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這道話音,呼啦啦從陳果側(cè)后方涌出來三個人。
為首是個頭發(fā)花白的微胖老者,看上去頗有些氣度,李維新態(tài)度尊敬地陪在一旁。
原先在場的幾人,目光只是在這前面兩人身上略作停留,便完全被跟在他們身后的第三個人所牢牢吸引。
那是位姑娘,二十多歲,身材高挑,李維斯印花牛仔短褲下一雙細長白腿,谷奇內(nèi)利灰體恤撐得鼓鼓囊囊,一副老氣橫秋的黑邊眼鏡,戴在一張精致細膩的娃娃臉上,腦后一條長長馬尾,隨著腳下的紅色拉思珀蒂瓦越野跑鞋,一起有韻律地躍動著。
她臉上帶著一絲純真,一絲羞澀,一絲好奇,目光卻沒有到處亂轉(zhuǎn),平穩(wěn)地看著前方老者的背影。
陳果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把目光轉(zhuǎn)開。
陳曦扒拉住坑邊,努力探出小腦袋,小嘴微翕,癡癡看著。
白膚,童顏,豐派,細腰,翹臀,長腿,馬尾,眼鏡娘。
陳功用欣賞的眼神快速打量著她,腦海中瞬間跳出來一連串關(guān)鍵詞。
他看人一向如此,總能快速抓住幾個關(guān)鍵點,不為其他表面事物所迷惑。
“裘教授!”史文管瞬間恢復(fù)原形,迎上兩步,恭敬地叫了聲,目光游移到老者身后,笑容更為親切,“可待!”
“史師兄,請叫我小岑或岑師妹。”后面那姑娘淡淡說道,聲音清澈如水,但并不顯得冷清,反而隱隱帶著靈動和俏皮。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哪能倚老賣老叫你小岑呢,作為裘教授的同門弟子,我這個師兄還是叫你可待比較合適?!笔肺墓苄θ菘赊涞?。
“我覺得那不合適,還是叫小岑合適。”姑娘拒絕的聲音還是那么動聽,根本沒夾雜一絲情緒。
史文管笑容凝固,轉(zhuǎn)成大寫的尷尬,嘴巴顫動著不知道該如何說。
陳果和李維新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史文管今日表現(xiàn)迥異于往日的原因。
站在坑里的陳功也若有所悟,暗暗感慨紅顏禍水,又不禁對史文管深表同情,老兄,這姑娘根本就不是你的菜?。?p> 唯有陳曦懵懂無知,小聲嘀咕:“連說NO都那么優(yōu)雅動聽,毫無煙火氣,這個美麗的小姐姐我粉了!”
惹來陳功一個白眼,她尤自不知。
“小史,你讓我們在河邊休息,自己跑過來這邊,就是為了和人家探討地下埋藏烏木歸屬的法律問題嗎?”
裘教授看不下去插話了,稱呼上就隱藏著一絲不滿。
史文管剛轉(zhuǎn)到裘教授身上的目光再次呆滯,本就被陳果、小師妹連續(xù)打擊過的腦袋再次短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裘教授,史文管能過來指導(dǎo)我們的工作,也是心懷國家立足本職嘛,這是對我們的關(guān)心和愛護,我們舉雙手歡迎!”
李維新笑呵呵地轉(zhuǎn)圜,作為一名成熟的商人,盡量不得罪公務(wù)人員是本能,無論對方職位高低權(quán)力大小。
指不定什么時候,小人物也能給你一次重擊呢。
“對,對,史文管特別關(guān)心文物事宜,經(jīng)常來我們工地上進行實地考察,并普及相關(guān)知識。
我們受到了深刻的教育,提高了對文物保護重要性的認識,并得以將這份認識投入到實際工作中去,為此我們都特別感謝史文管!”
陳果順暢地附和,再次令陳功刮目相看。
“正翔啊,身為一名文管干部,關(guān)心文物事宜那是對的,但對于非本行的事物,尤其涉及到法律層面,還是要慎重啊,千萬不要借著官威信口開河!”
裘教授眼神平和地看著史文管,就如昔日課堂上那般苦口婆心諄諄教導(dǎo)。
老爺子心里其實微微有些失望,自己這個弟子,當年在學(xué)校時成績和為人都算不錯的,可惜畢業(yè)才兩年就被官場風(fēng)氣侵染了。
未婚艾慕那是人之常情,可為了在心儀異性面前炫耀自身,借著官皮胡亂發(fā)威,那就有些過了。
史文管臉色青紅交加,不服氣地說:“裘教授,川省天價烏木案的判決結(jié)果,不正說明了烏木該有的歸屬嗎?您為何不認同我的觀點呢?”
“其實剛才我不該忍不住出聲的?!濒媒淌谏钌羁戳怂谎?,無奈地搖搖頭,看向陳果,“這位小伙子,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吧?”
陳果撓撓頭,憨厚一笑道:“我覺得關(guān)鍵在于烏木出土地的地權(quán),也不知道對不對?”
“怎么不對?太對了!”裘教授鼓掌笑道,“你說到了根子上,川省天價烏木案最終判決的依據(jù),正是烏木出土地的實際地權(quán)也就是承租權(quán),它不屬于那個發(fā)現(xiàn)并挖掘烏木的農(nóng)民,那片地根本就沒有出租給任何人,還在當?shù)卮寮w手里。”
在場所有人,不包括史文管,都若有所思地緩緩點頭。
至于史文管,一臉尷尬地垂下腦袋,目光游移,不時瞥向坑里。
陳功壞壞地猜測,他是否在默唱“我應(yīng)該在坑底,不應(yīng)該在坑邊…給我離開的勇氣!”
“老師,如果那塊地是那個農(nóng)民承包的,結(jié)果會怎樣呢?”那姑娘發(fā)聲問道。
“也很難說,畢竟我國自有國情在,農(nóng)村土地屬于集體,在涉及到集體和個人利益沖突時,法律免不了偏向集體?!?p> 裘教授神情凝重,微微搖頭。
“不過我相信,只要他有土地承包權(quán),那獲得相當比例的分成還是沒有問題的,中央不一直在強調(diào)重視農(nóng)民利益,要調(diào)整農(nóng)村再分配比例嘛。”
“這樣啊。所以,剛才您才會和第一次見面的李老板討論得那么熱烈?。 惫媚锘腥淮笪?。
“就是如此,李老板的這套模式兼顧了土地所有者、承租者和發(fā)掘者之間的利益,既公平又有效率,可以稱得上完美?!?p> 裘教授笑容滿面,輕拍李維新攙扶著他的胳膊,“小李,我有空一定寫一篇文章,好好替你鼓吹一番?!?p> 李維新趕緊抱拳做“惶恐”狀:“裘老,您千萬別!我這小打小鬧掙錢不容易,可不想樹大招了風(fēng)!”
裘教授愕然幾秒,苦笑搖頭道:“也對,也對,是我考慮不周,那就…罷了?!?p> 李維新也苦笑不已,場上氣氛一時沉默。
那姑娘忽然上前兩步走到坑邊,微微附身對正一眼不??粗约旱年愱卣f:“美麗的小妹妹,你在坑里做什么呢?”
桐汭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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