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雖是大年初一,朝中文武都已經(jīng)放了一旬長假,可趙皇卻不敢絲毫放松,早早起來便開始批閱國事。
國事軍事,朝堂民間,到了今時今日,大趙一日一變,他漸漸覺得已經(jīng)有些跟不上這個時代,身子骨也不似當初精力充沛,可以為了一項政令與朝中大臣探討多日,不眠不休。
“北關(guān)報捷?!?p> 趙皇略微沉思一下,放下了筆,搖了搖頭。
昨日,本應(yīng)該當眾宣布立張啟年為相,新年在趙國內(nèi)推行新政,可北關(guān)的捷報,瞬間打斷了他之前所有的部署。
杜江心懷不軌,這些年間朝堂民間多有談?wù)?,即便是他的心中也早有決斷,與北國密議,其中也未嘗沒有希望北國牽制杜江,為大趙提供一個變法所需的土壤。
只是可惜,一道捷報,打斷了一切部署。
趙皇不得不懷疑,若是強行推動變法,那些在朝幾十年的舊派老臣為保住權(quán)勢,會不會與杜江勾結(jié),城頭變幻大王旗,再來那么一次黃袍加身。
這樣的事兒,原本并不可能,可那一封捷報,讓杜江雖身處北關(guān),卻依舊卷入了朝堂風(fēng)雨中。
他不得不仔細探討其中得失,小心應(yīng)對。
“踏踏踏?!?p>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皇微微皺眉。
“陛下?!?p> 老太監(jiān)躬身行禮,聲音略顯顫抖,眼神中,帶著忐忑不安,身后,太子宋黎面色如常,只是雙眼略顯躲閃。
......
在樓下吃了早飯,杜林和掌柜交代了一聲離楓的狀況,二人左右閑來無事,便按照當初張仲元兩人留下的地址前去尋找。
一年中,初一本是最繁忙的一天,走親訪友,拜訪長輩,可魯杰生性隨意,杜林在京都中又沒有什么親眷,武勛中原本倒是有幾家交好,只是為防備流言,這些年早就不再走動。
“仲元,小智?!?p> 狹窄的巷道,破舊的茅屋,魯杰推門而入后,正見到蔣智,張仲元正一人端著一個破碗喝粥。
見到兩人到來,張仲元一愣,不動聲色的喝掉了碗里能夠照出人影的稀粥,抿了抿嘴。
“仲元哥,智哥,過年好。”杜林跟在魯杰身后走進小院,輕輕的打量一下。
院子不大,約一丈方圓,地上盡是枯草殘枝,略顯雜亂。除兩人所坐的桌椅外,墻角下還有一架破車,上面胡亂的對方一堆花花綠綠的衣物。
“不說說好了明天再見么?怎么今天就過來了?”
見到兩人到來,蔣智似乎有些高興,不像上次相見時始終低著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只是說出的話,倒是容易讓人誤會。
“想你們了,過來看看?!濒斀芤黄ü勺趶堉僭囊巫由希χ牧艘幌率Y智:“今天大年初一,是京都最熱鬧的時候,就別窩在家里了,走,出去逛逛。”
蔣智略顯猶豫,有心想要拒絕,張仲元倒是痛快,拍了拍蔣智肩膀便向外走去:“那就出去看看?!?p> 在京都中轉(zhuǎn)了一會,幾人便不得不再次回到秦淮河上。
京都很喜慶,很熱鬧,這樣的光景張仲元和蔣智從沒有見過,至少他們離京時,京都還不似如今這般的繁華,只是.....
“太擁擠了?!?p> 張仲元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今天還好,很多人都忙著走親訪友,到了上元和下元節(jié),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寸步難行?!倍帕纸忉?。
張仲元聽后搖了搖頭,也不回話,幾年之間,京都的變化天翻地覆,他之前在同窗間也曾聽聞,上元節(jié)和下元節(jié)已經(jīng)被文人仕子賦予了一層神秘的光環(huán),讓人留戀,讓人癡迷。
詩會遍布,才子聚首,歌姬助興,無數(shù)名篇詩詞傳頌而出,京都中人傾巢而出,更有天南海北的行商游人參與,盛況空前。
足足一個時辰,幾人在繁華的商道中只走出了不足一里,巨大的人流幾次沖散,致使大多時間都在相互尋找彼此,反倒是對于這份熱鬧少有體會。
走走停停,返回秦淮河時,已經(jīng)到了黃昏時刻。
“又漲價了?”碼頭上,魯杰和一個中年人咆哮:“別以為小爺不懂行情,這才多長時間?漲了幾次價錢了?”
“公子....公子....公子息怒啊?!敝心耆瞬粩嘧饕局虑?,行走在外,講求和氣生財,他自然不會做出什么大煞風(fēng)景的事兒:“不是小老兒不守行規(guī),坐地起價,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啊?!?p> “真的?”魯杰疑惑,那中年人苦笑點了點頭,魯杰說:“我在京都生活了近二十年,怎么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規(guī)矩,?
別以為小爺是好惹的,官府管不了你們,可若是在行商中傳出惡名,下半輩子你都別想在這混了。”
行有行規(guī),不經(jīng)官府約束,大趙民間已經(jīng)形成了各種規(guī)定,這種約束甚至比官府來的更加直接,一旦在本行業(yè)中臭了名聲,被同行排斥,會被各種為難,下半輩子都別想在重操舊業(yè),除非能夠舍下一切,去一個沒人認得的地方重操舊業(yè)。
“不敢?!敝心耆瞬粩嗯闹馗l(fā)誓詛咒。
對于那些規(guī)矩,魯杰并非不懂,逢年過節(jié)漲價,是官商間的默契,商家繼此斂財,官府也收得足夠孝敬,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有強買強賣。
不是為難,他單純的就是喜歡斗嘴。
泛舟秦淮河,看遍京都繁華,黃昏美景。
......
杜林四人游玩時,秦淮河畔一家名為聽雨軒的酒樓內(nèi),三個衣著華麗的男女正低聲交談,只是氣氛似乎并不融洽。
“師姐,不是我絮叨,也不是懷疑掌教,這片土地上,真的有當年祖師遺留之物?”
筷子在菜肴間翻找了一番,之后又默默收回,項樊有些無奈的問。
他身穿天藍道袍,頭挽玉簪,劍眉星目,面容端正。
“這片世界靈氣匱乏,藥草全無,真的有祖師遺留的物品?我們歷經(jīng)數(shù)月,穿透了世界壁壘來到此地,這些天一無所獲,是不是掌教真人的感應(yīng)錯誤了?”
項樊說完,對面那女子還沒有說話,身邊,身子略顯癡肥的白羽便跟著抱怨道。
接到宗門密令,有祖師遺留之物現(xiàn)世,兩人還曾興奮許久,覺得有莫大機緣等待他們探尋,只是穿透了世界壁壘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完全是一片末武的世界。
靈氣匱乏,靈藥斷絕,尋找數(shù)月,一無所獲,讓兩人不得不懷疑這片世界中是不是真的有祖師遺留,畢竟離宗時,掌門真人也說了只是隱隱之中有所感應(yīng)。
這讓兩人不得不懷疑。
對面,那女子微微皺眉。
薛文姬輕紗淡粉,身子高挑,凹凸有致,皮膚白暫,黑發(fā)如瀑,眸似星辰,身上有一股子冰冷氣息,臉上,似乎寫著生人勿進。
“若是不耐了,你們可以先行返回?!毖ξ募У恼f。
“師姐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表椃f。
“與師姐通行,怎么會不耐?只是想到不能完成掌教交下的任務(wù),心中不安?!卑子鹫f。
這話略顯直白,薛文姬淡淡瞥了他一眼,白羽笑了一下,倒是項樊聽到了白羽的話微微皺眉。
“任務(wù)?!毖ξ募У袜艘宦暫螅袷亲哉Z,又像是解釋的說:“離開宗門時,掌教真人曾交給我一物,是當年祖師所留,言說只要有任何他老人家留下的痕跡,那怕是過了千百年,都會有所感應(yīng),最近一段時間,自從靠近了大趙京都以來,那物品幾次異常,想來,若是真的有祖師當年遺留之物,定然在京都之中?!?p> 薛文姬說完,兩人心中一動,這些事兒,還是第一次聽到薛文姬談起,只是想到在宗門中薛文姬的地位,也不覺得其他,至于掌教究竟交給了薛文姬什么,兩人倒是沒有追問,一是哪怕問了,薛文姬也未必會說,反倒會讓她不喜,二是既然她不說,自然是覺得以兩人的身份地位,沒有知道的必要。
至于青云宗祖師......
“聽說祖師修為強大,喜歡游歷闖蕩,創(chuàng)立宗門只是無意為之,按照宗門記述,他老人家喜歡游歷各個世界,世界壁壘在他面前如同無物,這片末武的世界如果有他老人家當年留下的東西,倒也不是不可能?!表椃屑毜南肓讼胱陂T關(guān)于祖師的記述后說。
青云宗祖師,神秘強大,按照宗門記述,只是無意間創(chuàng)下了青云宗,之后便是游歷世界,不在理會,千年發(fā)展,哪怕是宗門內(nèi)至今神通境的大能都沒有,靠著祖師余威,依舊成了北荒大宗,即便是中州四門一谷,對于青云宗也是禮讓有加。
“只是可惜,這里靈氣匱乏,沒有辦法修行,我的修為卡在氣血八重......咦?”
白羽嘆息一聲,說著話間,向窗外眺望時突然輕咦一聲:“師姐你看,那船上的兩人,似乎也修煉了氣血之力?!?p> 順著白羽的手指,薛文姬定睛一看,正看到杜林四人泛舟秦淮河,她觀察了一會之后說:“修煉了氣血,不過,路走偏了?!?p> “小世界也曾經(jīng)是中土大地,不過在中土破碎后,被世界壁壘分割,一些修行傳承也未必斷絕,或多或少,或強或弱罷了,不用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