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雨轉(zhuǎn)轉(zhuǎn)頭,將病房四周掃視了一圈,沒有看見多余的椅子。
她索性就站著說,臉上的笑容比桌上插著的那束粉色玫瑰還要燦爛。
“那個牧杞,你能回避一下嗎?我和時讓有點事情要說,你在這兒……不太方便。”
葉牧杞扭頭看了眼陸時讓,他正在用沒打針的那只手玩手機,一聲不吭的,玩得很忘我。
什么意思?
默認(rèn)讓我走,然后把空間騰出來給你們過二人世界?
不,不可以,我不要……
葉牧杞垂著頭,毛茸茸的黑睫毛在下眼瞼投射出一小塊細(xì)細(xì)密密的陰影。
她撅著嘴說:“我、我不走,除非、除非陸時讓……”
“布谷!”
話沒說完,葉牧杞的手機忽然響了,這是她設(shè)置的短信鈴聲的音效。
她二話不說,趕緊掏出手機,解鎖開屏,點進(jìn)信息頁面,看到這樣一則消息:
【尊敬的用戶,您充值的500元話費已到賬……如有疑問,請發(fā)送“1011”至10086可查詢話費。中國移動祝您生活愉悅!】
葉牧杞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抓著手機的手都有點顫抖。
她用手肘捅了捅陸時讓的大腿,然后直起身,身子重心傾過他那邊,一只手撐著他的腿,一只手捧著手機,把屏幕送到他眼前。
“你看你看,小姨居然給我充了500元話費!5百耶,夠我用好久好久!”
陸時讓把眼前的手機推走,慢條斯理地說:“我充的。”
剎那間,仿佛有塊驚喜的大蛋糕砸中葉牧杞,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腦頂,砸得她腦袋暈乎乎的。
“啊?不會吧,我、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你怎么會突然給我充話費,還一下充這么多!”
陸時讓的媽媽很有錢,每個月都會給他一筆不小的錢,500元對他來說真的沒什么,可她卻高興成這樣。
他哭笑不得:“坐回去,我腿被你壓麻了?!?p> 葉牧杞像是觸電一樣,迅速收回壓在他腿上的手,訕訕地笑,“嘿嘿,不好意思啊,沒注意沒注意?!?p> 說著,她正要退回去坐,席雨率先扯過椅子,一下子坐在上面。
她抬頭對葉牧杞笑笑,說:“牧杞,真不好意思,我和時讓真的有事,你先出去吧。”
椅子她坐就她坐,葉牧杞不和她爭,反倒很自然地在床沿邊上坐下,說:“我、我又不是大嘴巴,會幫你們保密的,不出去?!?p> “你……”席雨有點氣,但想到陸時讓在,還是把火氣壓了下來,轉(zhuǎn)而溫和地說,“時讓不是你的喔,你老賴著他,好像不太適合吧,我們是真的有事啦,你不要太孩子氣!”
葉牧杞搖搖頭:“不、不要,除非陸時讓自己說?!?p> 話音剛落,陸時讓就摸了摸葉牧杞的頭,“乖,先出去。”
既然他都開口了,葉牧杞只好垂著頭,跟曬蔫了的柳枝似的,慢慢地踱到門外去。
“給你1分鐘。”陸時讓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時讓,其實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我在家里有點不順心?!?p> 說著,席雨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圈,連聲音都是悶悶的,“我爸媽給我報了個唱歌比賽,可我找不到合適的鋼琴手給我伴奏……我聽說你是音樂特長生,唱歌鋼琴都很棒,你能不能……幫幫我?”
“不能?!?p> 席雨下意識地晃晃陸時讓的手臂,隱忍的淚水奪眶而出,活脫脫變成了一個可憐兮兮的淚美人,“時讓,拜托了,這個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p> 陸時讓半點兒沒憐香惜玉,直接甩掉她的手,眉頭緊皺:“別碰!你的事,我不管!”
“時讓……只有你能幫上我,這個比賽……我真的不能輸!”
陸時讓又看眼手機,語氣滿滿的不耐煩:“時間到了,拿著花,走?!?p> 席雨咬著牙,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淌,跟奔流不息的河水似的,嘩啦啦地流。
從小到大,她就沒這么卑微,今天真是丟人丟到了家!
陸時讓這么不歡迎她,她沒臉再待下去,直接轉(zhuǎn)身走掉,沒拿花。
***
席雨擦干眼淚,一路小跑,跑回了家。
她家離市中心很遠(yuǎn),在一條比較偏僻的小巷里。
家門的上方掛著一塊很新的粽木色招牌——雨雨雜貨鋪。
席雨家和葉牧杞一樣,一共有兩小樓,一樓是做生意的,二樓是住人的,而且都是木制的小房子。
不同的就是,葉牧杞家離市中心比較近,客人比較多,熱鬧些。
“哎喲,你怎么又進(jìn)這種棒棒糖,之前那批還沒賣完呢,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個牌子的棒棒糖現(xiàn)在不好賣了,怎么就是不長記性呢!”
席母把那幾袋棒棒糖塞進(jìn)紙箱里,推給席父,“你把它們退回去,這才剛搬回來,包裝都沒拆,你到時候說話客氣點,批發(fā)店老板應(yīng)該給退?!?p> “哎呀,退什么?這大過年的,不吉利!就這樣吧,過年期間糖和餅干都好賣的,不退不退!”
席母兩眼一瞪,抬手作勢要打席父,聲音也撥高了些:“你敢?我說退就退!我們說好的,做生意謀略決策全聽我的,你負(fù)責(zé)執(zhí)行命令就行!真是不長記性,又忘了三年前咋家破產(chǎn)的教訓(xùn)了?”
“行行行,都聽老婆大人的?!毕赴鸭埾渫铣鲐泜}口,余光瞥見了站在門口的席雨。
他趕緊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前去迎接,笑得一臉憨厚:“雨兒回來啦,媽媽給你留了雞腿和你最愛的紅燒魚,都還熱著呢,快上樓去吃?!?p> 說著,他伸手去摸摸女兒的頭。
席雨見他的手都是灰,下意識地縮了縮頭,“知道了爸爸,我先上去了,你和媽媽先忙。”
語畢,她踩著新買的英倫小皮鞋,噠噠噠地上了樓。
映入眼簾的,是舅舅橫躺在沙發(fā)上,跟個老大爺似的,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的場景。
席雨很討厭他:“你怎么還在這兒?!整天就知道來我家蹭吃蹭喝,都這么大個人了,有手有腳的,也不找份正經(jīng)工作,你丟不丟人?”
席舅舅吐了口瓜子:“呦呵,回來啦,好歹我也是你舅,是長輩,知道不?沒大沒小的,真沒禮貌!”
他躺在沙發(fā)上,抬起腳,用腳尖點了點客桌上紅包,“諾,給你的紅包?!?p> 席雨鄙夷地掃了眼桌上的紅包,冷哼一聲:“不稀罕!”
“嘿,我去,不要拉倒!”席舅舅一下直起身子,把紅包揣進(jìn)兜里,“還真以為自己還是三年前的小公主啊,你爸都破產(chǎn)了多少年了?還這么囂張跋扈的,也不擺正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寄生蟲!”
席雨徑直往房間走,還順手稍走了客桌上的那包瓜子,扔進(jìn)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后嘭地一聲把門鎖上。
“嘿,我去,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合著就是把今兒早上才藝表演輸給你表妹的氣全撒我頭上了唄!呸,壞脾氣的臭丫頭!”
夜音沐子
嘻嘻,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