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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無名

第十三章 迫上賊船(四)

小賊無名 武林舊客 2960 2020-06-05 18:43:02

  門外一干人俱是嚇了一跳,吳老丈忙應(yīng)道:“是”便推門進(jìn)去,盧員外夫婦心中焦急,也欲跟著進(jìn)去,易護(hù)院便往門前一站,一張冷臉抱拳說道:“還請兩位稍等片刻?!?p>  盧員外夫婦思及前言,只好立在門外,俱是一臉憂思,府上諸人已在廊上布下了幾案桌椅,一個衣飾得體的嫻靜婦人上前福了一福,對盧員外夫婦道:“阿郎與娘子且先坐一坐略歇一歇,無論寶兒如何,總需阿郎與娘子看顧大局。”原來說話的便是寶兒的生身母親,盧員外的小妾韓氏,她臉上雖施了薄妝,卻難掩眼下烏青,一雙杏眼微微發(fā)紅,想是也哭了一夜。

  盧夫人聞得此言,又留下淚來,被韓氏攙扶著坐下,哽咽道:“是我不好,你將這么好的孩子清清白白地交到我手上來,我竟沒看顧好他,是我對你不起了?!?p>  那盧員外見妻妾如此,眼中也濕潤起來,只不愿人前落淚,默然立于一側(cè),無言望天。

  此時房門又開,吳老丈走了出來道:“府上可有公雞?”

  盧府管事答道:“有的有的,老先生可是要雞血?”原來前幾次道士做法,皆要了公雞血,是以那管事以為又是如此。

  “不,要一只兇猛的大活雞,只管擒住了帶過來。”吳老丈說完轉(zhuǎn)身對盧員外做了一揖道:“盧員外,令郎如今應(yīng)是性命無虞了,只是那害人的物什還在房中,員外郎若憂心小郎君,便只請您跟著我進(jìn)去瞧一瞧,娘子們再等片刻。”

  盧員外胸口大石落下,眼淚卻落了下來,忙過來安慰了妻妾幾句,跟著吳老丈進(jìn)去了。易護(hù)院也將他家大郎又背了出來,送進(jìn)隔壁房間歇息。

  盧員外一進(jìn)房中,那腥臭味道更甚,只見床前的地上一灘血水,上面覆著紅土,那土中有極細(xì)長的白色蟲兒不住掙扎,瞧著十分惡心可怖。吳老丈囑他切不可接近,只靠著墻邊挪到寶哥兒床邊。盧員外坐到床邊,見寶哥兒雖臉色煞白,神志倒仿佛回復(fù)了幾分,將他抱在懷中細(xì)聲道:“寶兒,可還認(rèn)得我嗎?”

  寶哥兒微微睜眼瞧了,吐出極微弱的兩個字:“爹……爹……”

  盧員外聞得此聲,淚又落了下來,也顧不得體統(tǒng),便就著袖子拭了拭眼淚,滿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娘子救命之恩,娘子的大恩大德我定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

  大娘子立于一旁,柔聲說道:“員外不必如此,我本也是私心為我家大郎結(jié)些福緣,況且也是小郎君命中與我有緣,不敢稱恩德?!?p>  說話間府中的管事正提著一只藍(lán)黑尾羽,正紅雞冠,毛色油亮的大公雞來了。吳老丈將寶哥兒的床幃放下,又將盧員外請到離那紅土遠(yuǎn)些的地方,將那公雞放了過去。雞一落地,紅土中的動靜更強(qiáng)了些,只見那公雞往土中一陣啄弄,一口氣將那土中的蟲兒吃了干凈。不過片刻,那方才還神奇活現(xiàn)的公雞毛色忽然黯淡了下去,發(fā)出一聲悲鳴后,竟倒地死了。

  盧員外與管事皆看呆了,大娘子說道:“還請管事將這雞拿去燒化埋了,這雞將那毒蟲吃了,現(xiàn)下全身俱是帶著毒的,切不可教人吃了?!?p>  管事這才回過神來,正要去提,吳老丈按下他說道:“以防萬一,還是拿布包了再碰,不要與肌膚接觸了?!?p>  此后又著人將那地上的紅土仔細(xì)清理與公雞一道燒了,盧夫人與韓小娘亦進(jìn)來探望,既喜且泣,俱是拉著大娘子的手感激不盡。

  盧夫人道:“不知娘子如何稱呼?林安來回事時倒只說了那位老丈姓吳,可嘆娘子救了寶兒一命,我竟連娘子姓名也不知曉,日后寶兒知道了,必定怪我輕慢?!?p>  大娘子道:“夫家姓元,洛陽人士。”

  盧夫人見她以斗笠覆面,又不愿多言家世便不再問,拉她坐下,說道:“原來是元大娘子,聽林安說幾位原是要往武林府看病去的,只是不巧那兒發(fā)了疫癥,便來此地將養(yǎng),如今娘子與我家有恩,不如便在后邊的園子里住下。那兒獨門獨戶的,一應(yīng)要用的東西又都齊備了,若要人使喚便從我家挑幾個好的,若不愿外人叨擾,自己住著也是極清靜的?!?p>  那元大娘子想了想,悄悄向吳老丈望了一眼,見他微微點頭便說道:“原是不便打擾的,只是小郎君的病還需我照看幾日,外頭尋了房子過來怕不便宜,只好腆著臉住下了?!?p>  盧夫人一聽與他家小郎君病情有關(guān),便問道:“娘子妙手回春,將寶兒的命撿了回來,只是不知這到底是何病癥?病了這許久,血也不知咯了多少去,到底是傷了肺腑罷?不知日后他身子如何呢?”

  元大娘子見現(xiàn)時房中人多口雜,便頓了頓,一旁的韓氏見她如此,便知道幾分意思說道:“夫人一口氣問了這許多,人家怎么答呢?我瞧元大娘子也有些累了,不若去西邊房里坐坐喝盞茶。”

  “是該如此的,瞧我混忘了禮數(shù)了?!北R夫人見韓氏使了個眼色也明白幾分,兩人便將元大娘子帶到了西邊的廂房。

  “元大娘子,可是寶兒的病有什么蹊蹺?”盧夫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小郎君并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痹竽镒诱f道。

  “我雖有幾分疑心,可寶兒四肢并嘴唇指甲并不發(fā)紫,若是劇毒,沒見說中毒的人在病榻上綿延這許多日子的,若是分了日子細(xì)細(xì)下的毒,這病又不是一日重似一日,卻是如山洪傾瀉一日之間發(fā)了出來的?!北R夫人說著望了韓氏一眼,韓氏點頭道:“我與夫人日日在床邊侍候,確確實不像中毒的樣子?!?p>  “我家管事吳老丈曾說與林安,我本家乃是南邊的杏林世家,不知二位娘子可聽說過南疆的巫醫(yī)?”元大娘子問道。

  盧夫人與韓氏皆搖了搖頭,元大娘子又續(xù)道:“我原是南疆女子,南疆與中原不同,女子也可光明正大地出來做大夫。我母親與外祖母皆是巫醫(yī),巫醫(yī)雖也治病救人,但還有另一項極要緊的本事,便是煉制蠱毒了。只是這蠱毒需要許多南疆方有的東西才可煉出,若不是極老練厲害的巫醫(yī)這蠱毒便是帶在身上也極是兇險的,是以中原并不多見。如今小郎君中的蠱毒便是在南疆亦是極難見到,極難煉成的喚做‘摧心肝’的一種狠烈之物。中了此蠱便像患了肺腑之疾,時??┭迮K六腑日日絞痛,中蠱之人時?;杳?,三五月功夫便也就撒手西去了,往往被視作患了疑難雜癥。這樣厲害的蠱毒,定是有有人尋了高人故意下的?!?p>  盧夫人與韓氏聞言俱是一臉驚懼,盧夫人搖著頭流下淚來,嘆道:“我家阿郎一向與人為善,便是生意上的事情吃了虧也到底不曾與人結(jié)下過梁子。若說是家里的人,又都是經(jīng)年的老人了,斷斷不會無端生出這樣的大仇來。難道寶兒在外惹了什么是非?”盧夫人望了望韓氏。

  韓氏也是一陣抽噎,細(xì)細(xì)想了想,道:“不曾聽寶兒說過。夫人也知道寶兒的性子,輕易也不與人家爭長道短,便是受了氣,也是一笑而過的。況且城里誰不知道他呢,若是街頭上起了爭執(zhí),必是會來府上告訴的?!?p>  “我不愿在人前說此話,一是怕惹出府上的閑話,二是不愿教人家知道我是南疆人,不知夫人與娘子可否替我瞞一瞞?”元大娘子問道。

  “多謝娘子好意,娘子不愿顯露身份于人前,我們自然是依著娘子。娘子你也不用怕嚇著我,便直說罷,寶兒如此中了兩月余的毒,身子是否已受了極大的損傷?”盧夫人拿帕子拭了拭眼淚,一臉憂色地問道。

  “小郎君體內(nèi)蠱毒已去盡了,今后體魄或比他不曾中毒時差些。說句冒犯的話,府上家私如此,必不會要他種田犁地去,做個富貴閑人應(yīng)是無礙的。”元大娘子說道。

  “阿彌陀佛,有了娘子這話,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后他便是要做紈绔子弟,我能養(yǎng)他一世也是歡喜的。”盧夫人握緊了一旁韓氏的手,高興地說道。

  韓氏亦彎了彎嘴角,說道:“夫人將他教的那樣好,要他做個紈绔子弟也是為難他了。”

  如此盧夫人與韓氏懸著的心終是落了地,元大娘子又命吳老丈取了一瓶南疆秘藥,細(xì)細(xì)告訴了盧夫人與韓氏服用之法,又說了她不善補(bǔ)身之道,只細(xì)細(xì)叮囑了與南疆秘藥相沖的藥材食物,請盧夫人自行延請善于此道的郎中。盧夫人想他元氏四人一夜奔波,必是累極了,如今寶哥兒已無大礙,又感激又慚愧,忙請元氏四人去早早命人收拾好的后園子里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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