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xí)武，有功法、武技之分。
功法壯體，武技殺人。
修道之人，同樣有法、術(shù)之別。
法，可壯神魂，直至通天眼、明鬼神、元神出竅；術(shù)，能御元氣、施神通，斬妖除魔。
論術(shù)，只精符箓的馬神婆自問可能不及對方。
但法，她卻比對方多了幾十年道行，雖不曾修出法力，神魂卻已足夠強大。
這時被一個晚輩如此欺辱，自然怒火上涌。
當下單腳一跺，就開始壇前施法。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nèi)外，唯道獨尊；體有金光，映覆吾身?！?p> “金光法？”
虛空中，李道華的聲音再次響起。
“師姑，你不修本門道法，卻修你丈夫的傳承，看樣子本就不應(yīng)再繼續(xù)執(zhí)掌閭山神符?！?p> 音未落，場中陰風(fēng)已然大盛。
今日夜色漆黑，無星無月，被陰氣籠罩的城隍廟更是讓外人無法查知。
在方正眼中，只見那懸浮半空的六頭鬼物身軀一縮，張口大吼。
“嗚……”
鬼嘯聲當空炸開無數(shù)波紋。
波紋過處，荒草暴碎、房屋抖動，門扇更是被沖擊的四分五裂。
墻壁上，也出現(xiàn)了道道裂痕。
這種無差別的攻擊，根本就沒有辦法防御。
方正、張初五兩人雖然已經(jīng)退到了破廟門前，此即也被音波當場掀飛。
這鬼嘯聲，就如無數(shù)巨錘轟在身上，饒是方正體格已經(jīng)不錯，也是忍不住口噴鮮血，渾身吃痛。
不止如此！
這聲音中還有股陰冷之意，直接沖入神魂，把他的意思絞成一團漿糊。
修真圖！
方正心念一動，腦海中一副道圖倏忽展開。
有此圖守護，他的意念就如浪潮中的舟船，雖起起伏伏，卻并未沉淪。
而且意識逐漸清醒。
“咔咔……”
窗扇撕裂聲響起，兩扇大門也在瘋狂抖動，隨即轟然碎裂開來。
入眼處。
破廟正門徹底敞開，就連門前的磚瓦都已不全。
些許靈光，自那磚瓦間冒出，化作層層光網(wǎng)，把破廟牢牢籠罩。
在這里居住多年，馬神婆自然不會沒有準備，廟宇各處都設(shè)有符箓。
但下一刻。
“轟！”
靈光爆發(fā)，無數(shù)青磚拔地而起碎裂開來，化作一枚枚飆射的磚塊。
屋頂瓦礫紛飛，猶如急雨落下。
就如地下被埋了炸彈，當場炸裂開來一般，導(dǎo)致整個破廟都搖搖欲墜。
“怎么會？”
馬神婆雙眼大睜，第一反應(yīng)卻是去看身后的神象。
“師姑，破壞總是要比防御更占優(yōu)勢，這可是我們閭山派的祖訓(xùn)，你難道忘了?！?p> 李道華的聲音響起：“我在你這里待了那么久，豈會不留下些手腳?！?p> “好，好的很！”
馬神婆咬牙怒吼：“看來就算沒有今日這事，你也沒打算放過老身！”
“不錯?！?p> 李道華道：“不過我原本打算臨走的時候再到師姑這里打打秋風(fēng)，這次就當順便了?！?p> “至于米君亮……，哎，命數(shù)如此！”
“去！”
他話音剛落，六鬼已是身軀一卷，化作六團漆黑如墨的煙霧，猛撲破廟三人。
“北方玄天，萬靈咸尊；威震三界，道炁長存?！?p> “玄武??！”
馬神婆雙手掐動印訣，一股靈光也隨之自她體內(nèi)涌出，橫掃四方。
“五岳真官，土地祗靈?！?p> “太上有令，鎮(zhèn)壓邪靈！”
“赦！”
金光法有壯魂強魄之能，法壇更是能增幅道行。
兩者相加，再加上馬神婆自身的道行、符紙，當即把六鬼擋在廟外。
但場外陰風(fēng)狂卷、鬼嘯連連，顯然她的法術(shù)不能對五欲陰煞鬼造成致命傷害。
而李道華的手段，顯然不止如此。
“五欲陰煞，世鎖元精；追魂奪魄，冥火延綿！”
“滅！”
隔空念咒聲響起，場中六鬼所化黑煙微微抖動，道道鬼火從中涌現(xiàn)。
鬼火幽藍，也無灼熱感傳來，但一眼看去，卻透著股凍徹人心的寒意。
方正甚至覺得，看著鬼火的自己，就連思維都變的緩慢起來。
“呼……”
鬼火在半空匯聚成型，化作一片幽藍幕布，朝著殘破的廟宇繼續(xù)撲來。
“咔咔……”
墻壁、術(shù)法靈光，與這鬼火一觸，當即迸裂。
即使馬神婆接連激發(fā)舒張符箓，卻也只能微微一阻鬼火來勢，不能改變大局。
“只修法，不修術(shù)，師姑你的路子走岔了。”
“就連佛門也有怒目金剛、降魔羅漢，我等修士，又豈能不通護道之術(shù)？”
李道華音帶嘆息：“就如現(xiàn)在，即使師姑你的道行比我深又能如何？”
“還不是難逃敗亡之局！”
“彭！”
廟宇上方磚瓦碎裂，砸落神象頭頂。
鬼火繼續(xù)下壓，幾道符箓所化的靈光只堅持了剎那就告破碎。
馬神婆倒退一步，面色陰沉。
“是你逼我的！”
她抬頭看向黑暗某處，眼神從猙獰慢慢化為陰沉，乃至決絕。
“天地玄宗?！?p> “天地玄宗！”
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馬神婆背后響起，與她的誦念咒語隱隱相合。
“萬炁本根?！?p> “萬炁本根！”
“誰？”
這聲音李道華心中一驚，當即施法一搜，卻并未從場中找到第四人。
但心中已經(jīng)隱隱泛起不安，好似要大禍臨頭一般。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聲音越發(fā)響亮，而在陰魂的眼中，此時馬神婆整個人，幾乎都被金光包裹，耀眼奪目。
“三界內(nèi)外，唯道獨尊?！?p> “三界內(nèi)外，唯道獨尊！”
金光越發(fā)強盛，甚至自她神魂之中涌出，朝四面八方緩緩卷去。
“體有金光，映覆吾身?！?p> “體有金光，映覆吾身！”
轟……
金光爆發(fā)，如同奔涌而起的浪潮，轟然卷向四面八方，涵蓋寸許空間。
其勢之強，沛不能擋！
方正只覺身軀一暖，并無其他異狀。
而上方的鬼物，與這金光一觸，就如烈油碰上猛火，瞬間席卷全身。
“啊！”
慘叫聲當空響起，也掀起無數(shù)波紋，直接炸的方正眼前一黑，六識封閉。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恢復(fù)意識，但耳朵里依舊嗡嗡作響。
眼前一片混亂。
破廟四面墻倒塌了三面，馬神婆身前的法壇也已碎裂，她自己則癱倒在地，斜靠著身后的神像上。
整個人，就如突然老了十幾歲一般，連氣息都透著股腐朽。
而上空的鬼物，也消失不見。
“快，快追上去！”
見方正恢復(fù)意識，馬神婆強撐起身子，甩出一枚靈符。
“李道華已經(jīng)不行了，不能讓他逃掉，一定要拿下他！”
靈符當空一晃，化作一只紙鳶，蒲扇著翅膀朝外飛去。
“好！”
回話的是張初五，他竟然沒事，此即持劍就要追著紙鳶沖出去。
“等一下?！?p> 馬神婆猛然抬手，吃力道：“剛才的事，不要說出去?！?p> “……”
方正、張初五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不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是?！?p> …………
米家別院。
“噗！”
李道華睜開雙眼，直接口噴鮮血，氣息虛弱到極點。
“祭祀邪神，乃是十惡不赦之上的大罪！”
“師姑，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