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聞聲便抬起了淚痕斑斑的雙眼,跪走著來到大玉兒的面前,握住了:她的雙手淚流滿面的說道:“玉兒,是姐姐連累了你,如果姐姐不送你發(fā)簪,那么,兇手就不會乘人之危,趁咱們不備便鉆了空子,我知道,你無心傷害貝勒爺,可是,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歸根到底,都是我送你的簪子惹的禍。玉兒,請你原諒姐姐的無心之失!”
海蘭珠抬頭看著一臉疏離與戒備的大玉兒,心頭涌上幾絲惶恐,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她一定會去宰桑面前搬弄是非,宰桑一向心疼她,為了替心愛的女兒主持公道,宰桑也一定會將她抓回去嫁給那個她一點也不喜歡的額爾泰。
不——
這不是她想要的,額爾泰雖然英姿颯爽,氣宇不凡,可是,跟皇太極相比,那簡直就是青松與野草之別,她所么可能甘心放著參天大樹不去依傍,而去守著野草一輩子受風(fēng)吹雨打之苦呢?
海蘭珠用力的擠出了更多的眼淚,委委屈屈的繼續(xù)說道:“玉兒,相信我!從小到大,我連踩死一只螞蟻的膽量也沒有,又怎么會生出歹心,加害于你呢!”
大玉兒閉了閉眼,在心里說道:“姐姐,看在相伴十幾年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你能迷途知返,那么,今夜發(fā)生的這一切,我便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咱們姐妹的情份,也算到此為止了。”
這般想著,她便將海蘭珠從地上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貝勒府是龍?zhí)痘⒀?,這份榮耀的背后,有太多太多看不見的勾心斗角。姐姐留在這里,只會為你帶來委屈,姐姐來府中陪伴玉兒這么久,玉兒感激不盡,可是,這里到底不是你的家,給不了你想要的溫暖。所以,明日一早,就請姐姐收拾好屬于你的所有東西,回科爾沁吧!你別忘了,額爾泰還在那里等著你呢!”
海蘭珠向后退了好幾步,她扶著靠在墻邊的花幾,慘白著臉,不停的搖著頭說道:“你在趕我走?玉兒,你不喜歡我了,你不愿意我陪著你了,為什么?就僅僅只是因為燕格格口中那些空穴來風(fēng)的不實之言嗎?難道咱們十幾年來的姐妹之情,還敵不過一個外人的幾句挑釁嗎?你情愿信了她的話,覺得是我一步一步將你推入不仁不義的萬丈深淵,也不相信我這個跟你流著相同血液的姐姐,對不對?”
海蘭珠語未盡,淚先垂,她那單薄的身子,在夜風(fēng)中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仿佛受到了人世間最大的委屈跟傷害。
這樣的她,落在大玉兒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從小到大,她就是被姐姐這種柔弱無助的假象所迷惑,幫著她一步一步的渡過難關(guān)??纱藭r,看到海蘭珠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她知道,她跟海蘭珠之間,從此之后,再不會有任何的情份可言了。
她將雙手在袖中緊握成了拳頭,冷冷說道:“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姐姐,回去吧,科爾沁才是你的天堂,才可以載著你的快樂與夢想,自由自在的去飛翔。”
海蘭珠在心中腹謗:你懂什么,這府里的男主人才是我的快樂,我的夢想,我一生停不下的追逐啊!可你,居然讓我走,你這么做,分明就是將我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啊!
大玉兒再沒有心思去揣測海蘭珠所有的感觸,她調(diào)轉(zhuǎn)身子,來到了鈕祜祿氏的面前,義無反顧的說道:“還是那句話,我沒做過的事情,就算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承認半個字。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自靠奮勇的替我頂罪,因為,我無罪可頂。大福晉若一意孤行,硬要將我逼上絕路,那么,你不是在對我宣戰(zhàn),而是在向我的整個族人為敵?;蛟S,大福晉的阿瑪在朝堂之上功德無量,可是,若是因為你而讓他跟整個蒙古翻臉,大福晉,這樣的后果,是你的雙肩能夠承擔(dān)的嗎?”
鈕祜祿氏斜瞇著雙眼,用眼角仔細的打量著大玉兒,細細的咀嚼著她話里的每一個字:如果你想動我,那么,我蒙古族人或許不會去向努爾哈赤討說法,不過,定會與你鈕祜祿一族不死不休。
鈕祜祿氏從牙齒逢里擠出幾個字來:“你這么說,在在威脅我嗎?”
“不——”
大玉兒回答道:“我只是在向大福晉陳訴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實罷了?!?p> “我相信下毒之人絕不會是你——”,燕無雙走了過來,對著大玉兒再渡溫柔一笑,道:“老鼠盜糧,也懂得愉愉摸摸,人自然比老鼠聰明,誰又會蠢到將證據(jù)毫無遮掩的展示于眾目睽睽之下呢?”
“有句古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樣的道理:最笨拙的法子,就是能夠遮避一切的最好妙招。玉福晉大可以用這種人人都不屑一顧的蠢法子,來迷惑咱們所有人,以求置身事外。”鈕祜祿氏仍在做著最后的掙扎,然而,這樣的說辭,連她自己也無法信服,更何況這府里之人了。
“大福晉說得很對!”
燕無雙附合道:“你可以猜測出千千萬萬種可能,而這種可能,在這里的每個人身上都可以成立,就比如我剛剛提到的海蘭珠,她只是咱們府里的客人,卻完完全全有謀害貝勒爺?shù)膭訖C……”
海蘭珠:姓燕的,我是挖你家祖墳了嗎?怎么三句話還來不及劃上一個句號,卻又將矛頭引到了我的身上。
燕無雙似乎觸及到了海蘭珠怨恨的目光,她勾了勾唇,又道:“猜測只是捕風(fēng)捉影,毫無任何依據(jù)可言,大福晉,你確定就因為這些無理頭的猜測,就將玉福晉定罪嗎?”
“那么,你想怎樣?”
鈕祜祿氏此時,已經(jīng)被屋里這幾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吵得頭痛欲裂了,她決定退而求其次,用另外的法子對付大玉兒等人。
“很簡單——”
燕無雙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咱們身為貝勒爺?shù)呐?,在他昏迷不醒之時,就更應(yīng)該齊心協(xié)力,成為他最好的后盾,而不是像此時這般窩里反,為他添亂。至于玉福晉是否有罪,大福晉為何不等貝勒爺醒來,由他定奪呢?”
說完,她用自己那雙聰慧的眸子,深深地打量著鈕祜祿氏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屋內(nèi)眾人,也同樣在等待著鈕祜祿最后的答案,她們知道,鈕祜祿最后的決定,關(guān)系著大玉兒的生與死。
鈕祜祿氏蹙著眉,心里卻是天人交戰(zhàn)。她不想錯失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墒?,燕無雙說得很對,如果她一意孤行,很可能為自己惹下很大的麻煩。
可是,就這么放過她,鈕祜祿氏的心里卻又不甘到了極點,若這一次讓她逃脫,她必然會加倍的防備自己,想要再對付她就難了。
就在鈕祜祿氏徘徊不定之時,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閉,除掉大玉兒,不一定就必須她親自出手,有一個人,將會如利刃一般,將大玉兒更徹底的刺向死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