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
皇太極再一次呼喊道。
可是,她的身影距離他已經(jīng)越來越多,他看到她身上的鐵鏈一點一點的陷入她的身體,最后,將她四分五裂,連同她的靈魂也一起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淚水跟鮮血漸漸的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條洶涌澎湃的汪洋血河,她的聲音,從河的最底層一遍遍的傳來:“皇太極,你報仇了,我終于死在了你的面前。我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淚彌補了我的過失?;侍珮O,你滿意了嗎?”
紅色的河流,漫過他的腳踝,越過他的腰際,正將他一點點的淹沒。
“不——”
“玉兒,不要離開我——”
他在河中一邊掙扎,一邊尋找。他第一次明白,他那么害怕失去她。
“你說得很對,我懦弱,我自私,我無法接受容月對我的背叛,更無法接受她對我的絕情,所以,我將一切的錯推到了你的身上。我后悔了,我也知錯了。聽著,我不允許你從我的身邊逃走。玉兒,你回答我,給我一個堅持的理由,也給你一個接受我的機會?!?p> 河水波濤洶涌。
河底血淚相融。
可是,無論他如何的尋找,如何的呼喚,如何的懺悔,終看不到她任何的身影。
“玉兒——”
他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狂呼道。
“玉兒——”
當(dāng)鈕祜祿氏正用手絹擦試著他額頭滾落的汗珠時,他突然從昏睡中驚醒,直勾勾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貝勒爺,你醒了嗎?”
鈕祜祿氏的眼中露出欣喜的微笑,真好,貝勒爺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她。
懷著身孕,不辭勞苦照顧著他的她。
“貝勒爺,你嚇?biāo)梨砹?要不是李太醫(yī)就在府上,妾身都不知該怎么辦了。玉福晉心腸歹毒,居然想行刺你。貝勒爺,你可千萬別放過她啊!”鈕祜祿氏一邊落井下石的控訴道,一邊用手絹捂著雙眼,有模有樣的試著眼淚。
“貝勒爺,您感覺如何?”李太醫(yī)彎下腳,一邊為他診脈,一邊關(guān)切的尋問道。
皇太極抬起他那虛弱到了極點的雙眼,環(huán)顧著屋內(nèi)的一桌一椅,一花一木,有些困惑的說道:“我這是怎么了?”
他晃了晃腦袋,拼命的尋找著斷了線的記憶。
“貝勒爺——”
鈕祜祿氏將雙手重新蓋在了他的手背上,悲憤難忍的說道:“你忘了嗎?是玉福晉不肯侍寢,所以,她才在她的發(fā)簪上涂上曼陀羅花的毒汁,為的,就是要取你的性命啊!”
她悄悄抬眸,看了看皇太極臉上的表情,又繼續(xù)說道:“玉福晉如此膽大包天,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為她出謀劃策。而且,他們一定圖謀已久,才會趁你不備,對你痛下毒手?!?p> 李太醫(yī)皺著眉頭,在心里無聲的嘆息,這大福晉,看似出自名門世家,怎么顛覆黑白的本事,比市井小民里的無知婦人還厲害呢?
為了阻止鈕祜祿氏繼續(xù)說下去,李太醫(yī)不重不輕的說道:“貝勒爺才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請大福晉先回避回避,讓老臣再仔細(xì)的為貝勒爺好好的診診脈?!?p> “可是,我還沒說完呢!”
鈕祜祿氏站起身,輕輕地跺了跺腳,心有不甘的嚷道。
“等等,你剛剛在說什么?”
皇太極雖然很虛弱,可是,神智卻好了一些。他抬起頭,看著微微嚕著嘴的鈕祜祿氏,有些費力的問道。
看到皇太極對此事開始上心,鈕祜祿氏頓時眉開眼笑。
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這次機會,好好的摻大玉兒一本。
“就是玉福晉啊!”
鈕祜祿氏扯著噪子說道:“她刺傷了貝勒爺,妾身本來是打算將她亂棍打死的,可是,都怪那個燕格格,她不好好的呆在她的紫薇閣里。大半夜的,也跑來這里湊熱鬧?!?p> 鈕祜祿氏越說越有勁,說起謊來,居然臉也不紅,心也不跳,恐怕戲班子里編戲文的,站在她的面前,也得對她三拜九叩,向她學(xué)藝了。
鈕祜祿氏繼續(xù)說道:“燕格格說,若要動玉福晉,就是在跟整個蒙古為敵,讓妾身不要去招惹她,否則,就是在老虎頭上拍蒼蠅,不想活了?!?p> 李太醫(yī):大福晉,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會爛舌頭的。而且,我可以作證,后面那一句,燕格格一個字也沒提,純屬你憑空捏造。
鈕祜祿氏才懶得去管一臉目瞪口呆的李太醫(yī),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的看了看皇太極陰晴不定的臉,心中大喜,看來,皇太極是相信了。她轉(zhuǎn)動著眼珠子,拼命的在腦中盤旋,想多為大玉兒安幾條罪名。
“玉福晉去了哪里?”
皇太極冰冷的聲音打斷了鈕祜祿氏的思緒,在房間里輕輕響起。
“回貝勒爺,妾身已經(jīng)將她押入柴房了。不過你放心,我并沒有讓李太醫(yī)為她診治身上的傷口,就燕格格多事,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了治療創(chuàng)傷的膏藥,為她抹在了額頭上。貝勒爺,你既然醒了,就趕快裁決她吧,省得再給她機會,又對你舉刀相向?!?p> 舉刀相向?
這刀,是從何而來呀?
李太醫(yī)再一次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皇太極用雙手緊緊地抓住床上的被子,涼薄的聲音里卷捆著濃濃的溫怒:“你是說,是你將她關(guān)入柴房的?”
柴房是什么地方?
陰暗,潮濕,而又晦氣。老鼠蟑螂滿地都是,而且,現(xiàn)在是夏季,弄不好,還會有蛇出沒。這樣的地方,連下人都不愿意多呆一下,鈕祜祿氏這個蠢貨,她居然將他的女人關(guān)去了那里。
真是該死!
鈕祜祿氏并未發(fā)現(xiàn)皇太極眼中的寒意,她從床邊的小幾上端起溫度適中的藥汁,一邊邁著步子,一邊說道:“是呀!柴房又臟又亂,前些年,有個丫頭想不開,還在里面尋了短見。平時都是一把鎖住的,大家都說那里不干凈,所以,妾身覺得,將玉福晉關(guān)在那里是最合適了?!?p> 皇太極微瞇著雙眼,從牙齒縫里吐出幾個字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她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