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是生了個好兒子啊……”帝王聲音帶著病中的沙啞,卻無損半點威嚴。
他緩緩走下行輦,由公公扶著,一步一步走到倒在地上的戚妙影身旁,目光再不看祁
珩,“來人,將祁珩削去皇子,爵位名號,打入天牢……秋后…問斬?!?p> 祁珩已然絕望,先時的不可一世立刻褪去,愣愣地被侍衛(wèi)帶下去。
帝王蹲下身子,努力將戚妙影抱進懷里,眸光閃動,“你總是這樣愛玩,這次……朕,如你所愿……將這個天下都送給你?!?p> 君王放下皇后,背轉(zhuǎn)身來,又回到行輦上,擺手示意回宮。
“起駕——”
行至赫岱身旁,帝王疲憊道,“赫公子…皇后就勞你盡心了……”
“好?!?p> 赫岱只答,也不施禮,自然避開行輦隊伍,立于一側(cè)。
上前迅速封了皇后幾處大穴,頭也不抬,“房間,藥物,人手?!卑钻狸懒⒓捶磻^來,立刻下去張羅。
如此心狠的女人,為了自己兒子能坐穩(wěn)江山,竟不惜服下“紅鳩”拿自己的命來賭。
此前雖服過雪蓮,可這“紅鳩”的毒性卻是會影響其余生。
可是,北朝皇后,你仍是可悲可憐。
你機關算盡,卻唯一沒算到的,是帝王的心。
你不會知道,那個坐懷三千美人的帝王,只心屬了一人。
那人名,戚妙影。
暮靄沉沉,金宮玉縷下的腐朽丑惡誰又能看清?
殿外靜候著眾人,一身黑色大耄,面色不愉的男子站在中間,有太監(jiān)為其撐著傘。
祁昱陌莫名煩躁,母后又瞞著他做出這般大的賭注,紅鳩之毒,那人能解嗎?
突然,藍袍公子從殿內(nèi)推門而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北丞焦急詢問,“娘娘……”
“已經(jīng)無妨?!?p> 赫岱神態(tài)微頓,似有疲態(tài)。
祁昱陌懈下?lián)?,邁步行于赫岱面前,“有勞赫公子了。本皇子會替母后重謝公子的?!?p> 赫岱,這一次謝謝你,算我祁昱陌此后欠你一條命。
赫岱勾唇淺笑,“小皇子多禮了,在下的診金是……”
揮袖施施然離開。祁昱陌分明聽到,“濟安,?;?,琉求?!?p> 好大的口氣!
祁昱陌握緊手心,這三個地方連成一線位處北朝西北邊域口,壤接西域邊域城南大漠邊
陲,他這般開口,竟生生將西域國的版圖又擴張了。
赫岱……此生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從本皇子手中奪走北朝的一寸土地!
彌云北朝最小的皇子久久佇立在大殿上,大耄被烈風吹得翻飛,睥睨天下的帝王氣勢顯露無疑。
馬車行出皇城。
寒連和其余的侍衛(wèi)早早等候在外,立刻跟上來。
寒連單膝跪下,“公子!”
馬車里清冷如故的男聲里帶了絲倦意,“寒連,先回落寒別苑吧,我乏了?!?p> 寒連坐上馬車駕駛,其余侍衛(wèi)隱在黑暗里。
他仍是忍不住道,“公子,此次太過冒險,下屬們都擔心。。。。。?!?p> “寒連。”冰涼的語調(diào)里終是有了絲暖意,“無事,我自有分寸?!?p> 寒連微愣之后,黑暗中的勾起的笑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遙城。
饒是外面大雪鋪地,花茂綠柳卻是依舊遮不住的枝葉盛然,空氣里帶著雪和花的香味,融和成了一種奇妙的味道。
“唉……”
“啪!”樹上大團的雪再次被某個幽怨的人嘆氣聲驚落。
南細細坐在大門前,支著腦袋,頂著大眼袋,臉色難看,滿臉烏云。
“細細。”美貌的紫衣男子隨著坐下,也學著她的樣子支著腦袋,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都快長蘑菇了?!?p> “小白,我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來冒犯我?!?p> “人家怕你餓了嘛?!?p> 變魔術(shù)般拿出一盤外貌可疑的點心,“我親手做的哦?!庇淇鞜o比的獻寶。
南細細心情更沉重了,“咕……”肚子叫了起來。好像是餓了……伸手拿過塞進嘴里。
“有……毒……”
“細細!你醒醒啊醒醒!細細……”顧染白滿臉無辜地搖晃著倒地的臉色青紫的女孩子。
“顧!染!白!你給老娘我消失在地球上吧!”莊園的門前突然又爆發(fā)了轟轟烈烈的大決斗。
掃地的小丫鬟小心避開,見怪不怪。
打著哈欠的小廝被吵醒,掰掰指頭,呃……第六次大戰(zhàn)了吧。
馬蹄聲傳來,南細細松開拳頭快挨到他臉上的顧染白,興沖沖地跑前去。
郵差官匆匆打馬掠過南細細,刮過一陣風,吹得南細細心里涼涼的,眼里沒了剛才的光亮,背轉(zhuǎn)身立在門前。
這種一無所知,束手無策的感覺……
真的很不好。
顧染白臉上戲謔表情變得復雜,這丫頭,真的喜歡是偐修了?
喜歡偐修……會很倒霉的。
情緒低落的少女不知在想什么,嬌小單薄的身影看上去有點孤單。
“這么冷,站在這里做什么?!?p> 冷清的嗓音在南細細聽來猶如天籟,興奮地轉(zhuǎn)過身,驚喜的表情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
“美人…你……”話剛蹦出一個字,卻看到赫岱身后的馬車上又有人掀開了簾子。
皓腕凝霜雪。
人道是,“云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白昀昀娉婷行至赫岱身邊,唇畔悠然淡笑,聲若黃鸝。
“昀昀見過大家?!闭Z笑嫣然間儀態(tài)端莊。
顧染白目光未有任何改變,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場面看起來無比有趣。
佳影雙雙,若有若無的曖昧情緒似在其間。
這一幕一下子就刺得眼生疼,到嘴邊的話全咽了下去,扔出一句。
“歡迎回家?!钡椭^鼠竄到前面去了,卻沒看見赫岱眼里淡淡的笑意。
歡迎回家。
雖不是什么好詞,某狐貍公子卻聽得無比受用,好像…感覺還不錯。
君無輕嘆,“赫哥哥,辛苦你了,君無很擔心。”
淺藍色的眸子劃過一絲憂郁。
赫岱淡笑不語,只是摸了摸君無的腦袋。
“還有南姐姐,擔心的幾天沒吃好飯。前天還想沖去汴京,我讓人把她敲暈了。”君無笑起來,這個一向溫和的少年帶了幾分調(diào)皮,“恩,都快病了。”
某個低著頭的人完全沒有感受到眾人歡樂的氣氛。
草草扒拉幾口飯,悶頭回了房,把自己蓋進被子里包起來。
卻恨恨地罵起來……
狗男人,臭男人,枉費人家擔驚受怕了這么久,前天還不明不白了挨了一記手刀……
自己卻風流瀟灑,還帶了個女人回來…女人就算了……還是個那么美的女人,看了那么美的女人,也不怕長針眼?沒良心的狗男人……
“沒良心的狗男人?”
清離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南細細猛di從被子里彈起來,“你!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了?!?p> “敲了,是你罵我罵得太入神了?!?p> 赫岱涼涼的聲音猶如寒氣拂過南細細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