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16)
原來滿目深情、真心不悔,也能是逢場作戲。
——蘇鳶
月色皎皎,月光正俏皮地爬過窗沿灑進屋里。
床幔外的人還在絮絮叨叨,聲音極低。
若不是四周太過寂靜,蘇鳶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黎酒似乎是想將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全都訴說一遍。
而蘇鳶的淚水卻早已將枕頭打濕了大片。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丁點聲響。
原來黎酒竟比她更難過,而自己卻一直怪罪著他。
此時驚喜、懊悔與愧疚一道涌上心頭,讓蘇鳶覺著胸口發(fā)悶。
恍然間,黎酒矮下身形,在床前坐了下來。
蘇鳶見狀忙合上眸子,心中小鹿卻好似要撞破胸膛。
黎酒靠近了些,蘇鳶才嗅到他身上似乎有些酒味。
他......是醉了么?
也是,往日里黎酒總是端方君子模樣,若不是醉了又怎會做出夜闖閨閣的悖逆行徑。
蘇鳶吐息不由加快,心中的疼惜又多了幾分。
男子身上的酒味夾雜著藥香,絲絲縷縷,經(jīng)過蘇鳶鼻腔,直躥進她的心里。
“寶兒,黎某不愿負你??煞蛉苏f需門當戶對,若是我再不避嫌,那這蘇府便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只求能在暗處瞧著你平安喜樂,即便將來,你為人妻......”
“黎酒!”蘇鳶再也忍不住,出聲輕斥。
她不再假寐,支起身子。
好半會,她才聽到黎酒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寶、寶兒......你、你,我、我......”
他似乎是沒想到蘇鳶會醒。
黎酒猛地站了起來,轉身便要離開。
蘇鳶見狀,賭氣道:“你若走了,我們便此生不見?!?p> 聞言,黎酒身子僵在原地。
冰涼的月光灑在他身上,一種頹然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一道紗簾,將兩人相隔開來。
蘇鳶泣不成聲,黎酒也未再開口。
窗外蟲鳴,屋內也只余兩人吐息之聲。
“寶兒......”男子聲音沙啞,似乎用盡了氣力:“夜闖小姐閨閣,是黎某魯莽。您......便當我從未來過?!?p> “你當真要再一次叫我傷心么?”蘇鳶哽咽道。
黎酒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轉身。
他躬身行了一禮,咬牙道:“小姐是蘇竹蘇尚書之女,黎某只一介草民,當不得小姐夫婿。如此,倒不如絕了小姐念想,黎某亦......”
“住口!”蘇鳶心痛得難以附加:“這些都是母親與你說的?”
“夫人只是心疼小姐......你我尊卑有別......”
蘇鳶氣急,撩起簾子便下了床。
黎酒見狀,忙轉過身不敢再瞧她。
“什么尊卑有別?若論身份,我一介妓子之女,本就如草如泥。若不是你,我也不過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孤女。你當真以為我在乎這些么?”
蘇鳶哭了許久,聲音里的鼻音濃厚。
她這番控訴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
黎酒終是忍不住,回身將蘇鳶擁入懷中。
熟悉溫暖的懷抱讓蘇鳶心寬了幾分,卻沒瞧見當她說出那番話時黎酒面上的怪異神色。
她掩面啜泣:“我丟下這榮華富貴,與你遠走高飛,又有何不可?你何苦說出那些絕情的話。”
“對不起......”黎酒輕撫著她的背脊,語調溫柔地哄著。
......
蘇鳶不知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
只是待她醒來時,房內早已沒有黎酒的身影。
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可黎酒的那番深情的溫言軟語卻猶在耳畔。
“黎某定不負你?!?p> 然蘇鳶心中卻對蘇李氏有了隔閡。
她不懂為何瞧起來親善溫婉的母親,心中竟會有如此門第之見。
可蘇鳶并無資格去質問,只好將此事埋在心里。
為了黎酒不再被蘇李氏為難,蘇鳶也答應了與黎酒避嫌。
蘇李氏于她并非生母,她當知恩圖報,不可恃寵而驕。
且黎酒傷勢竟與當年樓里那場大火有關,他一直在幫蘇鳶查清真相。
只是所得證據(jù)不多,還未能找出幕后主使。
蘇鳶得知此事后,心中對黎酒的感情愈加深厚。
-
又數(shù)月。
卓王元玥被封為東宮太子。
鎏金國得立皇儲,舉國同慶。
蘇鳶得知此事,心中萬分詫異。
她覺著元玥那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將來怎能統(tǒng)領好一國。
可那是天家的事,她一介白衣也管不著。
左右不過避著點那人就是了。
近日蘇李氏身體有恙,瞧了好幾個大夫都不見好。
蘇鳶為表孝心,便到寺里為蘇李氏誦經(jīng)祈福。
那寺名福安寺,處于元城郊外。
如今她祈福完畢,正于返程路上。
馬車在官道上駛著,四周還跟著數(shù)十侍衛(wèi)。
蘇鳶被馬車的顛簸晃得頭昏,正懶懶地倚在如梅懷里。
如梅一邊為蘇鳶揉著腦袋,一邊心疼地道:“奴婢知小姐孝心,可也不必折騰自個兒。分明城中也有寺廟,再不濟離元城近些的也多得是。您何苦跑這么遠,舟車勞頓的?!?p> 蘇鳶眸子微瞇,喟嘆道:“母親久病不治,我心中擔憂。近些雖有寺廟,可卻不如那福安寺靈驗。再者心誠則靈,若是能保佑母親安好,我受這點苦頭又算什么呢?!?p> 可其實蘇鳶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出府幾日。
蘇李氏抱恙,她若是不侍奉床前,定當惹人嫌話。
可蘇鳶擔憂是真,心中邁不過那道坎也是真。
近日她日日侍奉,還要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模樣,倒叫她心力交瘁。
黎酒便提議讓她出城祈福,一來聊表孝心,而來也歇一歇,靜靜心。
蘇鳶正想著事兒,忽然察覺到外頭有些混亂。
“這是怎的了?”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如梅搖頭:“奴婢不知?!?p> 蘇鳶想要探頭查看,卻聽到了刀劍相戈的聲音。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聽到了侍衛(wèi)頭領大喊:“有山賊!保護好大小姐!”
“這兒是官道,怎會有山賊呢?!”如梅一時間方寸大亂。
蘇鳶心中也開始忐忑起來。
如梅將蘇鳶扶起,身體止不住顫抖:“奴婢定要護小姐周全......”
還未待她說完,馬車簾上便濺上了血。
車夫被殺,拉車的馬兒受了驚嚇,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蘇鳶與如梅不防,被這力道甩到了車壁上。
“嗯哼......”蘇鳶腦袋撞到了木板上,她頓時覺著頭暈目眩的。
如梅此時也不好受,可她依舊緊緊拽著蘇鳶與車轅,不讓蘇鳶在受到撞擊。
蘇鳶緩了一會,揉了揉腦袋坐了起來,撩開簾子才發(fā)覺這馬兒早已離開了侍衛(wèi)的包圍圈。
前邊......
是懸崖!
溫酒煮阿呱
大家別誤會,他兩就是聊了一宿,啥事都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