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的藏尸間面積比警署的要來得更加大,在這個上百平方米的空間里面,總共儲藏著數(shù)以千記的死尸。
大部分都是近期存放在這里的,感染了進化狂犬病疫的可憐市民,有許多人都沒能夠挺過死亡。
環(huán)顧了一圈藏尸間,冰涼的溫度讓林潤的皮膚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然而比之體溫來得更加嚴寒的,是他的心。
縱使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命,還是活生生的人命。
林潤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些人,能夠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能下狠手殺死這么多無辜之人。
多少個家庭在這一次的動亂之中死去,又有多少人如同小女孩那般,失去了最后的親人與依靠。
“在麥格林勒,乃至于整個貝斯帝國,人命,也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吧...”
感慨歸感慨,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林潤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圣人,但是,他還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為麥格林勒的可憐市民,找出一條可能得生路。
解開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對于林潤來說迫在眉睫。
你永遠都不知道,這場可怕的病疫,最終會演化成什么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輪到你。
默默走了一圈,實際上林潤都不需要去選擇與尋找——這兒大部分的人,都是感染病疫而亡。
從藏尸柜中拉出了一具死尸,林潤默默念叨了幾句,大致是些抱歉打擾之內(nèi)的話,然后將他搬運了下來。
背著尸體走出了藏尸間,門口左拐處就有一處清潔室。
將封閉著僵硬尸體的藏尸袋拉開,這是一個只有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他本該有一個燦爛的人生。
如今,卻被林潤浸泡于污水之中,沒有任何的反抗。
等待了十分鐘左右,林潤估摸著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這才將尸體從水中撈出,隨后從新裝回了袋中。
混雜著一股怪味兒的污水被林潤用一個小巧的容器小心翼翼收起,隨后蓋上,放入了口袋里面。
至此,他終于將初牧人序列的三種所需材料,全部集齊。
接下來,他只需要在一個漆黑的夜中,將哀怨海女的舌頭以及九級惡靈死前的怨念全部攪拌在一起,靜靜等待至天亮,便可以服用。
一想到自己即將能夠成為強大的序列者,哪怕僅僅只是九級,林潤都興奮不已。
“成為了初牧人,我在麥格林勒也就擁有了一些保命的能力了...”
林潤心情愉悅,有了初牧人序列的能力,加上自己手中的燧發(fā)槍,他已然能夠單獨面對一些詭異與惡靈了。
這是一件好事,或者也是一件壞事。
將尸體從新搬運回藏尸間,放至在原本的鋼柜之中,林潤卻沒有著急著離去。
他來這里,還有一個目的。
獲得感染了狂犬病疫而死亡之人的血液,來測試自己先前得到的黑色綢布上的畫究竟有沒有變化!
這里的尸體已經(jīng)全部僵硬,林潤無法從他們體內(nèi)再取出鮮血。
所以,他在等,等新鮮的尸體。
其實林潤沒有等上太長的時間,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醫(yī)院里每天都有感染了狂犬病疫的人死去,幾乎沒有停止。
待躲藏在陰影之中,等到嘩啦啦的推車滾動之音越來越遠,林潤才從門后走了出來。
依著方才自己于黑暗之中所見,林潤走到了剛才放至入新鮮尸體的藏尸柜前。
嘩啦——
輕輕拉扯開柜門,金屬摩擦的聲音在房間之內(nèi)響起,林潤恍惚之間仿佛看見了天花板上的燈泡在隱隱閃爍。
背后突兀涌起一陣覬覦之感,關閉嚴實的大門好似被幽暗走廊中吹來的冷風鼓動。
林潤頭皮一麻,右手緩緩探入了衣中,緊緊握住槍把,隨后猛地轉(zhuǎn)身!
一只熟悉的...貓。
是那只黑白花紋交錯的野貓。
藏尸間的大門露出一絲縫隙,大抵方才離去之人并沒有將門關得很是嚴實,這才被風吹開,導致這只野貓竄了進來。
四目對視,林潤在這只貓的瞳仁之中看到了人性化的冷漠,與一絲殺意。
林潤沒有因為這是只貓而放松警惕,相反,他緩緩從懷中抽出了銀色燧發(fā)槍。
黑色的槍洞就這樣對準了野貓的頭顱,野貓不為所動,還是保持著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讓我看看...”
林潤咬緊牙關,食指默默放至在了扳機之上。
陰影世界吞噬著僅有的現(xiàn)實,大團光芒被淹沒,藏尸間此時已然演化成了地獄。
在林潤的面前,堆疊著大量腐敗惡臭的尸體,幾乎形成了一座小山。
他們脫落至地面的頭顱上布滿了猙獰,空洞洞的眼眶內(nèi)還在滲流著黑紅色的血。
血與血交織,淌滿了斑駁的地面,天花板上不知名的東西在吱呀作響,四周陰暗的角落之中有充滿怨毒的眼神冷漠看來。
林潤持住有些混亂的神識,定睛朝著野貓看去。
空無一物。
還是空無一物。
壓下心中的驚訝,林潤從陰影世界之中逃離而出,熟悉的低溫再次在身體各處蔓延,林潤回到了現(xiàn)實。
“沒有問題...”林潤皺緊了眉頭,看著眼前這舔舐著自己腳丫的野貓,一時間有些疑惑。
他原本以為,在這只黑貓體內(nèi),有一個惡靈潛伏,如今看來,是他多想了。
“你還不走?”林潤試探性的像野貓問去,野貓好似真的聽得懂人言,止住了舔舐的動作,歪頭瞟了他一眼,隨后又從門縫中竄出。
冰冷的藏尸間內(nèi),此時又只有林潤一個活物。
走至大門并將其關上,林潤深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了準備好的鋒利小刀,將藏尸袋拉開,隨后朝著這名死者的手腕割去。
濃濃的血腥味從傷口之中溢出,林潤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大門,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偷看之后,從懷中拿出了那卷黑色綢布。
放至在地板上鋪開,中央處的那古怪圖畫正好就處于鮮血流淌而下的位置。
滴答——滴答——
手腕處漫出的鮮血無力墜落,最終滴落在了圖畫之上。
整個幽暗的藏尸間內(nèi),只有血液滴落的聲音。
林潤耐心等待著,直到過了數(shù)分鐘,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的圖畫終于有了變化!
林潤瞳孔微微收縮,緊緊盯著這副圖畫,生怕錯漏了任何一處細節(jié)。
兩條長方形狀的畫在不斷扭曲,四周從尸體上滴落而下的血液在緩緩匯聚,最終凝結。
“這...”
林潤挑了挑眉,盯著兩條長方形中間處多出來的兩個呈微凸感的不規(guī)則橢圓,不由有些疑惑。
“多出了兩個橢圓形,這看起來不像是一副風景畫,更像是抽象畫...”
圖畫已經(jīng)停止了變化,任由林潤怎么放血到上面,它都無動于衷。
“感染了病疫的血液確實可以引起圖畫的異變,不過看起來同一個人身上的血液,只能引發(fā)一次極小的變化...”
林潤雙眸一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惡寒且可怖的念頭。
“麥格林勒狂犬病肆虐,難道幕后的主使,就是想利用這些不同人的鮮血,將這幅圖畫給完成嗎...”
想至此處,林潤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真是他所分析的這樣,那么這幅圖畫完成之后,到底又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一幅畫而已,就算價格再怎么昂貴,值得幕后黑手花費這么大的力氣,葬送如此之多的人命嗎?
而且...
林潤拿起綢布仔細觀察了一下,皺眉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描繪風景有關的畫,倒是有些像武器,可是仔細看的話,卻又不太像武器,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