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童謠
張佩佩看不下去了，小臉憤憤，柳眉倒豎，“我說你們南唐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般無恥無賴無理取鬧！安靈兒，你搞清楚，這是沐歌的家，你憑什么這么做？她念你是朋友，不與你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氣氛有點僵啊！
我趕緊朝張佩佩使了個眼色，笑道：“我這開府之喜可是要鬧三天的，但不能是這種鬧法對不對？要不咱一塊出去湊湊熱鬧？”
安靈兒見我給了她臺階，便順勢走下來，“行吧，看在你的好日子的份上，就不再逼問你了。不過，要是以后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做對不起我皇帝表哥的事，我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沐歌她……”
“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了！”我打斷張佩佩的話，用力扯了下她的后衣領(lǐng)，又朝肥肥使了個眼色，率先跑出門去。
出府的時候碰見林鶴等下人，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帶著某種意味的笑，讓我一陣頭皮發(fā)麻，腳下生風，逃的更快了。
看來，昨日的事不僅張佩佩她們看見了，這些人也看見了，丟人丟大了，早知道以前就不與一些狐朋狗友去酒吧跳舞了，這一喝醉，難免就露出了狐貍尾巴，一失足成千古恨??！
長平的大街可比我林府熱鬧多了，尤其是客棧和酒樓，真可謂是人山人海啊，一眼看進去，男女老少都有，商賈、書生、農(nóng)夫、乞丐……各種身份的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開懷大笑，如一家人一般，看著就讓人歡喜。
“走走走，趕緊吃完，咱們到賭坊玩兩把，晚上繼續(xù)回來喝酒吃肉！”
“好，吃飽喝足耍兩把，老子這輩子沒這么瀟灑過！”
“可不是，林府那位主子可真是闊氣，宴請全城，天家也沒有這么大的手筆！”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來頭，短短一個月，商鋪幾乎占據(jù)了整個長平，聲勢浩大，史無前例。聽說每日賺的銀子數(shù)都都不過來，就我們這般吃喝，別說三天，三個月都不成問題?！?p>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這位跟天子關(guān)系親密，整個長平乃至整個南唐，誰敢不買他的帳?！?p> “喲，這樣?。‰y怪昨日陛下親臨林府，舉朝官員去了大半，連裴相都送了無數(shù)珍寶前去相賀?！?p> “陛下身邊的大紅人，誰不趕著巴結(jié)？我一個親戚的小舅子的大姨媽的女兒在林府做丫鬟，聽她說，那日林府收的奇珍異寶堆滿了院子，那么大的府邸居然沒有地方放。天吶，我都想不出那樣的畫面?！?p> “呵，你居然還有親戚在那里當差，看來以后也要跟著飛黃騰達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是啊，聽說林府的待遇極好，不用簽死契就能拿高出別的大戶人家十倍的月銀，最主要的還很自由，幾乎不用干什么活。林府那位主脾氣好，府中的下人都直接叫名字，聽起來簡直像在做夢。這么好說話，你那親戚要是將你舉薦進去做個打雜的身價都倍長?！?p> “承兄弟們吉言，若真有那一天，我定當讓兄弟們一起進王府，一起過逍遙日子?！?p> ……
剛走到長平第一酒樓——天然居門口，迎面差點撞上從里面出來一群粗布衣裳的大漢。他們滿嘴油膩，吃的好不滿足，一人一句閑聊著遠去，那個有親戚在我府中做事的最后竟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沐歌，看來外界把你林府都傳的勝皇宮了，個個削尖了腦袋要到府中謀差事，難怪這幾日平白多出許多人來，林三笑說是幫忙的，也不知道是短期還是長期?！睆埮迮逭f著，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安靈兒接口，“你管他長期短期，沒聽見剛才那些人說，我們家沐歌財大氣粗，銀子多到頭疼，多些人幫她花，她正高興呢！”
“感情我家沐歌的銀子都是大水沖來的？”張佩佩譏笑，“你們南唐的人可真有意思，得了恩惠，從頭到尾沒聽見一個謝字，倒想著怎么能討到更多，真是乞丐本性！”
“你說誰是乞丐？”安靈兒怒了，翹起蔥白玉指，指著張佩佩的鼻子罵，“你這個西陵來的小痞子……”
“好了?！蔽液苁菬o奈地打斷她們，“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見了面就吵咱們出來是玩的，玩就得玩出好心情?！?p> 話音剛落，一肩頭搭著白色長巾的小二撞了出來，見到門口的我們，眼睛唰一下亮了，哈著腰笑道：“喲，林公子，張公子，二位姑娘，好些日子不見，小的有禮了！”
之前在這小住過，我們都是熟臉了，這店里的小二便都認識我們。
安靈兒正有氣沒處撒，見他一副狗腿子模樣，啐了口，“呸，少在我們這獻殷勤，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配不配！”
處于社會最底層，什么刁難沒有見過。那小二也只是愣了下，笑容還未淡去又上來，“對對對，公子姑娘們都是貴人，小的身份低賤，怎敢起攀附之心?！?p> 我微蹙眉頭，安靈兒這丫頭越發(fā)刁蠻了，這般與一個店小二為難，愚蠢又失涵養(yǎng)。
“你不必在意，她今日心情不佳，得罪了。”說著，我朝小二拱了拱手，代安靈兒表示歉意。
小二誠惶誠恐地彎了身子，“公子折煞小的了，小的怎敢受您如此大禮！”
見我這般，安靈兒也知自己剛才太過，臉色緩了緩，對那小二道：“剛才那話不是針對你的，別放在心上?！?p> 說完，她瞪了一下張佩佩，意思明顯不過，她是針對某人。
要說安靈兒有什么可取之處，便是率直豁達，知錯就改，即便姿態(tài)再怎么放不低，口頭上還是會松一松，含蓄地表示一下她的歉意，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二?；蛟S在現(xiàn)代，她的這種高傲會讓人難以忍受，但在這個以身份論尊卑的年代，對于她這么一個出身高貴的人來說，著實難能可貴。
小二又連忙對她哈腰賠笑，“姑娘言重了。別說姑娘沒有說錯，即便錯了，能受姑娘一聲斥責，也是小的的福氣?！?p> 心中默嘆，可惡的封建禮教啊！
我探頭往熱鬧的樓里瞧了一下，道，“這幾日客人多，辛苦你們了！”
“公子哪里的話，托您的福，全城的客棧酒樓這幾天都人滿為患，簡直比過年還熱鬧，我們掌柜的高興，給了我們?nèi)兜墓ゅX，我們是累并快樂著呢。”
“那我得恭喜你了，希望你以后賺更多的錢！”這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雖然這些人都與我不相關(guān)，但不知為什么，看見他們開心，我也挺開心的。
小二受寵若驚，連連道謝，不無感慨地說道：“小的在這工作幾年了，也接觸過不少貴人，像您這般心善又平易近人的大貴人可還是第一個，現(xiàn)在整個長平城都在夸您呢。”
“哦，說說看，怎么個夸法？”我有些好奇，不若是請大家吃幾天酒宴，沒想到還能招來美名，意料之外的驚喜啊。
“夸您俊朗有才，身居高位卻沒有半點官架子，還說您是佛祖降臨，來普度眾生的?！毙《┖竦匦π?，搔了搔后腦勺，有些囧，“那個，公子，小的沒讀過書，嘴巴也笨，不大會說，反正他們夸您的話比小的說的好多了。對了，大街小巷還傳唱著關(guān)于您的歌謠呢！”
“真的嗎？在哪里？”小二憨憨的模樣，說的話讓人覺得真誠質(zhì)樸，我難免有些激動。
“哪里都有，尤其是熱鬧的街頭、廟會之類的地方……哎，公子，你們不進來坐坐嗎？”
我急匆匆要走，對他揮了揮手，大聲道：“不用了，你忙！”
風蕭蕭，霧茫茫，北邊來了個女兒郎。
太子去，君王顧，風姿綽綽亂了朝綱。
隱姓氏，立林府，散盡家財把美名揚。
不笑貧，不笑娼，只笑她粉黛太輕狂。
當聽到孩子們嘻嘻鬧鬧地唱著這樣的童謠后，我很懷疑自己的耳朵，這確定不是在諷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