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空隨著二人的逃離,瞬間崩潰。
鑲嵌在真實世界背面的鏡片,嘩啦作響。隨著異變的突發(fā),麥肯爵士那張詭笑的面容也碎裂一地。
虛幻在崩塌,真實在眼前亮起光芒。
DC區(qū)一如兩個小時之前,林潤踏足這兒一般的繁榮。
明亮的燈光懸掛滿了夜空,密織的繩索將城區(qū)網(wǎng)住。
——砰
天空之中響起微弱的氣爆,隨著在血月之下朦朧的煙霧彌漫,兩道人影穿過濃霧,急速朝著下方的宅邸墜落。
呼嘯的冷風(fēng)在身周纏繞,冰涼的溫度讓林潤鼻涕與口水肆意流淌。
咚——
碎石地面發(fā)出一聲悶響,林潤后衣領(lǐng)被阿布多拉的大手松開,旋即無力癱倒在了地表的坑洞之中。
阿布多拉劇烈的喘息片刻,然后抬頭朝著已經(jīng)化作正常的天空看去。
血絲兒,在瞳底彌漫。阿布多拉胸膛在起伏,濃郁的殺機從身體之中擴散而出。
寒風(fēng)仍舊不知疲倦的游走于庭院之中,先前在幻境之內(nèi)已然化為廢墟的宅邸,如今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的變化。
似乎...林潤與阿布多拉只不過是做了一場短暫且可怖的噩夢。
“爵士...那個麥肯,應(yīng)該不敢再來了吧?”林潤緩過了神,抬手揉了揉自己發(fā)木的臉蛋。
“不會了?!卑⒉级嗬湫α艘宦?,麥肯這一次的突襲已經(jīng)失敗,他當(dāng)然不敢再在真實的DC區(qū)之內(nèi)出手。
那無異于自尋死路。
“那就好...”林潤長松了一口氣,緊繃如弦的精神這才松了下來。
“還去拿神像嗎?”
“當(dāng)然去!”
阿布多拉咬緊牙關(guān),為了這座神像,他失去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仆——費老的實力就算放在麥格林勒,那也是中游的存在。
哪里能夠想到,他居然會被麥肯擊殺?
在阿布多拉的認知之中,麥肯并沒有這么的強,或者說,在信奉邪神之前,他的實力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你還能走嗎?”阿布多拉瞟了一眼林潤,眼中浮現(xiàn)的冰冷讓林潤不禁身體發(fā)寒。
經(jīng)歷剛才的突變,阿布多拉已經(jīng)撕下了他偽裝的面罩。也許現(xiàn)在的這個冷漠的阿布多拉,才是真正的他。
林潤沉默了數(shù)息,在阿布多拉愈發(fā)不耐煩的注視之中輕輕點了點頭。
他沒有選擇。
狼狽從地面爬起,林潤活動了一下自己酸軟的四肢,然后跟著阿布多拉朝宅邸緊緊閉合的大門走去。
——吱呀
厚重的大門被緩緩?fù)崎_,首先浮現(xiàn)在二人眼中的,并不是繁華的街道。
而是一個人。
一個林潤現(xiàn)在怎么想,都沒有辦法想到的人。
麥肯爵士。
強壯的身子正靜默站立在大門之外,一身黝黑的大衣將他承托得更加雄偉。
精細打理過的濃密胡須在墻沿?zé)艄獾耐渡湎挛⑽⒎垂?,略微發(fā)紫的嘴唇抿出冷漠的弧線。
他的右手正保持半抬姿勢,似乎正打算敲門。
“咦?真是巧,居然正好碰到你。”麥肯爵士似乎沒有了之前的優(yōu)雅,大抵是因為第一次突襲的失敗,讓他的心情陰郁。
看著眼前冷笑著的麥肯爵士,林潤腦中轟鳴作響。
不是說麥肯爵士不敢再來了嗎?那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
見鬼!難道麥肯爵士真的不怕DC區(qū)其他的貴族?他還想在真實世界之中強行出手?
阿布多拉似乎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還敢再來,一時間胸膛劇烈起伏。
“阿布多拉爵士,為何用這幅表情看我?”麥肯看了眼跟前如同見了鬼一般的二人,微笑出聲。
“還是說,你已經(jīng)猜到了我來這里的目的?!?p> 低沉渾厚的嗓音如同徐徐敲響的喪鐘,讓林潤心底一陣冰寒。
冷汗在臉上流淌而下,越過高聳的鼻梁,途徑蒼白的臉頰,從顫抖的唇角彎延而過,最終匯聚在下巴,滴落在了地面。
氣氛徒然壓抑,看著這身體稍向前傾的麥肯,沉默的阿布多拉終于沙啞出聲:“麥肯,你想在這里動手?”
“我?”
麥肯指了指自己的鼻梁,然后哈哈大笑了起來。
“阿布多拉,你放心。我自然不可能在這里向你出手。”麥肯笑了一陣,然后面容一變,橫眉朝著一旁垂頭戰(zhàn)栗的林潤看去。
“把他交給我,你我自然相安無事?!?p> “相安無事?”
這次輪到阿布多拉大笑了起來。
麥肯皺眉看著哈哈大笑,最后不斷喘氣的阿布多拉,粗狂的面容逐漸浮現(xiàn)怒火。
“夠了!”
麥肯擲地有聲,阿布多拉的笑聲被喝止,而林潤心臟也在這一瞬停止了跳動。
“看你這樣子,是不想將他交給我了?!?p> “你說呢?”
阿布多拉冷冷開口,布滿血絲的眼中還閃爍著森然殺機。
那是對麥肯必殺的決心,也是難以化解的仇怨。
麥肯挑了挑眉,接連怒笑:“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話音落地,麥肯甩袍離去。
“你想保他,那就準備好品嘗死亡吧?!?p> 麥肯的話,隨著冷風(fēng)送入了二人的耳畔。阿布多拉眼睛微微一瞇,隨后朝著麥肯爵士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痰。
“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麥肯雄壯的背影微微一頓,隨后消失在了街角。
“這就走了?”
林潤呼了一口氣,果然,麥肯爵士還是不敢在DC區(qū)里公然動手。
不過,林潤也是無法理解,為什么麥肯爵士還要再多此一舉,前來這里向他們二人示威。
這未免有點畫蛇添足、過猶不及的感覺,實際上,這樣只會更加激起高傲的阿布多拉的斗志。
林潤相信,麥肯爵士的首要目標,肯定是四面神像,而不是更加的惡化他與阿布多拉之間的關(guān)系。
多想無意。
林潤輕輕搖了搖頭,他們兩派之間日后的斗爭,已經(jīng)與他再無關(guān)系——反正林潤將四面神像交給阿布多拉以后,他也要啟程離開這兒,離開這帶給他無數(shù)黑暗回憶的地方。
阿布多拉與麥肯之間誰會是最后的贏家?那又與他有何關(guān)系?
許是為了不再被意外因素打擾,阿布多拉牽來了一架造價昂貴的馬車。
看著這俊郎高挺的兩匹黑馬,林潤不禁嘖嘖稱奇。
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他還是第一次乘坐貴族的馬車。
坐在馬車內(nèi)柔軟的坐墊之上,聞著燃燒出縷縷煙霧的香料,林潤不禁閉合上了雙眼,開始假寐。
裝潢精致豪華的馬車并沒有想象中的沉重,或是源于兩匹駿馬速度奇快。隨著有規(guī)律的馬蹄聲輕輕踏響,馬車在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以后,終于停頓了下來。
林潤睜開了雙眼,看向一旁氣勢沉穩(wěn)下來的阿布多拉:“我給的地址沒有這么遠?!?p> “以防萬一?!?p> 阿布多拉簡短回答林潤,馬車外的小門被輕輕推開。
一名頭戴圓帽的奴仆低著頭,恭敬道:“爵士,到了?!?p> “下車?!?p> 阿布多拉瞟了一眼林潤,林潤呵呵一笑,就微躬著身子走出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