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火光四起。
霧氣沼沼里，煙火熊熊更加重恐怖氣氛，大街小巷一片人喊馬嘶。
很多人都在慌亂中亂喊亂叫。
起火，這是城破了的跡象，難道……城池已經(jīng)被攻破了，賊兵已經(jīng)殺進城里了嗎？
濃煙、濃霧，更加搞不清形勢，也就更加混亂。
士兵們在街上亂跑亂竄，有的忙著向各處城墻增援，有的則是無目的地瞎跑，口令聲斥罵聲不斷。
全城都亂套了。
……
穿著破老羊皮襖的白文選和譚天保，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知府的衙門里。
知府是文官，平時不帶兵，但是府里也有護衛(wèi)馬弁之類一大堆，城里一亂，這些人立刻全副武裝拎著刀槍，團團把知府的房間圍住，保護主子。
當(dāng)他們看見——兩個破衣襤衫的放羊漢子，提著木棍沖進府里，第一個感覺是有些發(fā)愣。
這兩人干嗎？他們是賊兵嗎？
一愣神的功夫，白文選已經(jīng)掄著木棒子沖上去了。
他兩眼血紅，冒著嚇人的兇光，臉上的表情呲牙咧嘴，猙獰可怖，不顧一切地沖過來，狀如一頭暴怒的獅子。
士兵們都嚇了一跳，我去……怎么回事？憑空跳出個煞神來！
“嗡——”
硬木棒子朝著士兵們劈頭蓋臉打過去。
幾個士兵趕緊向旁邊跳躍著躲閃，揮刀掄劍，迎戰(zhàn)白文選。
白文選大吼一聲，聲若獅吟，身子一轉(zhuǎn)，棒子一掄，回頭望月，疾若流星，打在一個士兵的身上。
身子一旋，起腳飛踢，又踹翻了一個。
“當(dāng)”的一聲，一柄長柄砍在硬木棒上，白文選力大，木棒一帶，長劍反而被他撩得脫手而出，甩出一丈開外。
吼聲中，木棒又戳中一名士兵胸脯，直挺挺地把士兵戳得仰面倒下，士兵慘叫聲中口噴鮮血，眼見是把肋骨打折了。
這時候，譚天保、三梆子等人，都吶喊著沖上來。
他們都被白文選的兇狠給鼓舞了，揮著木頭棒子勇猛地向前沖鋒，雖然只有幾個人，可是人人奮勇，在府衙里立刻掀起了一股凜然殺氣。
“殺啊——”
幾個穿著破羊皮襖的漢子，沖進士兵群里。
譚天保掄著一根木頭棒子，迎面撞上了一個人高馬大的侍衛(wèi)士兵，那家伙提著一柄單刀，摟頭便剁，單刀帶著風(fēng)聲劈下來，勢大力沉，直奔譚天保的腦瓜頂。
“當(dāng)，”
譚天保舉木棒相迎，只覺得胳膊一震，虎口一熱，木棒被單刀砸落在地。
糟糕，這家伙力大如牛。
但是譚天保拿的這根木頭棒是硬青岡，非常堅硬，一刀沒砍斷，反而單刀的刃口陷入木頭里，給卡住了。那士兵趕緊用力甩脫，把木棒給甩下去。
這就給了譚天保機會。
急切中，他后退一步，趕緊掏出手銃射擊。
剛剛在大街上放完了火，火捻子都沒滅呢。
“嗵——”
一陣紅光閃過，黑煙從手銃的口里冒出來，隨之噴出一陣灼熱的槍砂。
執(zhí)單刀的士兵被噴了個滿臉花。
“啊——”一聲慘叫，士兵仰面翻倒在地上，臉上身上都被槍砂給打中了，登時皮破肉爛。
近距離內(nèi)，手銃根本就不用瞄準(zhǔn)，百發(fā)百中，因為它噴出去的槍砂是呈散射狀的，在打倒了面前這個士兵的同時，還噴在了其它士兵身上。
效果好極了。
兩三個士兵都被打得嗷嗷直叫。
手銃一響，把十余個侍衛(wèi)士兵都給弄蒙了，本來就被白文選殺得人仰馬翻，心驚膽戰(zhàn)，這一下就更沒了斗志，紛紛轉(zhuǎn)身逃跑。
白文選吼叫著，帶領(lǐng)譚天保等人乘勝追擊。
一直追到府衙內(nèi)堂。迎面看見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人，滿面?zhèn)}皇，從屋里奔出來。
知府！
雖然大家誰也不認(rèn)識他，但憑著穿戴，一眼就能辨識。白文選大喝一聲，拎著木棒就沖過去。
“啊——”
知府看見這個衣衫襤褸的漢子，瞪著血紅的兩眼，高舉著帶血的木棒，滿身殺氣，如兇神惡煞，嚇得大叫一聲，兩腿一軟，向后便倒。
咕咚！
跌倒在地上，雙手一攤，兩眼一翻。
這倒是讓白文選等人一愣，我擦……怎么，直接嚇?biāo)懒耍?p> 白文選一步跨過去，伸手揪住知府的錦緞袍子，厲聲喝道：“喂，你醒醒……你奶奶的，悶慫個錘子，醒醒，給老子醒醒……”
……
全城都亂了。
濃霧中，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喊，在叫，在混亂中奔跑。
城墻，已經(jīng)攻破了。
張獻忠指揮著義軍士兵，在守城官軍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發(fā)起進攻，一隊隊士兵順著梯子爬上城頭，攻勢兇猛如潮，官軍沒有準(zhǔn)備，亂哄哄地抵抗了一陣，便棄城而逃。
喊殺聲中，義軍分成數(shù)路攻進城內(nèi)。
勢如破竹，一連攻破三層城墻。
守軍最高指揮官朱國正，看看敗局已定，無心戀戰(zhàn)，帶著一幫親兵，往西門逃竄，中途遇到一只張獻忠手下的義軍，迎面相撞。
這只義軍是馬元利率領(lǐng)的。
柘弓天王！
當(dāng)馬元利看見一幫兵馬，緊緊簇?fù)碇粋€盔甲鮮明的將官從霧氣中現(xiàn)身，正在匆忙逃竄時，沒有一絲猶豫，立刻把那張巨大的柘木弓給張開了。
弓如滿月。
“嗖嗖嗖——”
三枝連珠箭射過去，象流星一樣穿過霧氣，帶著尖利的嘯叫聲，直奔朱國正的上中下三路。
一箭直穿咽喉。
朱國正幾乎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脖子上一涼，然后……栽到馬下。
“殺——”義軍士兵乘機掩殺，在城內(nèi)掀起一陣進攻的狂潮……
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城內(nèi)的守軍被殺得大敗，建制全亂了，官軍士兵們狼奔豕突，兵找不著官，官找不著兵，在濃霧中一片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這是一場速戰(zhàn)速決的戰(zhàn)斗，幾乎創(chuàng)造了攻堅史上的記錄，兩萬守城士兵，就象豆腐遇到了快刀，被幾下切得粉碎。兩個時辰還不到，天下聞名的明朝中都，土崩瓦解，落到了張獻忠的手里。
等到太陽從云層后現(xiàn)出來，驅(qū)散濃霧的時候，鳳陽城，已經(jīng)易主。
……
張獻忠騎馬入城。
這一仗，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拿下了鳳陽城，讓他很高興，抖擻著大胡子，哈哈大笑。
當(dāng)他在親兵們的前呼后擁下，走過狼藉的大街，來到知府的衙門里，聽白文選報告了擒住知府的經(jīng)過，并聽說知府嚇暈過去的情況后，更是一番大笑。
他拍著譚天保的肩膀。
“很好，小子，你在城里放的這把火，賊他娘地有勁，好小子，你真是賽過祝融，攻下鳳陽城，你首功一件。”
譚天保有點受寵若驚了。
“張將軍，我……算不了什么，都是白將軍他們……”
“你羅嗦個吊，老張會兌現(xiàn)諾言，你既然不要媳婦兒，我一定多賞你金錢。哈哈哈……”
從這兒以后，譚天保還多了個綽號。
人們都叫他“賽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