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向來毫不自知的自以為是。
“多管閑事?!?p> 于是我狠狠腕了他兩眼,聲音則是輕蔑至極:“自古只聽說賣酒的唯有怕人喝不醉的,卻不曾想...”
“客官不必急躁?!?p> 誰料這店家卻是從未有過的輕描淡寫,就那么緩緩將語氣一轉(zhuǎn):“老朽我并未曾與你交換過些什么,若說你只是酒醉后為自己的故事尋一個忠實的傾聽者,那么毫無疑問,我便正是那個再合適不過的罷了?!?p> “忠實的傾聽者?你?”
我冷冷一笑,飲下一口,分明是一臉的不屑:“你怕是,想多了些?!?p> 于是順手丟下一錠銀子,便作勢起身要走,誰料才剛動靜,卻就聽到店家淡淡嘆息了一聲?;蛟S因了時常感覺他只會多管閑事陰陽怪氣罷了,所以此時他竟會如此煞有其事的嘆息,倒也真是令人頗為驚訝。
“怎樣?”
于是我邁步之間,便也這么隨意一問。
“其實也沒甚要緊。只是覺得無論結(jié)局如何,畢竟關(guān)乎一場深愛,若只因了各種借口逃避,卻都忽略了其中一些重要的問題,未免著實可惜些?!?p> 那店家“嘖嘖”兩聲,卻就更加使得我又驚又怒,轉(zhuǎn)頭便一聲呵斥:“什么意思?”
“唉!”
誰料店家卻又似是賣起了關(guān)子一般,沒有說話,卻再次煞有其事嘆息了一聲。
登時之間,先前酒醒來時稀里糊涂間聽到那句言語重新浮現(xiàn)于腦海,我似是已不能不確信,或許這店家果真已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換句話講,應(yīng)是我方才一醉之間,果然對他講起了些什么?
于是我皺皺眉頭,重新坐了下來,再飲了一杯,語氣間毫無感情色彩可言:“無關(guān)乎什么逃避,怕是你想多了些?!?p> 只是話音落下,心里卻又無故虛的不行?;蛟S也真談不上什么逃避,畢竟不想這么承認(rèn)便就罷了。可其實若是細(xì)細(xì)想來,我那十年的閉門不出,我這三百年的顛沛流離,這不算是逃避,卻又能說是什么?
“唉!俗話說得好啊,冤有頭來債有主,做人需得恩怨分明才好??!不然...”
這老家伙嘆息一聲,又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卻就被我冷冷一聲給打斷了去:“你究竟想說點什么呢?不妨直說便好!你又豈知我不是一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之人?你又豈知我自此之后就放過了那仇人?所以...”
“所以怎樣?不妨再細(xì)說來一聽?!?p> 于是我竟重新坐了下來,再飲一杯,居然絲毫不以為我這是中了眼前這死老頭的圈套,或者說是他的激將法。
師兄走后的第五年,在外流離失所的我偶爾經(jīng)過清幽界,眼見的阡陌宮大殿前又是滿樹梨花,于是便忍不住止住了腳步略做停留。說起來也真是悲哀,我伸手去摘下一朵梨花嘆了口氣,能將自己的家當(dāng)做偶爾路過時的旅游觀光景點,似乎自古以來,也就非我莫屬。
“仙姑,仙姑別來無恙??!”
誰料就是此時,隨著一陣扯長聲的呼喚,我茫然的轉(zhuǎn)頭去看時,就見一位老神仙正自遠(yuǎn)處蹣跚而來。
待他走近了做了一番自我介紹,我這才明白,他乃是隔壁雁歸山里的元靈地仙。
卻見這老地仙畢恭畢敬對我做了一輯之后,這才客客氣氣向我討要道:“仙姑啊,可還記得一十五年之前,曾許諾老朽要為老朽還一樁心愿之事么?老朽那雁歸山里向來日子平淡,所以一晃這么些年過去,竟也真未遇到過些什么可以前來煩擾仙姑之事,只是近來...”
“等等,你且是主要在說些什么?什么心愿?什么許諾?我怎么竟像是...”
結(jié)果那地仙絮絮叨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我一頭霧水的打斷了去,“想不起來”幾個字我倒是也沒有直接說出口,因為年紀(jì)漸漸大了,近些年來又總稀里糊涂穿梭來去的,怕萬一真是一時間忘記了些什么,未免讓人產(chǎn)生誤會。
果不其然,那地仙竟是愣了一愣:“仙姑莫不是已經(jīng)不記得了?”
繼而卻又憨厚的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也是只能怪老朽自己,畢竟一晃都過去那么久,仙姑向來又公務(wù)繁忙,因此上...”
一晃都過去了那么些年?只是仙姑我又如何好忍心告訴您老人家,仙姑我公務(wù)繁忙倒真談不上,仙姑我常常閑的無趣無聊無理取鬧,這一點吧,倒真是無法掩飾的事實。不過再略微一琢磨吧,此時的我倒也有先前的敷衍了事變得開始有點態(tài)度認(rèn)真了起來,似乎他先前的確是提到了什么一十五年之前?那么也就是說...
“是這樣的,地仙,我近些年來呢,記憶力的確有些不是太好,所以有時候疏忽大意忘了一些事情,您老也不必見怪。不妨直接將我那些遺忘之處提醒提醒便可?!?p> 因為心中有了些許底,所以我便很是干脆的這樣一番言語。當(dāng)然了,這所謂的底便是,雖說我近些年來確也時常有些喝的稀里糊涂,但若是十五年前,那么我倒可以拍著胸脯大聲保證,那時我記憶力的確好的要命,好的不要太好。所以說若是那時我真與這地仙有過什么約定卻壓根就沒有印象的話,只怕是將我腦袋里塞塊石頭我也不會相信。
“哦!仙姑莫要客氣,仙姑本乃上神,實乃辦大事者,所以...”
咳咳,你倒是有完沒完?!若是再這么沒完沒了下去,可就別怪本仙姑實在心里愧疚、面上無光、有可能會惱羞成怒的??!
于是在本仙姑為了不至于聽的太尷尬而只好將注意力集中于別處片刻之后,終于等到了這位地仙開始絮絮叨叨講起來主題。
“仙姑啊,還記得當(dāng)日,你自天庭歸來的路途中,偶爾心血來潮,才在我那陋地雁歸山略做停留。彼時恰逢雁歸山頂桑麻花開,不過說來也真是巧的不行,因了老朽那桑麻花兒,一甲子就開那么一回,而每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