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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春寒

春容

恨春寒 朝云近香 2124 2019-12-08 09:45:56

  因著晉都處在北方,冬日里鮮少見到陽光。整個蒼穹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鎮(zhèn)日里飄著硬渣渣的雪,那些雪打在臉上的時候竟叫人發(fā)顫,雪往往都是一夜之間便有半尺厚,因而,冬日的晉宮未免顯得有幾分蕭條。

  今個兒卻有些例外,許是因為是上元節(jié)吧,天氣都放晴了,陽光從青陽殿的窗欞格里斜射進來,在地上映出斑斑駁駁的影子。也有宮娥的笑聲從外面?zhèn)鬟M來,透過窗紙可以看見模糊的紅色從窗外一閃而過。

  想她沈孤容被禁足的這一個月以來,除了除夕那晚上皇后將她放出來同諸位姊妹熱鬧熱鬧,她連這青陽殿都沒出去過一次,鎮(zhèn)日里就是在青陽殿里頭”閑敲棋子落燈花”,甚是無聊。

  沈孤容本想著今個兒是上元,興許皇后會將她放出去,看看煙花什么的,沒承想從早上一直盼,盼皇后命人捧了好看的衣裳將她放出來看煙花,盼啊盼,盼到晚上萬家燈火通明時皇后還是沒有派宮娥來。教規(guī)矩的女官沒有來,送吃食的宮娥也沒有來,也沒有人來給她添炭火,問問她冷不冷,整個晉宮沉浸在了歡樂之中,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想到這里沈孤容便覺著委屈非常,她在青陽殿里歇斯底里的大喊,幾近瘋狂的捶打著殿門,連粉嫩的手都砸出了傷口,可就是沒有人來問她一聲,后來,她只能蹲下嚶嚶啜泣,嗚咽道:“是啊,她們都去雀臺了看那好看的煙花,去御園里放那好看的河燈,去和心上人幽會去了……”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只是蹲下地上,蜷著身子,將頭埋在懷里哭。

  桌案上的燭火忽的一滅又明了,裹挾著一陣陰冷的風,沈孤容身子一顫,僵著身子,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故作淡定的將頭窩在懷里,實則內(nèi)心早已是翻江倒海的恐慌。

  沈孤容覺著有人將什么東西披在了自己的肩上,頓時就不冷了,耳邊還帶著絲絲縷縷的熱氣,這使得沈孤容不得不將頭探出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人的面容,剛欲驚叫,那人卻眼疾手快的將她的雙唇輕輕捂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沈孤容這廂才壓低了聲音,卻依舊抑制不住聲音里的驚訝:”裴銘,怎么會是你!”

  裴銘倒是爽朗一笑,用手輕輕刮了刮沈孤容的鼻尖,嘴角溢出寵溺的笑容:“自然是來瞧瞧某些人有沒有哭成淚人了?!?p>  沈孤容賭氣似的將頭偏轉(zhuǎn)到另一邊去,雙手環(huán)胸:“哼,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被關到這死地方呢!”說罷便鼓著腮幫子,將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個圈。

  這倒是讓裴銘有了下文,將大氅為沈孤容的更緊,帶了幾分討?zhàn)埖恼Z氣:“我的七公主殿下啊,您可就別再生氣了,小的這不是給您賠罪來了嗎?知道您去不了雀臺,這才特意向陛下告了假,出來陪您過上元節(jié)不是?”說完將沈孤容身子扳過來。

  沈孤容促狹一笑,只做若有所思的模樣,沉吟一會兒才言:“這樣吧,你將你的手伸過來?!?p>  裴銘著實不知她要作甚,將信將疑的將手臂伸過來,冷不防的,沈孤容竟在他的小臂上攀咬一口,他一下子將小臂縮了回來,卻不說話。

  沈孤容瞧他表情嚴肅,還以為自己惹他生氣了,只能低下頭,用手絞著衣襟,羞紅著臉,弱弱的問道:“疼不疼……”

  裴銘佯怒:“自然疼!”說著還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這使得沈孤容心下更不安了,囁嚅道:“你,你別告訴母后,好不好?”說著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裴銘。

  裴銘狡黠一笑,又裝作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沈孤容見事情有了轉(zhuǎn)機,自然是萬分雀躍的。

  “如果,你能幫我吹吹,或許我就不疼了,不疼了也許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自然就不會告訴皇后娘娘了?!迸徙懣此朴蓄^有尾的扯了一大堆,居心何在確是很清楚的。

  沈孤容極不情愿地攀過裴銘的小臂,朝上面吹了吹。裴銘卻用另一只手在沈孤容的青絲上輕輕撫了撫,嘴角溢出寵溺的笑容,眼睛似乎都能瞇成一條縫兒。沈孤容抬起頭將裴銘狠狠地瞪了一眼,側過頭去不去理睬裴銘。

  裴銘倒也不惱,只將身旁的一個小包袱丟給沈孤容,沈孤容沒好氣道:“干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招?”說罷輕哼一聲。

  “把衣服換上,帶你出宮去看看宮外的上元節(jié)?!闭f完便轉(zhuǎn)過身去。又瞧著沈孤容整個人都僵住了,遲疑地看了看那包袱,驚訝地問道:“你,你說什么!”

  裴銘倒是未轉(zhuǎn)過身來,佯裝嘲笑:“晉國的七公主竟然不會自己更衣!唉……這大國的公主果真都不一般哪……”

  沈孤容一時愧赧,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才,才不是呢!不就是更衣嘛,誰不會啊。我現(xiàn)在就更衣!”說罷便捧著哪小包袱進了里間,剛沒走幾步,又停下步子,言:“你,你不許轉(zhuǎn)過來??!”

  裴銘不答話,沈孤容愈加羞憤,連語氣都不曾客氣一下:“喂,裴銘,聽見沒有!”說著還跺著腳。

  裴銘這廂才懶洋洋的應了聲:“我吃飽了撐著啊……”

  沈孤容氣急,故意沉著聲:“你剛剛說什么?”說著習慣性的揚起頭,只是裴銘背著身瞧不見罷了。

  裴銘的聲音里透著笑聲:“沒什么,我的公主殿下啊,您還是快點兒更衣吧?!?p>  沈孤容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闭f完便又進了里間。

  過了有半刻鐘,沈孤容換了襦裙從里間出來,溫言:“換好了……”沉吟一會兒道:“只是我不會弄那發(fā)髻……”聲音愈來愈小。

  裴銘帶著嘲笑的意味:“堂堂晉國七公主竟然不會束發(fā)!”

  沈孤容這次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切,是又如何,我們晉國宮娥多,每天都有人搶著為本公主束發(fā)呢!”

  裴銘倒也不理睬,徑直走過來,挽起沈孤容的如瀑青絲,低聲道:“沒關系,我會?!鄙蚬氯菟查g羞紅了臉,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燭火搖曳,兩人的影子在米黃色的窗紙上搖晃,霎時,像極了舉案齊眉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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