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選擇
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多喜歡一個人，除非你看見他和別的人在一起。
——《天使愛美麗》
“反正都遲到了…霖哥，下車打把傘??！”周琿目送段霖下車的背影，這雨還真他媽大啊。
很明顯，段霖被那短短一段距離淋成落湯雞。
畫室的燈光還是讓他心頭一暖，她在為他留燈，盡管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了。她坐在畫架旁邊的模樣溫柔的不現(xiàn)實，完美的讓他不愿意去打破。他就一直站在窗外淋雨，只為不打擾她。他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很喜歡看她，不管她是什么樣子。段霖開始猜測丘比特讓他遇見她，到底是在捉弄他，還是在成全他。
熟悉的感覺迎面而來，他好像也在這么大的雨中，等待過誰。段霖笑了，不可能。他這輩子就沒在雨中等過誰啊。
她如同海岸的燈塔，引導(dǎo)他回家。
如果是成全，那她憑什么不能屬于他。
*
秦煦也說不出現(xiàn)在是個什么心理，段霖來了她被鴿的事轉(zhuǎn)眼煙消云散。
“對不起，我來遲了。”
秦煦想責(zé)備他，剛要開口，段霖就打開了被她剛剛關(guān)上的燈。三月初，C城溫差大，暖黃色的燈光照在段霖全身，他的西服滴著水，他皺著眉微喘，襯衫因為雨水緊緊的粘在身上，格外性感。他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見底，注視著秦煦，慵懶的開口：“抱歉老師，我不會再讓你等待了?！?p> “怎么弄成這樣了，雨這么大，怎么能不打傘呢？”秦煦指責(zé)他，卻心軟的為他找毛巾。“這是干凈的毛巾，我新買的，不臟，別嫌棄?！?p> “怎么會嫌棄老師呢？”他接過毛巾，擦了擦頭發(fā)，發(fā)型被打亂，被他一把背到腦后。
“你怎么能不打傘啊。”秦煦再一次提了出來，不滿的嘀咕一句。
段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有談戀愛，到他下巴的秦煦此刻看起來不僅嬌小可愛，還兇巴巴的。
她可真是個令人窒息的寶貝。
“見老師的時間，我一秒都不想耽擱了?！?p> 秦煦突然接過他的毛巾，緊緊一拽，“那你別遲到。”
“老師快松手，我還沒上課就被你給謀殺就不好了?！?p> 秦煦見他渾身濕透，“你等等，我去給你拿一件干凈的衣服先換上?！?p> “他的衣服？”剛剛嘻嘻哈哈的氣氛突然沒有了，段霖冷不丁來了句話。
“男朋友之前丟在我這里的衣服，我一直沒有時間帶給他。你先穿一穿？我看你們兩個的身材差不多，應(yīng)該可以…”秦煦說完就去找易楷壓箱底的衣服，段霖跟在她身后。
段霖聽了這段話之后，臉更黑了。
“不好意思，我有些衣物潔癖?！倍瘟貪M臉的嫌棄，讓秦煦見了也不好拿出手。
“誒？這個是他的新衣服，我?guī)退I了以后他只穿過一次，洗的很干凈——”
一聽，是秦煦為伊凱買的，他的眉頭反而更深。
“老師，我這個毛病很嚴重，別說是只穿過一次，只要是別人名下所有物，我就會全身反感。”
“那怎么辦？今天的課注定上不了了?！鼻仂闶恼f，“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給你補一節(jié)課。”
本來讓段霖回去他是非常窩火的，但一聽明天補課他快樂的有些飄飄然了?！靶?，我明天絕對不遲到，我還很早就來。老師住哪里，我送你回家?！?p> 秦煦搖搖頭，“雨太大啦。我樓上有個房間，今天我就不回家了?！?p>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p> 段霖從來沒有覺得明天見這三個字比任何字都更加有所期待過。
次日，早上去了一趟公司的段霖，奇跡的感冒了。方蕓希蹲點，將他逮個正著。
“你爸不是要把你送到國外讀master嗎？你天天找我，就能畢業(yè)了？”段霖手里一堆這幾日積壓的文件，他指責(zé)：“有空多看看書去，別來煩我?！?p>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不念master都沒關(guān)系。”方蕓希表情認真，“你才是我最想選修的一門課，除你之外，我別無興趣。”
“…沒出息?！倍瘟乜粗髲姷臉幼?，嘆了一口氣。
“你感冒了？”方蕓希隨他罵她，可是一看他生病，就比自己生病還難受。“你的鼻音好重，我去給你買藥?！?p> 段霖也攔不住方蕓希，藥店公司就有，她拿了兩盒特效藥，走了回來，剛剛推開辦公室門，就聽見段霖清冷的逐客令。
“小希，你聽我的，回去。”
“我不回去，我一回家，給你發(fā)消息你不回，打電話你也不接，我能怎么辦，如果不是看哥哥和你出來聚餐，我都要以為你出了什么事?！狈绞|希吵鬧著，“你說，我哪點不如她？”
“你說什么？”本來不該理會方蕓希的段霖終于忍不住。
“她?。∧莻€美術(shù)老師！人家有男朋友了你還去招惹人家！我在你面前，我不好么，你看不見嗎？她哪里比我好？”方蕓希徹底咆哮了起來，段霖摁住他，“小希，這里是我公司。”
“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回應(yīng)？我們能不能拋開別人，只談一場只屬于我們兩個的戀愛好不好？”方蕓希捏著感冒藥，隔的手很疼。
只見她淚光閃閃，如果是別人，段霖可以直接轟走，方蕓希這種不是親生卻似親生一心想要嫁給他的女孩，讓他沒有辦法用強硬的辦法傷害她。
“小希?！倍瘟?zé)┰甑拿隽藷?，聞了聞又裝進口袋?！澳銊e激動。我們好好談?wù)??！?p> “段霖，你和我在一起，不開心么？”
“開心啊。怎么就不開心了。你是我妹妹，我把你當親妹妹，我不知道在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倍瘟氐难劬芷?，也很兇狠，現(xiàn)在卻看不出絲毫神情?！澳阒烂?，你這不叫喜歡，你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p> “我覺得我就是喜歡你啊?！?p> 段霖低頭，與她平視。
他很高，平時很少這樣。
“小希，我不會騙你。不管有沒有她，我喜歡的人，都不會是你。你只是崇拜我，不是喜歡我，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好兄弟的親妹妹，大家都把你當心頭肉寵著。我明明已經(jīng)拒絕了你那么多次，可你總是在騙自己，你不愿意承認?！倍瘟剌p聲細語的告訴她，夢該醒了。
“我不要。你只要對我好那么一點點，就一點點，我就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狈绞|希抱住他，可她感覺就算這樣抱住了他，他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小希。放手。所有人都可以當我女朋友，唯獨你不行。”段霖掰開她的手時，發(fā)現(xiàn)她的手里全是汗?！澳銜业揭粋€你真正喜歡的男人，而他同時也愛你如生命?！?p> 她可能使出了全身的勇氣來和他說這番話了。
方蕓希每一秒心跳都是段霖的，段霖沒有。
一個男人如果不喜歡你，那就是不喜歡你。
妹妹可以是阻礙么？又不是親的，怎么可能是阻礙。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方蕓希心里明白，她已經(jīng)出局了。
“這么多年，哪怕一秒，你有沒有對我心動過？”方蕓希的最后救命稻草，就是這句話了。如果有，她會繼續(xù)爭取，讓這個感覺長長久久的，維持下去。
“抱歉?！?p> 方蕓希的眼神，終于黯淡了。像一壇死水，沒有一點點的光芒。
“我回去了?！痹俅谶@里就如同跳梁小丑版丟人現(xiàn)眼了，方蕓希將捏壞的感冒藥放到他的辦公桌上，“記得吃藥?！?p> 方蕓希一出門，段霖就找私人保鏢盯住她，保證她安穩(wěn)回家。
他撥打方雲(yún)衡手機：“阿衡，我大概把你妹妹弄哭了?！?p> “啊？”
“他要的陪伴我給不了，這幾天你好好的看著她，小心小希亂來?！彼谧约旱奈恢蒙?，終于點燃了煙。
“霖哥？怎么——”
段霖掛了電話。
*
到點了，段霖解決了手頭的工作就動身去和煦畫室。
段霖今天有心事，抽的煙比以往更多，隔著幾米都可以聞到濃郁的煙草味。
五點左右學(xué)生前前后后的離開，秦煦微笑著和他們再見。他思考了一個問題，如果沒有秦煦的存在，那他還有喜歡別人的能力嗎？
上天是公平的，他在方蕓希那里受到的，會加倍的在他身上剝奪走。
一個打火的功夫，出現(xiàn)了不速之客。
伊凱一臉寵溺的抱著玫瑰，嘴角有傷，好像才打的架，出現(xiàn)在畫室門口。今天他沒有穿亂七八糟的衣服，簡簡單單一件襯衫，身材挺拔。秦煦看見他很是驚訝，在學(xué)生的歡呼下，他們幸福的擁吻。
段霖站在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看著。
他想去醫(yī)院看看，他的心臟最近總是抽疼。可他明明只有感冒，當然就算他去醫(yī)院，也檢查不出任何毛病。他總是認為自己認識這個女人，而且是很久很久的那一種。
這是愛在心尖上磨刀的感覺，血淋淋的，令人無法呼吸，卻死不了。
這才是最磨人的。
秦煦很幸福，她抱著那個廉價的玫瑰花很開心。她靠在伊凱懷里，雖然很刺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般配。
段霖時刻在想，要是抱她的人是他，會不會更加般配？
秦煦收到了短信，一看，是段霖發(fā)來的。
——工作繁忙，可能很久都來不了了，抱歉，秦老師。
他活生生的把他們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掐斷了。
又回到了他陰暗冰冷的世界。
秦煦帶走了唯一的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