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師的家當然是單位分配的,他的愛人不知何時也一起來了,此時正在炒菜。
隗林被引到沙發(fā)邊,坐下,柳老師又要為他倒茶,他連忙說自己來,柳老師也就放了手,隗林幫柳老師先倒了一杯再幫自己倒。
而柳老師則是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說道:“你一向穩(wěn)重,怎么這么急著要看資料?”
“之前,看到過冥花在城里出現(xiàn),畢竟是來自里界的花,怕會引發(fā)疫情?!壁罅终f道。
“這還要多虧了你及時報告,讓我們的專家們多些時間預測和解析,也讓我們多點時間應(yīng)對?!绷蠋熣f道。
隗林當時從那醫(yī)院里救出了同學后,路過附近的街道,發(fā)現(xiàn)街邊有的樹上長著冥花,于是將這個事一起告訴了柳老師,但后面也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事,現(xiàn)在才知道,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
一個里界的出現(xiàn),各種危機一定少不了,至于機遇和好處是需要國家的力量從危險之中提取出來。
柳老師起身到房間里,拿出一份文件來,又重新坐下,說道:“在學校里面,你學過保密協(xié)議的,雖然對于你的身份來說,只要你想知道的事,都會給你一個答案,但我還是要跟你強調(diào)一下,這份資料保密等級是A級,信息到你這里就是終點了?!?p> “老師,我明白,沒有人能夠在我的記憶里拿走東西?!壁罅终f道。
“你呀,太自信了,太自信了就是自負?!崩蠋熤钢罅?,將手中地煙熄滅,因為師母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了,朝這客廳探頭看了一眼。
隗林笑了笑說道:“我只是說心里話而已,您不是常說,我們內(nèi)心總要有一處真誠而又潔凈之地用來休息嗎?這樣才能夠更有利于修為的精進。”
這個話,確實是柳老師在學校里面講課說過的,一時之間,他竟是無法反駁。
這時師母再端了一大碗湯出來,笑著說道:“這些形而上的東西,也只有你說的過他,看看,現(xiàn)在你的學生比你境界高,論法術(shù),也比你厲害,你還好意思教訓別人。”
柳老師有些惱的說道:“我這是做為長輩對于晚輩的告誡?!?p> “你是老師當久了,好為人師?!绷鴰熌刚f道。
于是柳老師不再說話,雙手揉了揉自己那有著一塊大枯疤的臉,說道:“先吃飯吧,吃完再看?!?p> “哦,我快看完了?!壁罅终f道。
他看的很快,一頁頁的翻動,大概就是一頁兩三秒的時間。
“那個冥花的花粉存在催化的作用,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或是植物,與那個花粉有了接觸之后,都會有一定的異變,這種異變,生物學里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基因突變。”
“你有上過神秘生命科學課,知道基因的突變帶來的后果多么的嚴重,可能會讓人、動物、植物都成為怪物?!绷蠋焽烂C的說道。
隗林當然知道這些,他從資料上面看到了,說是那冥花的花粉可以在動植物和人類身體內(nèi)播種。
“當時冥花開放的那一條街道,應(yīng)該有不少人吧?!壁罅謫柕馈?p> “不少,但也不算多,在你上報了之后,我們就對那一條冥花開放過的街道里的人進行了登記,每天有人上門監(jiān)測,從前天開始,已經(jīng)有些人和動物開始出現(xiàn)了異變。”
“最關(guān)鍵的是那幾棵長了冥花的樹異變的最為嚴重。”柳老師說道。
“樹還在那里嗎?”隗林問道。
“在當天就已經(jīng)挖到了滬上生化研究所里去了?!绷蠋熣f道。
“有機會我想去那里看一看。”隗林說道。
“可以,我到時給你個通行證,你另一個身份非必要的時候,不要動用?!绷蠋熣f道。
這時候,師母已經(jīng)將碗筷準備好,還從房間里拿出了一大瓶粉紅色的酒。
“這酒還是以前志南送給你老師的桃花釀,你老師平時就喜歡喝米酒。”師母說道。
隗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知道老師生活上有多少喜好,而且這次上門也是空手而來。
看著酒杯中的酒,在燈光之下,非常的漂亮。
“嘗嘗?!绷蠋熣f道。
隗林飲了一口,是甜,有酒味,但不重,仔細品品也挺好喝。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之后,柳老師說道:“這一次叫你來,主要是要跟你說一說這個地獄花組織和你父親的事,我相信你對于這方面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你不但是成年人,還是一位大修士,境界比誰都高?!?p> “嗯,我能承受,老師您盡管說。”隗林說道。
“地獄花這個組織,原本我們以為這個古老的組織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已經(jīng)漸漸沒落了,直到這一次顯露出來,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組織有些恐怖。在歷史上,許多盛極一時的組織都煙消云散了,比如白蓮教,太平教、義和拳社,五斗數(shù)等等,實在是沒想到,曾經(jīng)觀心派的首席弟子段淳,居然會把持不住本心,而投了地獄花。”
“也許不是投,而是早就有聯(lián)系呢?”隗林說道。
“這種可能也是有?!绷蠋熣f道。
“這個地獄花組織的宗旨中有一句話,叫長生的秘密在地獄,但是翻遍古籍,里面所記載的都是說,地獄之中關(guān)押著許多妖魔?!绷蠋熣f道。
隗林想到了自己的分身所了解的一切,那個里界名叫陽矍府,在那里面,除了一座陽矍府鎮(zhèn)守著出口,其他的存在都已經(jīng)妖魔化了。
“典籍里面,會有關(guān)于真正的妖魔記載嗎?”隗林問道。
“有,而且還記載的很清楚,只是那個時候,他們的認知有限,將這一種催化異變,認為是一種疫病,而在花粉催化之中異變了的人和動物植物都將之歸為妖魔,并將他們抓住,然后關(guān)在了大地深處的一處監(jiān)獄中,但是并沒有寫明那大地深處是哪里,現(xiàn)在我們猜測那里就是里界。”
“這些資料都在哪里可以看到?”隗林問道,他自己在圖書館里看了五年的書,卻沒有看到這方面的資料。
“這些資料只存在于中央檔案館里,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可以進去的?!绷蠋熣f道。
他繼續(xù)說道:“我們認為,地獄花組織也早已經(jīng)掌握了這些,他們的目的就是放出關(guān)在里界深處的妖魔,也就是那妖魔病疫,更直接的說是讓那冥花的花粉灑向世界。”
“他們想要這個世界所有的生物都變異?”隗林說道:“這樣他們能夠得到什么?”
“我們研究所里最新成果表明,這種花粉的傳播,存在母與子的關(guān)系?!绷蠋熣f道。
“就是說,如果掌控了最初的源頭,就能夠掌控所有被傳播異變的人?”隗林問道。
“可以這么說?!绷蠋熣f道:“所以,他們是極度的危險?!彼D了頓又說道:“不過,我們已經(jīng)在研究抑制之法,這種異變?nèi)绻堑貌坏娇刂频漠愖儯敲唇^大部分人都將失去自我,成為瘋子或者怪物,而如果能夠控制好,將會是人類的一大飛躍,所以,守護好這個里界,守護好這個研究所,我們責任重大?!?p> 隗林點了點頭。
這時,旁邊的師母說道:“我這之前一直勸他,一把年紀了,不要來這里,這座城太大,太重,你老師年紀大了,怕是抗不住?,F(xiàn)在你在這里,師母就多嘴一句,你得多幫幫你老師,他總是整宿整宿的站在窗戶邊向外看。你看看,這才多久,就愁白了多少頭發(fā)?!?p> 隗林看了看老師,發(fā)現(xiàn)他頭上的頭發(fā)確實稀少了些,不過,老師晚上不怎么需要睡覺,那是早就有耳聞的。
又有人說,柳老師的一部分意識時刻沉浸在夢境之中。
“師母,老師照顧我五年,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隗林認真的說道。
“我們不知道,在這滬城的高級干部里面還有沒有地獄花組織的成員,之前只查出了一個段淳,我不相信這滬城只有一個段淳,但是我們不能夠大動干戈,國內(nèi)外多少眼睛盯著我們看?!绷蠋煵⒉淮钸@些話,而是繼續(xù)談工作上的事。
“那天晚上,你殺了一晚上,我們整個班子開了個會,覺得你這樣做的不錯,先將能夠確定的外敵都肅清,內(nèi)鬼必須要與外敵勾結(jié)才能夠成事,現(xiàn)在外敵沒有了,內(nèi)鬼就有些勢單力孤了,而我們又有更多的人手來做安排?!傲蠋熌樕嫌新冻隽烁吲d的神色。
“先吃菜,等下菜都涼了?!睅熌刚f道。
隗林低頭吃菜,突然他感覺余光之中有什么東西在動,定睛一看,是影,影子會動,那是因為人在動,但是老師坐在那里并沒有動,可是他的影子怎么就像是活了過來。
影子里有一只手,朝著他自己的影子伸過來,他從那伸出的手里感受到了一種渴望。
就在這時,老師突然抬腳跺了跺,像是用力踩住那影子一樣。
影子似乎很痛苦,在他的腳下扭曲翻轉(zhuǎn),但是就是無法掙脫。
隗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感覺錯,畢竟那只是很細微的動彈,而且還只是一種唯心的感覺。
他抬頭看老師,發(fā)現(xiàn)老師也正在看他,本就有著一道干枯疤痕的臉,仿佛有些泛青。
他的眼神里,隗林則像是感受到了一種陰冷。
但是很快就變了,師父的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說道:“你師母做的菜不錯吧?!?p> “對,是不錯?!壁罅挚聪驇熌?,發(fā)現(xiàn)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雙眼睛正打量著自己,眼中竟有一種壓抑著的貪婪。
隗林背脊發(fā)涼,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