他的懷里。
她睡得很香啊,半點沒有感覺,蕭景時整個人環(huán)過她,心下居然帶了一絲緊張,眼睛四處瞄著,生怕突然巷子里竄出來個人。
他四下張望了一圈后,確定沒有人,才收回視線,看向懷中熟睡的女子。
她真的很美,從眼睛到鼻梁上的那顆痣,像是上天精雕細琢過后的作品,完美到無話可說。
他的視線,不知不覺間,就滑向了她柔潤的唇,他伸出手指,輕輕在她的唇上緩慢地勾勒,指尖微涼,觸膚生暖。
等他再回神,他的唇已經覆在她的唇瓣上。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也許五六秒,也許八九妙,林樓蘭的頭輕輕動了一下,他瞬間從飄忽中驚醒,迅速地從她唇上離開,胸腔里激烈跳動的心,證明了他剛才做出的荒唐!
他的動作太大,反而把林樓蘭給震醒了。
天哪,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是登徒子的行為嗎?
他眼中的慌亂和心中的不安,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時間腦袋竟然短路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
林樓蘭被他的大動作給晃醒了,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明明才十分鐘左右,感覺像是睡了很久一樣,渾身軟綿綿的,腿腳也無力。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圍,從蕭景時的懷里起身,說:“你也不喊我一聲。”
林樓蘭站起來伸了伸胳膊腿,并沒有注意到蕭景時臉上的失措和眼神的閃躲,剛睡醒的眼睛都是花的。
蕭景時沒有回答她,自顧自轉身走了,林樓蘭不明所以,也沒有深究,抬腳跟著離開。
那日后,蕭景時總是會刻意避開林樓蘭,在閑暇時,又偷偷看她,等到她回身,又立馬將視線轉向別處。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變成了這樣,同樣的情況,他在顧城身上也看到過,但是顧城看的卻是鐘靈。
上午兩節(jié)課后,蕭景時暗中拉過顧城,問他:“你為什么一直偷看鐘靈?”
顧城給蕭景時這直白的提問給愣神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吊兒郎當地說:“因為我喜歡她啊!”
蕭景時又問:“什么是喜歡?”
顧城攤手說:“喜歡就是時時刻刻想著她,分分秒秒想見到她,只想親她抱她和她吃飯睡覺,這些其他人都不行?!?p> 顧城又補充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他眼神飄忽,說得老神道道像個老江湖一樣。
蕭景時點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再面對林樓蘭的時候,卻不再緊張,他只是任心動著,愛慕著,在歲月的車輪下,慢慢的摧枯拉朽般地越扎越深。
后來,蕭景時把那天小巷里的記憶,永遠地埋藏進了心里,除了他,再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