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臉色蒼白,很明顯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
他的鼻翼一左一右處分別有兩顆黑痣,在閃爍的燈光下,林潤能夠看到一絲血跡。
相比較于大部分死人最后保持的驚恐面容而言,這個男人有些與眾不同。
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勾勒,看起來就像是在...微笑?
由于已經(jīng)死亡的緣故,他的面部肌肉已經(jīng)僵硬,眼角擠出一道道皺紋,這也使得他的笑容看起來格外滲人。
“這是里昂?”
身后傳來蒙特的聲音,林潤抬起了仔細觀察的眼睛,疑惑道:“奇怪,為什么他死的時候還在笑?”
蒙特拍了拍林潤的肩膀——房間入口實在過于狹窄,林潤的身體擋住了他進來的路。
林潤側(cè)過了身子,讓蒙特進入了房間。
“咦?”看清楚了死者的容貌,蒙特不由驚呼:“這個人為什么臨死前還在笑?”
“蒙特警官,目前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明顯的傷口?!?p> 林潤觀察了片刻,沒有找到致命的傷痕。
“哦?難道是在寫字的時候突發(fā)疾病死去的?”
想至此處,蒙特不禁稍稍向后挪了下腿。
疾病,可是有可能會傳染的。
林潤沉吟片刻,打量起這個房間。
除了死者里昂坐著的這張椅子還有桌子以外,他的身后還有一張床。
床倒是布置的干凈整潔,看起來里昂還是比較注重自己的睡眠質(zhì)量。
“太臭了!”
蒙特嚷嚷一聲,走到了窗戶旁,伸手將其推開。
呼——
涼爽的風(fēng)灌溉而入,室內(nèi)濃烈的尸臭味被吹散了一些。
看著伏身靠在窗外,大口大口吸著新鮮空氣的蒙特,林潤不禁苦笑一聲。
“咦?林潤,快來看看!”
“恩?”
林潤聞言立馬走了過去,跟著蒙特一起低頭向樓底看去。
有兩滴猩紅的鮮血,正印在下方地面之上。
“我下去看看!”
林潤低喝一聲,然后朝著門外走去。
門外一老一少還是站在走廊之上,當(dāng)看見林潤出來之后,老婦人渾濁的雙眼微微一亮。
“警官,里昂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林潤并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下了樓梯。
這棟樓的后方是一條早已廢棄的街道,里面堆放滿了廢棄的家具與雜物。
抬頭看見了蒙特從窗臺探出來的腦袋,林潤確定了血液的方位。
蹲下了身子,林潤凝眉觀察。
這兩滴血液早就已經(jīng)干涸,如果不仔細觀察,你根本難以從骯臟的街道里面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
仰頭順著墻壁一路向上,林潤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蒙特警官,你看看窗臺上有沒有什么痕跡?”
“噢!”
蒙特點了點頭,然后低頭觀察。
“有兩根頭發(fā)絲!”
“頭發(fā)絲?”
林潤挑眉,頭發(fā)絲與這兩滴血液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從身上拿出了警示線,然后將兩滴血液的區(qū)域拉起,隨后林潤又折身走上了樓。
“警官,里昂是死了,對嗎?”老婦人看見了林潤上來,再次顫聲詢問。
“是的,他死了。”林潤止住了步伐,點頭回應(yīng)。
“該死!這個挨千刀的,他還欠我兩個月的租金呢!”老婦人臉色一變,蒼老的臉上擠出一條條象征憤怒的褶皺。
“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響?”林潤此時倒是不著急進房,開始詢問起更多的細節(jié)。
“昨晚?我的神!早知道昨晚我就應(yīng)該找他收租的!”
“沒有聽到?!?p> 林潤低頭看著露出甜甜笑容的小女孩,一時有些沉默。
“沒有聽到嗎...”
“警官,是不是你們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小女孩歪著腦袋問道。
“沒有。”林潤笑了一笑,“初步懷疑,里昂是死于突發(fā)性的疾病。”
“對噢!里昂叔叔身體一直就不太好呢,前兩天我還看到他鼻子流血了?!?p> “鼻子流血...”
林潤了然點頭,難道是他昨晚靠在窗戶看夜景的時候,鼻子流血了,所以才會在后街有兩滴血液滴落在那兒?
那發(fā)絲呢?
“對了,他還經(jīng)常脫發(fā),其實你們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他有些謝頂?!毙∨⒃俅窝a充了一句。
林潤點頭:“我會去看的,對了,你要進去嗎?”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顫,然后臉色上浮現(xiàn)恐懼,將小腦袋再次躲到老婦人的臀后。
“不...不了,我怕...”
“好吧。”林潤笑了一聲,看來自己有點多想了。
之前自己所有的疑惑都恰到好處的被小女孩解開,這讓他心中微微有些懷疑。
如今看來,可能只是湊巧罷了。
沒有再理會還在喋喋不休的老婦人,林潤進了房中。
走到了窗臺旁,林潤伏身觀察上面的夾縫。
里面確實有兩根黑色的頭發(fā)絲兒。
“這是里昂的?”林潤側(cè)頭詢問蒙特。
蒙特聳了聳肩膀:“鬼知道,這得拿回警署測驗以后才能夠清楚?!?p> 林潤點了點頭,然后折身再次走到了里昂的尸體旁。
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頭發(fā)——果然,是有些謝頂。
“你臨死前在寫些什么呢?”林潤微微瞇著雙眼,嘗試從里昂上半身掩蓋的紙張中看出一絲線索。
隱隱約約,他能夠看到幾個歪曲字體。
“重病...離開這個世界...”
林潤摸了摸下巴,看起來這是一封他自己寫的遺書。
這房間之中的線索其實并沒有太多,除了在后街發(fā)現(xiàn)的兩滴干涸血液以及掉落在窗臺夾縫之中的頭發(fā)絲以外,他們兩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收獲。
現(xiàn)在只能夠初步確定,里昂是死于疾病,并且在死前還留了一封遺書。
西納琉斯沒有過太久就帶來了一些警員,在從林潤與蒙特口中得知了基本的信息以后,他點了點頭:“將尸體帶回警局,還有遺書、頭發(fā)絲、以及后街的兩滴干涸血液——記住在兩滴血液的位置畫上標記。”
他帶來的警員領(lǐng)命,將尸體小心抬上了擔(dān)架,然后收拾好遺書以及鋼筆、發(fā)絲,再將血液挖出,隨后登上馬車離去。
看著熟練將事情全部完成的警員,林潤輕輕點頭。
這些警員的辦事效率,還是挺不錯的。
“回去吧?!蔽骷{琉斯輕笑了一聲,然后帶著林潤與蒙特走出了房間。
在經(jīng)過走廊的時候,林潤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正躲在一處房門后面,偷偷看著他們。
沖著小女孩微微一笑,小女孩仿佛受驚,立馬將門關(guān)上。
警署驗尸房。
死人的身份已經(jīng)確定,就是那名老婦人的租客——里昂。
“法醫(yī)已經(jīng)鑒定,死者是于今日凌晨一點十三分喪命,死因是因為海疫癥突發(fā)?!泵商貙Ⅱ炇瑘蟾娣旁诹宋骷{琉斯的桌上。
林潤雙眼一閃,將報告拿了過來仔細觀察。
如同蒙特所說的一樣,里昂由于長期受海疫癥的折磨,所以身體本來就不好。今日凌晨之時,海疫癥突然爆發(fā),不久便造成了他的死亡。
“頭發(fā)絲是他自己的?”
“沒錯?!泵商攸c頭。
“滴落在后街地面之上的血跡,也是他自己的?”
蒙特指了指報告的后一頁,說道:“后面清清楚楚的寫了?!?p> “那份遺言...”
“是他自己的筆跡?!泵商啬脕砹肆硗庖环菁垼瑤е痔讓⒗锇旱哪欠葸z書與其一同放在了桌面。
“第一張紙是他以前寫的字,與遺言并無不同。”
林潤點頭:“他在麥格林勒有親戚朋友?”
“這...”蒙特凝眉思考,緩緩道:“這倒沒有去調(diào)查。”
“如果他沒有親朋好友的話,這份遺書是寫給誰的?”林潤揚了揚那張遺言。
“可能是寫給房東老人的。”
“可是,這上面并沒有說明拖欠房租之類的事情?!?p> 蒙特的眉毛皺得愈發(fā)緊,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林潤的話。
“你認為里昂不是正常死亡?”西納琉斯側(cè)頭看向林潤。
“只是有些疑惑而已?!绷譂櫺Φ溃骸凹热凰呛R甙Y突發(fā),應(yīng)該不會還有閑工夫?qū)戇z書才對。更何況,這遺書上面都沒有提及任何的親人與朋友?!?p> 林潤頓了頓,接著道:“試想一下,如果里昂有親人朋友的話,那么他在將死之時寫下遺書,肯定會提及對方。”
“可是他沒有提。”蒙特急忙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林潤雙眸一閃:“試問,哪一個人在將死之時寫下的遺書,不會提到自己的親人呢?”
“那他可能沒有親人。”蒙特理所當(dāng)然道。
“沒有親人,那他寫這一封遺書干什么?我看了看,里面都是些毫無營養(yǎng)的東西。試問如果是你,在快死的時候會拿筆寫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嗎?”
“這封遺書不是他寫的?”西納琉斯若有所思。
“說不準?!绷譂櫬柫寺柤绨颍骸罢f不定他就是這么個無聊的人,就是想在死的時候?qū)懶┦裁茨???p> 蒙特不滿道:“那你分析了這么多不全是廢話嗎?”
叮鈴鈴——
林潤張了張嘴,正打算說話,桌面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西納琉斯壓了壓手,示意兩人不要說話,然后提起話筒。
“麥格林勒警署?!?p> 林潤屏息看著西納琉斯,直至他掛下了電話,才問道:“又有新的警情了?”
西納琉斯輕笑著看了一眼林潤與蒙特:“看起來,我們又要去106號樓房了?!?p> “為什么?”
蒙特急忙開口。
“一個小女孩報警,哭著說她的祖母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