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思趴在桌前,手下鉛筆不停。
被媽媽按在這里畫圖稿可不是他的心愿,他本想著趁今天周末,和徐昱林一塊出去放松一下,結(jié)果平常那么愛玩的徐昱林竟然罕見地拒絕了自己。齊遠思郁悶得很。
掛掉電話以后他倒在床上,無聊地翻著手機,偶爾劃過的花邊新聞與自己無關(guān),他從不多看兩眼。
徐昱林在高中的時候開玩笑說齊遠思是一個很酷的人,雖然聽著不錯,但齊遠思自己并不贊同。他覺得自己挺有人情味的,尤其是對熟人。只不過有的時候說話辦事的風格都儉省了些,所以才給人一種有些高冷的錯覺。
在被媽媽發(fā)現(xiàn)了自己并沒有出門后,齊遠思自然是被拽下樓幫忙。
他趿拉著拖鞋,走過家中寬敞的大廳,來到媽媽放手工廠加工材料的小房間門口,靜靜地等著媽媽分配任務(wù)。
齊遠思偶爾環(huán)顧家里,會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類似于自己家里不應(yīng)該這么有錢的錯覺。
爸爸遠在剛果做生意,很少回家。他和媽媽一塊生活了很多年,除了上學時結(jié)實的朋友外,似乎他的生活中只有媽媽和一位住得不遠的表姐。
“你也聽這個?”
腦海中回蕩起熟悉卻遙遠的聲音。
他停止了發(fā)愣,看著眼前的媽媽,她手上捧了一堆畫稿一樣花花綠綠的東西。齊遠思連忙伸手接了過來。
“想什么呢?是不是沒能出去逛逛,讓你在家有點悶了?”
“還好?!饼R遠思一邊打量著手中畫稿的內(nèi)容,一邊走回客廳,“反正一個人出去的話也沒什么可玩的,徐昱林在忙,我姐估計在家陪朋友...”
齊遠思不再說下去,腦中又是一聲“你也聽這個?”
能大剌剌地跑去表姐家舒服地住那么久,這位朋友在魏子青那里是獨一位,并不難猜。
“你來幫我畫個東西,來?!甭牭綃寢屨泻糇约?,齊遠思捧著那沓畫稿跟了上去。穿過寬闊的客廳,對面就是媽媽的手工間。
—————————————————
聶榮和邱常并肩走在夜市之中,街上車水馬龍,有夜跑的人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沉重而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由近變遠。
“偶爾鍛煉一下的身體也挺好的?!?p> 邱??粗约耗_下的拖鞋小聲說。
聶榮忍俊不禁:“沒事,邱姐這樣也挺好的,我是真的該鍛煉一下身體了?!?p> “怎么,身體不好?”
“就大病沒有一個,但是小病纏綿,”看見邱常贊同地點了點頭,聶榮繼續(xù)說道,“見風就倒,回去就又是咳又是發(fā)熱的,真不明白一個男的為什么一點免疫力都沒有?!?p> 邱常也笑了:“怎么還罵自己了?”
聶榮眺望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塔臺燈光,突然發(fā)問:“邱姐你大學畢業(yè)以后的那半年是怎么規(guī)劃自己的生活的?”
邱常用怪異的眼光瞟著聶榮:“懷舊?抒情?”
“不是,”聶榮嬉皮笑臉地回頭,“你看我這個樣和懷舊抒情沾得上邊嗎?我家里的小侄女還天天罵我渣男來著,渣男可不會懷舊抒情啊什么的...”
“也沒做什么特別細的規(guī)劃,”邱常托著下巴想,“不如說所謂規(guī)劃都是說給別人聽的,就比如你這種湊上來就問規(guī)劃的?!?p> 聶榮嘿嘿一笑。
“要我還什么都不懂就去勉強自己做什么規(guī)劃,我會覺得膈應(yīng)得慌。所以我就先找了個安定的工作,如果以后還有機會也還有那個精力,再去想想大學的時候要做什么?!?p> “到那時候你要跳槽嗎?”聶榮追問。
“不知道,可能到那時候又沒勁兒折騰了,就一直在這個文物修復的工作室做下去也不失為一種好選擇?!鼻癯nD了一下,提高音量說:“說吧,你到底想表達什么,說得我都有點肉麻的起雞皮疙瘩了?!?p> 聶榮裝模作樣地鄭重一低頭:“對不起邱姐,惡心到你了?!?p> “確實,”邱常一伸胳膊,把手從肥大的袖筒里面探出來,“怎么,剛剛不是和你小侄女通電話了嗎,不回去嗎?”
“她說,我回去也沒人給我開門...”聶榮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哈哈哈。”邱常爽朗地笑了出來。
——————————————————
退燒藥的效果可不是喝下去就見效的,魏子青覺得自己現(xiàn)在感覺好了一點,估計是因為喝多了熱水的原因。
聶恬不顧魏子青的阻擋,硬是要領(lǐng)她去自己房間休息一會兒。
“恬恬啊,我現(xiàn)在是發(fā)熱了,要是傳染給你怎么辦?”魏子青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揉了揉。
“沒事,小孩抵抗力強?!甭櫶駡?zhí)拗地牽了魏子青的手,把她扶到了床上。
“姐姐我再去給你倒點水啊?!?p> 聶恬穩(wěn)當?shù)囟酥呋貋淼臅r候,魏子青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樣吧,恬恬,你也別忙了,就跟我說說話怎么樣?”
聽到魏子青這樣要求,聶恬一蹦一跳坐到床邊:“子青姐姐想說什么?”
“就說說你和你叔叔回來之前,都去了哪玩,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之類的,怎么樣?”
“說他嗎?”聶恬嫌棄地皺了皺眉,看到魏子青半是期待半是鼓勵地點了點頭后,她才繼續(xù)說:“其實去的地方也都還挺好玩的,但是跟著我叔叔就感覺好玩一下子減了一半?!?p> 魏子青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怎么對你叔叔意見那么大???”魏子青邊笑邊問。
聶恬看魏子青開心,也咧嘴笑了笑,然后扭捏著低頭小聲問:“子青姐姐,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生我叔叔的氣嗎?”
魏子青的笑仍然殘留在嘴邊。
——————————————————
齊遠思在工作間坐好,翻開畫稿,第一眼差點以為是個什么恐怖畫像。
他輕聲“咿”了一句,不理解地看著媽媽問道:“媽,這什么呀,怪嚇人的?!?p> 見自家媽媽只是笑,齊遠思嫌棄地將畫稿放在桌上,抽出素描紙。
“這其實是一副半身像,只不過打印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人臉給印成陰影了?!?p> 等到媽媽用白水筆將頭部以上標明以后,齊遠思指著頭發(fā)上方六根尖尖的刺一樣的東西問:“這是你要我畫的頭飾?”
“看下一頁?!?p> 等齊遠思翻到畫稿的第二頁后,才明白這是個什么東西。那六根像尖刺似的東西原來是六根細簪子,插在豎直地插在頭上。
齊遠思疑惑地想,這樣戴不疼嗎?
“那,我是要幫你畫這六根不同的簪子?分開畫?”齊遠思準備動筆。
“不是,是畫簪子加頭發(fā)?!?p> “簪子加頭發(fā)?”
“對,這個頭飾是由簪子加假發(fā)共同組成的。”
齊遠思照著媽媽的指示翻到畫稿的背面,上面儼然四個大字。
“副笄六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