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玩了
則陽和祝文鴻趕緊找了個由頭溜了出來,這段時間白染魚忙著培養(yǎng)接班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正所謂人之將走,其言也善,對他的態(tài)度比從前熱絡(luò)了許多,過去那些風(fēng)波,什么內(nèi)奸、散魂丹,都成了過眼云煙。
他被呂岫沨拒絕的事,其他人不知,則陽和祝文鴻卻是瞞不住,近來看他的眼神也總帶著同情,這實在沒有必要,白染魚并不覺得自己可憐,但是能拉近和他們的距離,他也懶得辯解。
房里只剩下呂岫沨和白染魚,白染魚沒骨頭似的,懶懶倚在床上的靠墊上,開口道:“想必你已經(jīng)想好如何處置柯晃了?!?p> “柯晃是金風(fēng)樓的人,金風(fēng)樓擺明用他作眼線,若我們一來就把人趕走,金風(fēng)樓盤算落空,以后更不得安寧,倒不如示個弱,先讓此人留下,給他點甜頭,過段時間再找個無可挑剔的錯處開了他?!苯痫L(fēng)樓的這點伎倆,呂岫沨見多了,江陵各大酒樓互相之間都有安插眼線,說好聽點叫同氣連枝,說難聽點就是不許任何酒樓擅自冒尖,哪家出了新菜,別家立馬跟上,不能讓一家酒樓壞了整個飲食界的大局,如此酒樓之間才能相安無事。
“可我不想我的廚房被這種人臟了?!卑兹爵~一見呂岫沨那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心里就有一團火噌噌燒了起來。
他知道,呂岫沨打心眼里喜歡美食,這份心情,落滿了八珍閣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每次她吃他做的菜,表情更是難得一見的鮮活,這樣純粹的人,卻不得不和那些滿腦肥腸的老男人明爭暗斗,大好時光浪費在鬼域伎倆中,怎么想都覺得不劃算。
“白公子,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呂岫沨聽出了白染魚的弦外之音,她秀眉微蹙,面色冷酷,“廚房,從不是一塵不染的仙境。”
她一拍桌,站起身續(xù)道:“光靠高超的廚藝,無法養(yǎng)活八珍閣上下,你可以瞧不起這些,但正是這些你不在意的東西讓我們這些人有飯吃?!?p> 金風(fēng)樓作為龍頭老大,四處安插眼線,他們不二山莊的眼線,又何嘗少過?她之前查看白染魚相關(guān)諜報時,已經(jīng)料想到他不會喜歡這樣的做法,他是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無法理解市井江湖各種勢力盤根錯節(jié),黑白之間尚有大片灰色。
她不應(yīng)怪他,畢竟他是公子哥,她是江湖人,始終不是同路人。
白染魚原本懶懶地靠著,聽呂岫沨說著說著發(fā)覺事態(tài)不妙,腰板漸漸直了起來,咦,他怎么好像又惹她生氣了?
眼睜睜看著呂岫沨摔門而出,白染魚納悶,怎么在她面前,自己變得這么笨?
如何處置柯晃,他也沒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呂岫沨的安排無疑是穩(wěn)妥的,可是剛剛脾氣上來,一心只想踩柯晃一個零落成泥,什么臉面,什么大局,完全不想顧及。
白染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喜歡八珍閣,并不僅僅是因為呂岫沨是老板娘,更因為這家店雖是不二山莊的分舵,卻比金風(fēng)樓、王府酒樓之流更像一家兢兢業(yè)業(yè)的酒樓,這里不分貴賤,人人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道菜,是讓人享受美食的忘憂地。
所以他才不想八珍閣留下柯晃那樣的人,一刻也不行。
前有平王,后有金風(fēng)樓,他們敢隨便在八珍閣頭上動土,無非是看呂岫沨一介女流。
呂岫沨委曲求全,困在這方寸之間,哪有半分江湖的快意恩仇?江湖人也是要吃飯的。
若想徹底解決這些,不能和從前那樣干等著見招拆招,必須化被動為主動。
忽然,白染魚靈光一閃,福至心靈——這些人有權(quán)有勢,根基牢固,他們想搭臺子玩死八珍閣,那八珍閣掀臺子不玩了,總行了吧?
白染魚嘿嘿一笑,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