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金色的余暉落在大地上,照在朱紅色的磚瓦上,也給街道上叫賣的人奉獻了最后一點光亮。
客棧房間里,香爐里緩緩上升幾縷煙氣,桌子上還有一碗被喝掉一半的雞湯,已經(jīng)沒有一點溫度。
床上躺著的小怪物調皮的蹬了幾下腿,卻并沒有醒來。
只聽“嘶”的一聲,房門被人打開了一道小縫。
緊接著,一個穿著店小二裝束的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瞇著透著機靈算計的雙眼,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了房間里并沒有人。
就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把手里的一碗雞湯匆忙放下。
床上的卜離早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她還以為是幽不棄弄的,并沒有在意。
直到這人離她的床邊越來越近,而且腳步聲故意被控制的很輕。
她才覺得不對勁。
這是一道及其陌生的氣息,而且好像是個凡人。
怎么辦?
是醒還是裝睡?
她一時猶豫不決,想看一下這人的情況,就裝著熟睡的樣子。
假裝她在混床,慢慢扭過了頭,悄悄的瞇開了一條眼縫。
就看見一個兇神惡煞的凡人,手中拿著一把發(fā)亮的匕首赫然站在她的床邊。
嚇得她頓時睡意全消,一個激靈站起來,一道刀光映在她的臉上,嚇得她又趕緊后退兩步。
“你,你,你…壞人,你不許過來…”
這人看見床上的小怪物醒了,一雙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他,嘴里還在“吱吱”的亂叫著,兩只爪子聚攏在腹部,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時也有些慌忙,鎮(zhèn)靜下來之后。
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包蒙汗藥,單腿挎在床上,一把拽過卜離,把蒙汗藥捂在卜離的口鼻處。
可是這凡間的藥物對卜離根本就沒用。
被制住的卜離還以為這人要悶死她,兩只爪子狠狠抓住他的胳膊,嵌在了他的肉里,想把他推開。
這男子沒想到蒙汗藥竟然不管用,以為這藥是假的,嘴里碎碎的咒罵一聲,又重新把藥塞在懷里。
抬頭看見,自己胳膊上的皮肉已經(jīng)被卜離撕下一大塊了。
實在吃疼的緊。
盛怒之下,就伸出一只手狠掐著卜離的腮幫子,不讓她出聲。
另外一只手直接一巴掌呼在她臉上泄憤。
當時就看見,這小怪物的嘴角流下了一道鮮紅的血跡,連帶了眼神也飄忽起來,腦袋轉了幾圈,然后昏倒在床上。
“小畜生,哼!還敢抓人了?要不是得用你換錢,老子直接把你打死?!?p> 這男子惡狠狠的咒罵一聲,看著床上昏倒的四不像的怪物,就像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
“呵呵??!”
不由得奸笑一聲。
絲毫不見白日里送雞湯時的憨厚熱情。
白日里他來送雞湯的時候,其實就看見了卜離。
當時就起了拐賣卜離的心思,只是懼怕幽不棄才沒有顯露出來。
不過剛才他親眼看見幽不棄出去了,覺得他一時半會應該回不來,這才干出了歹事。
只是可憐了卜離,堂堂魔君,被人用大布袋罩在頭上,抱在懷里送人了。
半個時辰以后。
卜離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頭痛欲裂、連帶著臉上的疼痛感讓她清醒過來。
這才發(fā)現(xiàn),她被那個壞人扔在了一個廂房,面前有一道及其好看的屏風。
一邊畫著群山峻嶺,好不威武,一邊畫著寒冬臘梅,凌厲至極。
卜離狠狠的搖晃幾下腦袋,讓自己稍稍清醒一下。
就聽見屏風那側傳來幾道細細碎碎的聲音。
說什么“好寶貝”,“人到齊了”啥的。
她想了一下,自己和屏風那頭的幾個凡人的處境,總覺得有一種“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感覺。
“他們說的好寶貝不會是窩吧?”
“嗚嗚嗚,救命啊,幽不棄…”
屏風那側的幾個凡人,聽見了卜離吱吱亂叫的聲音,相視一笑,隨即拉開了那道屏風。
就看見一個四不像的小怪物惡狠狠的盯著他們幾個,好像通了靈性一般。
那幾個站在旁邊的人頓時呆住了。
過了片刻,方回過了神,皆都對中間那人拱手笑道:“李兄,大能耐,今天你這東道主做的好啊!”
“是啊,李兄,你這是從哪里淘的稀罕畜牲?”一旁那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附和道。
中間那人,聽了這幾個的恭維,笑的像花一樣,滿臉的肥肉堆積在一起,擺著一雙肉嘟嘟的手。
“不敢當,不敢當。”
說完,他慢慢合上了笑聲,一只手放在了他腹部凸起的肥肉上,摩挲他腰間的盤扣,另一只手高揚著向其他人比劃,眉飛色舞,得意洋洋。
“一百兩啊,買這小畜生我花了一百兩啊?!?p> “李兄,大手筆啊,今天兄弟我必須飽餐一頓啊?!?p> 那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說完,抬起他的右手,用食指輕輕劃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笑的一臉淫蕩。
旁邊那人見了他這副樣子,一手指著卜離,一手笑嘻嘻的指著他,嘲諷道:
“賀老弟,這是稀罕的小畜生,上了桌就是美味佳肴,可不是萬花樓的美嬌娘啊,賀老弟可別看花了眼?!?p> “對啊,哈哈哈?!?p> “…”
其他幾人聽了,也被這話逗的哈哈大笑,前俯后仰。
地上的卜離聽到“飽餐一頓”這話,才完全反應過來。
不曾想,這幾個人竟然要吃了她。
要吃了她,不是吃別人,是吃了她。
他們竟然要吃了堂堂的魔君,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一群懷仁。
“你們看,這小畜生挺活泛,還用爪子指咱們呢?”
說話的這男人長著些許短促的黃棕色胡子,眉眼間透著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他說罷了話,轉身走了兩步,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往一個茶杯里倒?jié)M了水,走到卜離身邊,彎下腰,一臉慈祥的看著她。
卜離以為這個年長的人大發(fā)慈悲,要放了她,高興的趕緊游動自己的尾巴,走到他面前。
“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