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輕賤如草
李老婆子并不老，只是因為她是牙行的老人，看人厲害，說話訓(xùn)人也有一套，因為兒子成親早，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個大孫子了，大家熟了，就喜歡叫她老婆子。
她也不在意這些，只是來來回回行走于各大高門大戶家里，把手里的奴才賣出個好價錢才是頭等重要的事情。
她昨個兒一聽是將軍府里讓她帶人過去，高興的一晚上沒睡，天沒亮，就去關(guān)人的院子里挑人，不僅往好了撿，還讓他們洗了個澡換了身稍微干凈點兒的衣服，以免沖撞了貴人。
“起來起來，李老婆子，這還沒過年呢，我這個老太婆受不起，你今天就帶了這么些人過來？”薄老夫人雖然臉上帶笑，被哄得開心，但其實暗地里已經(jīng)把這些人來來回回的看了一個遍兒，似乎就沒有她看得上的。
“老夫人先看，若是不滿意，家里還有的是，只是您也知道，年底各家都要尋好些下人回去，小人這里的已經(jīng)是頂好的東西！”李老婆子聞言也不敢怎么樣，只是苦笑一聲，把原因說出來。
不過在她嘴里，這些活生生的人就是一些賣錢的東西，如果賣不了錢，甚至還不如家里的夜壺管用。
薄老夫人也是知道，不過還是有些不滿意，就這么幾十個人，哪里選的出來好的。
“來，挨著挨著給老夫人請安，說自己的名字，擅長什么！”
“奴……奴才……才王大柱，擅…做木活！”
“奴才……春妮，擅……擅女紅！”
“奴才……”
“奴才……”
“奴才……”
這人不多，但這么說下去，還是費(fèi)了一些時間，司昭只是看了一眼就扭頭閉目沉思，但當(dāng)她感覺到抱著她的小丫鬟手微微發(fā)抖的時候，便扯了扯她的袖子，讓她站下去。
“奴才……”
“奴……奴才……大花兒，會……會做飯！”
“奴才……奴才小花兒，會……會喂雞！”
但最后，司昭聞言一愣，這都哪跟哪兒，喂雞的都跑來了。
司昭站在臺階上，穿過層層人群的遮擋，她發(fā)現(xiàn)最后報名字那兩個小姑娘，看上去不過六七歲，小臉紅撲撲，小小的手也被凍得通紅，可依舊緊緊握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也不免顫抖了一下。
看樣子，是從鄉(xiāng)下被賣來的，腳上的單層布鞋已經(jīng)補(bǔ)了又補(bǔ)，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完全不合身。
眼里都是對陌生環(huán)境的恐懼和排斥。
李老婆子看著人都說完了，老夫人都還沒有動靜時，一滴汗水從額頭劃過，這都是她選出來最好的人了，下一批還在水路上送過來，要是這里找不到人，她真怕薄老夫人生氣，賞她幾個板子。
正當(dāng)她無計可施的時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個穿的可愛呆萌的小姑娘走了幾步，扯著薄老夫人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人群中最后的兩個姑娘。
“祖母，要她們！”
小姑娘軟糯甜蜜的聲兒讓她覺得是此時天上的仙音，再動聽不過。
“昭兒想要她們？好！”薄老夫人一聽，還是循著目光看去，稍微點點頭，這種小孩子賣過來的，雖然不懂什么規(guī)矩，但是很好調(diào)教。
想來是窮苦人家出身，以后跟了司昭應(yīng)該會比較忠心。
“行了，還是那兩個長得比較厚實的也買了吧！”總不能讓照顧司昭的丫鬟還要兼顧掃地吧。
薄老夫人還隨手指了兩個年紀(jì)稍微大些，但身子骨看上去比較結(jié)實的女子。
剩下的，就只是管家的事情了。
這件事讓司昭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階層分級，不管是哪里，都窮富差距極為嚴(yán)重。
不過在她這種經(jīng)歷了太多故事的人眼里，無論多么高貴的身份，在疾病和災(zāi)難面前，依舊脆弱的不堪一擊。
派去接姜氏的馬車當(dāng)天就出發(fā)了，司昭扳著手指頭算日子，也還有七八日。
她就這么陪著薄老夫人每天散散步，念念經(jīng)，吃吃喝喝坐等長肉。
誰讓她是“小孩子”呢。
她以為那那兩個她選的小丫頭會給她送過來，沒想到還要經(jīng)過另外一個嬤嬤培訓(xùn)一個月才能“上崗”。
也好，沒人監(jiān)督她，至少空間不會暴露。
她發(fā)現(xiàn)那個美女姐姐送的空間跟她體內(nèi)的地靈珠竟然可以相互結(jié)合滋長，導(dǎo)致她現(xiàn)在不用每天修煉，都可以時時刻刻的變強(qiáng)，空間吸收的天地靈氣供給地靈珠，地靈珠反哺源力給空間，這么好的事情，她活了這么久，頭一次遇見，就差沒做夢笑醒了。
這日，距離大年三十還有五天，將軍府已經(jīng)打掃的干干凈凈，司昭被丘嬤嬤從被窩里挖起來，穿戴整整齊齊的到了薄老夫人院子里。
原來，薄老夫人請了裁縫來給司昭量身做衣服，因為照顧司昭的小丫鬟來說，司昭衣服不多，雖說都是七八成新的，可料子卻不怎么好，到時候過年之后要進(jìn)宮謝恩都沒有衣服。
薄老夫人一聽，對姜氏更為失望，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也確實不知道會突然回京，至于進(jìn)宮就更不知道了，那就自當(dāng)由她這個祖母撐起后面的事情。
“昭兒，乖乖轉(zhuǎn)身，等幾日我們就有新衣服穿了！”薄老夫人蹲下來哄著看上去還沒有怎么睡醒的司昭，看她嫩的能掐出水的小臉蛋，比剛回來的時候好多了，這一切都要?dú)w功于她。
“老夫人，已經(jīng)為小姐量好了！小人會盡快派人趕制的！”制衣鋪的老板娘對薄老夫人微微一笑，收起自己手中的尺子，幸好不是讓她趕制成人的衣服，不然就這幾日，她還真趕不出來。
“好，今年最流行的料子做個三五套也就罷了，明年的春裝還要幾身！”薄老夫人點點頭，示意讓丘嬤嬤送客，然后自己想著還有什么東西沒有準(zhǔn)備的，又把司昭抱在懷里。
“哈……”司昭咸魚一般被擺弄完后，一陣倦意涌上心頭，便趴在薄老夫人肩頭睡著了。
司昭迷迷糊糊聽著耳邊有什么動靜，可實在不想起來，這冬日太讓人犯困。
“大哥，你說妹妹怎么還在睡？”帶著一絲稚嫩的男音略有些激動，想蚊子一樣翁嗡嗡的，司昭抬了抬眼皮子，表示繼續(x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