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簌簌即便是坐在車中,亦感覺到四面八方的冷風(fēng)從車門,車窗內(nèi)無縫不入地直灌進來,凍得不住哆嗦。她第一次上京都的時候走的是水路,可沒經(jīng)過這么嚴寒的地方。
過了陽口山,又是數(shù)日,天氣一瞬間放晴,根本看不出來在一個時辰前還是遮天蔽日的暴雪。
出陽口山后,蜿蜒的長城下,驀然現(xiàn)出一座繁華喧鬧的塞邊城市——膠陽。
祁簌簌在那本不靠譜的史書里讀到,膠陽作為邊境最大的經(jīng)貿(mào)集散地,塞外各族人民都在此處作生意,千百年來一直如此,多年來無論多少戰(zhàn)火,入侵中原的胡族都會刻意避開此處。
就算是被追殺的逃犯,只要逃進了膠陽,朝城內(nèi)一躲,追兵也不能再追,更不能直接殺人抓人,那是要引起眾怒的。
這是各國與越國默認的規(guī)矩。
嘎吱嘎吱響的車輪聲終于停下,馬車外的車夫紛紛歡呼起來。
祁簌簌睡了一夜,此刻迷迷糊糊地朝外看,半山腰上寒風(fēng)依舊凜冽,就是他們來時的方向,朝下面平原看,膠陽城一望無際,城中人頭攢動,吆喝聲遠遠傳來,倒是十分熱鬧。
膠陽城外的遠方,巨大冰湖猶如陽光下閃爍的寶石,牛羊隊在雪原上排出一條曲折的隊伍,通向城中?;腥粝删骋话?。
這就是膠陽城了。祁簌簌心想,繁華程度雖不比京城,但卻別有一番塞外風(fēng)味。
商隊離開陽口山區(qū)域,沿著平原下去,祁簌簌又看了秋菊一眼。
秋菊把手肘擱在窗邊,漫不經(jīng)心地朝遠處看。
祁簌簌:“你來過膠陽嗎?”
秋菊略一點頭,轉(zhuǎn)頭看祁簌簌,似乎有話想說。
祁簌簌心道在膠陽不知道會不會碰上秋菊的族人,如果要放秋菊走,此處將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好的時機了。
秋菊:“小姐你等會兒要不要去逛逛?這里挺好玩兒的?!?p> 祁簌簌看得出秋菊的心情不錯,又試探地笑著問:“還記得以前在這里的記憶嗎?”
商隊接近城門,秋菊側(cè)頭聽著遠處胡族的交談,說:“記不怎么清了?!?p> 祁簌簌點點頭,商隊會在膠陽逗留三天,三天后,再離開此處時,祁簌簌決定就讓秋菊離開,回她的家去罷。
等她回了家鄉(xiāng),便不必再當(dāng)奴隸。
抵達膠陽的第一天,曲三金就代表商隊去守城處交通關(guān)文書,辦理手續(xù)。
弄完這些,三十余人才終于可以入客棧,運了許多天的貨物也能暫時卸下,再分批次帶到市集上去賣。
祁簌簌心里暗暗開心,心想自己都要呆的發(fā)霉了,終于停了趕路,得以松口氣。
幸好曲三金還算靠譜,沒說要祁簌簌一定跟著去核對商品,自己就把事情給辦妥了。祁簌簌直銷過目賬本便行了。
祁簌簌一直都不愛出門,唯一一次長途趕路還是從徐州上京都,那時好歹是好吃好喝的一路暢快,哪有現(xiàn)今狼狽?從京都一路到膠陽,即便有秋菊伺候著,祁簌簌仍忍不住大喊無聊。
一行人于城中最大的客棧落腳,行商自去做生意,祁簌簌帶秋菊出外閑逛。
到了集市,只見攤子上擺著各種祁簌簌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東西,但在京師隨便一件都能賣出高價,足可當(dāng)御寶堂里的珍稀之物,在膠陽的集市上卻成山成海的,跟爛大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