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有人來了，桌子旁邊有凳子，先坐吧?！?p> 那老翁招呼落十一坐下，落十一擺正倒在一邊的凳子坐了下來。
“老翁好，我是從鎮(zhèn)外過來的?！?p> “要不說呢，離上一次有人坐在這里差不多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時間太久了，記不大清楚了。公子，看來是對這四段紅白錦鯉很感興趣，老朽看來是要讓公子失望了?！?p> “老翁此言差矣，我只是對這魚塢鎮(zhèn)的生活風氣比較喜歡，對這中標與否談不上有什么興趣?！?p> “哎喲！你瞧瞧這雨后竹篙泥土里的紅蟲，顏色真的是不錯?！?p> 老翁挖開一塊腳下的泥土，然后從土里用手慢慢地拽出一條蠕動掙扎著想要逃跑的紅蟲。
嘴里不停地打量著這條蟲子的顏色，老翁從腳下拿了一小塊泥土。
在泥土的中央按出一個凹窩把紅蟲放進里面用手指揉了幾下，剛才還到處亂動的蟲子便乖乖地待在了泥球里。
木鏟子的邊上還放著一個竹子筒做的罐子，罐子的一頭竹節(jié)處系著一條細繩。
老甕拿起罐子把包裹著紅蟲的泥球放了進去，然后把鏟子插在地上慢慢地站起身來。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這腰彎下去沒多久就酸疼得不行。”
老翁的一只手扶緊身邊的一只褐色竹篙桿，另一只手用力地捶了兩下后背，落十一正要站起來扶他一把，
“不麻煩了！”
落十一把帳篷前面的另一只竹篙做的凳子扶正，老翁把裝紅蟲子的罐子放在落十一面前的矮桌上。
老翁皮膚黝黑腰也挺不直，他用手從罐子里摸出一只泥球，輕輕地捻了一下泥球。
“你瞧瞧這竹篙根部藏著的小東西?！?p> 還沒等落十一從老翁手里接過泥球，就瞧見一只紅蟲從泥球的裂縫里露出了頭兒，然后又一下子縮了回去。
老翁得意地看著泥團里的這個小東西，用手把它鉆出來的洞抹掉放到了落十一的手里。
“這蟲引子比其它的要紅上許多，蟲子也是活份得很呀！”
“嗯?！?p> “還好趕上這河邊的潮氣重，竹篙下面的紅蟲才會長得這么紅，我平時就用這紅蟲釣釣魚蝦什么的，你別說，可管用了?！?p> “老翁，您以前也是漁農(nóng)嗎？”
“是??！”
老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完從旁邊煮茶的器皿里往竹篙鋸成的杯子里倒了兩杯茶水，還有些青綠色的杯子有少許水從竹結(jié)處滲了出來。
“剛才走過來，你一定也看到了河邊上圍了許多人吧，那些人大多數(shù)都是走船的，我年輕時和他們一樣都是漁農(nóng)。哦，對了，十年前的時候，魚塢鎮(zhèn)上根本沒有這么多的水，當然了那時候的魚塢鎮(zhèn)也不叫魚塢鎮(zhèn)，那時候聽人說山上有一條鯤魚怪入海以后引發(fā)了大水，嚇得人們都不敢出門。說起來這鎮(zhèn)子的地勢也是有些低，發(fā)完大水后，淤積的水淹沒了鎮(zhèn)上大部分的農(nóng)田，種田的人就放棄種田靠水開始做起了捕魚的營生，后來越來越多年輕人捕起魚來，走船大都是四更天，長期下來漁農(nóng)們都落下了晚上不困白天不起的毛病?！?p> “鯤魚怪?。俊?p> “哎喲，快瞧！我的魚漂在動，馬上就有魚上鉤了，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主兒，這回讓你們瞧瞧我吳大的本事！”
那個吳大指著水里不時抖動著的魚漂，向旁邊的人得意地說著，然后右手一下子拿起腳下的酒瓶子，閉著一只眼睛往瓶口里看了看也沒有看到瓶子里還有沒有酒。
把酒瓶子放在耳朵旁邊搖了幾下，只聽見咕嚕咕嚕幾聲，吳大嘴上露出了笑容。
他右手抓住瓶嘴一抬酒瓶的瓶底，酒一下就從窄窄的瓶口里流了出來，吳大大口地喝了起來。
“這......這酒啊，是個好東西！”
旁邊的人都沒有心思盯著自己的魚漂了，兩只眼睛都緊盯著吳大投在河里的魚漂。
“少的，您讓我找的這蟲引子還真是管用啊，這下子您瞧好了吧，吳大這把準中！”
“還用你說，給我盯緊了！”
河里的魚漂搖晃得更厲害了，吳大把酒瓶放在腳下準備拉起魚線，沒放穩(wěn)的酒瓶瓶嘴朝河里倒去。
瓶子里的酒也順著垂下來的瓶嘴全流進了水里，吳大抹了抹眼睛一把就拉住了魚桿。
被拉緊的魚線崩得直直的，下面一定是有魚上鉤了。
“快點拉啊，別松手！”
二子用手兩邊推搡著不斷想往前靠的人，下重金的那個紈绔少年用手里的扇子敲著吳大的肩膀，嘴里不停地讓他用力。
“少爺，您就放心吧，魚一定跑不了，瞧我的吧！”
這時候的河水被魚尾攪起的淤泥弄成了渾濁的一片，吳大加了把力氣，魚頭慢慢往水面露了出來。
“少爺，是魚，是魚！”
“我還是來幫你一把吧！”
那個紈绔少年把手里的扇子往二子懷里一丟，挽起兩只袖子便握住了吳大手里的魚桿。
少年咬緊牙齒用力一提，只見一條魚嗖地一聲就從水里躥了出來，那魚在水下勁頭兒很大。
可出了水就泄了力氣被甩到了半空里，這時候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出水的魚。
“是魚，沒錯！”
甩到半空里的魚早就脫了鉤，呆呆的身子在空里一動不動，僵直地往下面掉。
一下子就砸到了那紈绔少年的腦袋上，少年一下子捂住了頭。
“什么東西砸到我了？疼死少爺我了！”
“哈哈哈！果然是一條大魚啊，吳大真是厲害！”
“那肯定的！”
吳大摸著后腦勺傻笑了起來，四下找著自己剛剛鉤起來的魚。
“在這里啊！啊，這不是一條石魚嗎?。俊?p> “那么硬的魚，當然是石魚了！”
圍著的人指著吳大笑個不停，那個少爺一把從地上撿起石魚丟到了吳大身上，
“這也叫魚嗎？”
“這個，這個？”
“你還真是個酒袋子，抓到一條石魚就這樣子了，還不趕快換上魚食再抓，真是氣死少爺我了！”
那個少爺用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頭，一腳就把石魚踢到了河里，那石魚掉在水里后，撲騰了幾下不見了蹤影。
“我的酒怎么灑了，真可惜?。 ?p> 老翁捂住嘴輕咳了幾聲，又接著說起了鯤魚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