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寧一進入家門,就立即趕往里屋。等看到爺爺安然無恙時,她才松了一口氣,之后她還偷偷朝外面瞥了一眼,這才抬腳進入。
“梅姑娘,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俊闭f話的是一個立在桌邊的女子。
她身著一襲淡粉色襦裙,三千發(fā)絲僅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臉上并未施用胭脂卻如春花一般明艷,朱唇不點而紅,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的嘴角邊有些許水漬,看樣子是剛喝完水。
一看到梅思寧,女子的臉上有些欣喜:“你回來的正好,我已是無趣得緊呢?!彼f出來的話給人一種嬌嗔的感覺,哪怕是處于如此困境之下,女子也是十分的天真爛漫,仿若那稚嫩的孩童。
話音剛落,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緊接著開口:“你爺爺今天并無大礙,我和仲延哥沒有動他分毫?!毖粤T,她癡癡地笑了。
她自從不久前就跟仲延哥來到這里,仲延哥跟她說要和這位梅姑娘借住幾天,等她身體好了就回京城去。
她好久沒跟其他姑娘說話了,所以對于仲延哥這個提議很是歡喜。
雖然這兩人在這幾天里并未對爺爺做出實質性傷害,且在她無奈代替爺爺去幫人看病時,他們還會幫忙照看爺爺,梅思寧十分感激。
但是,她還是無法對他們完全放下心防,更何況也只有眼前的女子才能安撫住她口中的仲延哥,為避免激怒他們,還是先順著他們來吧。
眼波流轉之間,梅思寧只得點點頭:“有勞你們了。”
女子聽到梅思寧的話后,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她很喜歡和梅姑娘相處,很想和梅姑娘成為朋友。
再次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水后,女子仰頭將水一飲而盡,隨即,女子便是和梅思寧一起去照顧她的爺爺了。
看著不斷在老人身邊忙前忙后的梅思寧,端坐在角落的焦仲延蹙了蹙眉,今日這個梅姑娘的確回來得比往常早了一些,這倒是有些許奇怪。
焦仲延看到,剛才梅思寧進屋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難道是外面有埋伏?
焦仲延捏緊了拳頭,難道他們要再次回到那個地方了嗎?他下意識抬眼往窗外看去,并沒有像有人埋伏的痕跡,這才松開了拳頭。
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吧。焦仲延如此安慰自己。
畢竟這的官府既然能做出那種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百姓尚且被他們蒙在鼓里,自己和春霖也未對梅思寧他們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來。
況且,自己還給了梅姑娘幾錠銀子,算是叨擾她這幾日的賠禮,自己和春霖只是暫時借住在這梅家?guī)兹?,并沒有干出做奸犯科這般嚴重的事情來。
焦仲延一直不斷地想出有利于自己和春霖的事情,但內心還是安定不下來。
……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后,門口傳來了一個粗噶的聲音:“有人嗎?我家少爺要來找梅老求醫(yī)?!?p> 焦仲延一驚,他立即閃身到窗戶的一邊,瞇眼看著外邊。
梅思寧也是有些緊張,她知道是長硯他們來了,可又怕被焦仲延和那女子看出來,只得故作淡然。
……
那個有著粗噶嗓音的男子跨入了屋內,四處張望著。
接著又進來一位著錦衣華服的男子,看打扮應該是那個粗噶男子口中的少爺。
“人呢?就沒個人出來?”梅長硯一邊壓低聲音說話,一邊在回憶著過去,自己所看到富家少爺身邊狗腿子的所作所為,學著狗腿子的說話模樣,“得罪我家少爺,你們可別想有好果子吃!”
宋合的眼角略微有點抽搐。
“你出去。”焦仲延眼看梅長硯便要進來,連忙指著梅思寧,讓梅思寧趕緊出去,以免被梅長硯他們看出端倪來。
梅思寧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所以趕緊提起裙擺走了出去。
床上的梅徽明精神略微有些萎靡,他擔憂地望向梅思寧的方向。
……
杜春霖走到了焦仲延身邊,好奇地開口:“仲延哥,他們是來干什么的?我們要不要出去和他們說說話?”她裙擺下的腳有些蠢蠢欲動。
焦仲延拉住她的衣袖,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春霖,你先去休息?!?p> 杜春霖略有些不滿地看著他:“仲延哥…”
“好了,春霖,你也不想給梅姑娘添麻煩吧?!苯怪傺訉⒛抗怄i定在那個少爺身上,“你如果出去,能幫到梅姑娘的忙倒是其次,可一旦那個少爺生氣了,梅姑娘就慘了?!?p> “可是……”杜春霖還想說些什么,就被焦仲延打斷了。
“聽話,春霖,梅大夫說你需要多多修養(yǎng)。”末了,焦仲延轉頭添加了一句:“我在這幫你守著?!?p> “那好吧,”杜春霖勉強地點了點頭,轉身到桌邊坐下,瞇起眼來。
焦仲延看到杜春霖乖乖去休息后,這才繼續(xù)打量著外面的人。
正當焦仲延有些放松之時,外面突然響起尖銳的指責:“你都不認識這種草藥也敢來?還不快叫你爺爺來!”
“阿硯,不可無理?!蹦巧贍?shù)_口。
梅長硯故作忿忿不平地轉頭,看得梅思寧一愣一愣的。
“姑娘,還煩請梅老出來為在下看看,這草藥對在下意義頗重。”宋合邊說,邊指了指梅長硯手中的方子,這是剛才他從百草堂出來之時拿的,為的是不被起疑,更加有利于他的行動。
梅思寧眨了眨眼:“好,我這就去叫爺爺?!?p> ……
梅思寧剛一進屋,脖子上便有了涼意。
焦仲延出門在外,身邊自然有刀劍等利器,他平時并沒有拿出來,此刻也是被逼急,才出此下策。
“他們是誰?”焦仲延蹙了蹙眉。
“來找爺爺治病的。”梅思寧迅速冷靜下來,“他們打聽了許多人才到這里,所以一定要見到爺爺?!?p> 焦仲延沉默了。
梅思寧心里有些焦急,但又不能輕舉妄動,只得按捺下來。
“你跟他出去,不要?;ㄕ??!苯怪傺又噶酥该坊彰?。
梅思寧眼中閃過一絲喜意,連忙扶著梅徽明出去。
……
“仲延哥,你的話是不是太過了?萬一那少爺真的很急呢?”杜春霖被驚醒,不贊成地看著焦仲延。
“春霖,你不要太心軟了,我們如今危在旦夕,需要時刻自保?!苯怪傺咏忉尩?,“更何況這的官府你也清楚,他們都與那賊寇同流合污了,這里的百姓又不清楚官府的為人,一旦我們被抓,肯定又是被送到賊寇那里,你覺得,我們之前做的事,賊寇會放過我們?”
杜春霖養(yǎng)在深閨,心思自然單純,為其他人著想是好事,但這好事也可能成為傷害他們的利刃,為了他們的安全,或者說是自私的安全,他不得不昧著良心如此說。
杜春霖想到焦仲延所受的傷,她十分心疼,還有她自己……只得安靜下來。
焦仲延知道自己如今強行住在梅思寧家中于情于理都不對,但他實在是沒辦法,他被賊寇砍傷,春霖又不會武功,更甚者,那賊寇竟然還有官府的官?。∷仓坏孟任幌旅饭媚?,等到日后風波暫歇,他便帶著春霖離開。
焦仲延繼續(xù)透過窗戶看外邊交談的四人,拳頭一直緊緊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