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飯時間。
S市的上空烏云密布,大風狂作,讓這南方的冬天變成了冰窟。
而在紐交所剛上市的飛羽集團大廈里面,卻是燈火通明,溫暖如春。
員工食堂里,菜品琳瑯滿目,香氣四溢,熱鬧熙攘。
“你說我們總裁怎么就這么牛呢?”
“他來了短短一年就讓公司成功上市!牛逼!”
“你不知道他當時敲鐘的樣子簡直帥出天際了。”
“聽說他從小到大都是學霸,智商很高的?!?p> ……
包詩婕端著餐盤經(jīng)過一排排餐桌,無一列外,只要有女同事的地方,必然離不開總裁方浩。
對一群花癡每日重復的同一個話題,同一個人物,她早就聽得耳朵生出了老繭。
為了使耳根清凈一會兒,于是干脆坐在了一幫男同事的桌前。
誰料。
“詩詩,你是不是經(jīng)常回味年會上和總裁的那個吻?”
“噗……”她剛吃喝的一口紫菜蛋花湯差點噴薄而出,她崩潰道,“那只是一個游戲!不要再給老娘提了!”
每每提起年會上,她被方浩親吻的那件事,都會引起他們極大的興趣。
“你現(xiàn)在反正也失戀了,要不考慮下咱們總裁?你們也認識那么多年了?!?p> 擦,這男同事怎么比女人還八婆?
登時,餐桌上幾個人同時刷刷地看向她,眼里充滿了好奇和八卦。
她一直以為平凡如她,就算找男朋友也應(yīng)該是很接地氣的那種類型。
溫暖,陽光,有點兒小優(yōu)秀,可以陪她吃燒烤麻辣燙,可以在下雨天光著腳丫和她踩水坑,可以在生日的時候把蛋糕涂對方一臉……
但是,你能想象得到,高高在上,非人般冷靜,五官精致如手工藝品、言行舉止如教科書版規(guī)范、周身都散發(fā)著貴族氣質(zhì)的方浩做這些事情嗎?
畫面太違和了!
無論他多么有錢多么優(yōu)秀,都難以讓她產(chǎn)生其它幻想。
何況他還總是臭著一張臉,換誰,誰也硬不起來啊。
包詩婕抬眼一看,大家還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像都等著她的回答下飯似的。
就在這時,桌面上手機恰當?shù)仨懥似饋怼?p> 當看到來電顯示是男友陸沉時,她嘴角不由地上揚,微笑著接起電話,其他人才又掃興地繼續(xù)吃飯。
這個電話,她等了好多天。
“詩詩,對不起?!?p> 她笑呵呵地答道:“知道錯了呀?好吧,我原諒你了。”
“我……我明天要訂婚了!”
包詩婕的腦袋像被人敲了一棍,直覺告訴她,這個訂婚顯然不是為她準備的驚喜。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不太適合?!?p> “……”
臥槽,在一起八年了,你特么現(xiàn)在說不適合?!
“你以后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p> “陸沉,你混蛋!”
包詩婕突然爆發(fā)出來的一句臟話,瞬間讓原本熱鬧的食堂安靜了下來。
分開不過一個月而已,說好到她二十七歲生日這天,倆人會有一個結(jié)果。
她以為這次吵架他們還會像之前一樣,不出一個月就會重修于好。
可是,他怎么突然就訂婚了?是閃婚,還是蓄謀已久?
電話那頭好像自知理虧一般,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包詩婕奔出食堂,回撥他的電話,卻馬上就被掛掉了。
快到工作時間了。
她顧不得那么多,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她要當面問問他,要當面向他求證。
剛跑出公司的門,一頭撞到了一個人懷里。
她趔趄了一下,被那人及時扶住才沒有摔倒,站穩(wěn)后剛想說對不起,抬頭就看到方浩正皺眉凝視著她。
包詩婕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方浩甩開她的胳膊,冷聲道:“天氣預(yù)報有暴雨,不準出去?!?p> “我有傘!”包詩婕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又立即補充道:“并且我已經(jīng)向我們經(jīng)理請過假了。”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曠工!”
身后傳來方浩的聲音,帶著兇狠。
一瞬間,包詩婕頭皮發(fā)麻,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方浩總是針對她的那些日子。
可是現(xiàn)在她不和他計較,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頭也不回地就直奔地下停車場而去。
“方總,她,真的請假了。”部門經(jīng)理端著咖啡磕巴著說。
他眼看著方浩瞬間霜白的臉,頓感周圍氣溫驟降到了零下,馬上改口:“哦,當然,這次請假也可以不算數(shù)!”
用餐結(jié)束回來的同事,紛紛駐足圍觀。
他們非常奇怪為何總裁大人會跟一個普通員工過不去。
也有人暗自為包詩婕捏了把汗,覺得她被辭掉是早晚的事情。
方浩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不動聲色地整理了下領(lǐng)帶,進了總裁辦公室。
地下車庫,包詩婕看到方浩的車就停在自己車子的旁邊,提起腳就往車身踹了一下。
豪車果然不一樣,踹起來也比其它車要硌腳很多!
她剛驅(qū)車進入高速,豆大的雨滴就嗶哩啪啦地打在了前窗玻璃上。
“方浩這烏鴉嘴……”
前雨刷壞了一個,恰巧還是她正前方的那一個。
陸沉在鄰市,驅(qū)車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
雨越下越大,包詩婕加快了速度,車身開始有點打晃。
電話又響,她伸手去夠副駕駛上的手機。
卻沒注意腳下的油門越踩越深,時速飆升,她的左手稍微動了下方向盤,車身瞬間打偏,朝著路邊的護欄直沖了過去。
……
包詩婕看著血流如注,已經(jīng)沒有氣息的那副肉身,忽然覺得自己這短暫的一生活得有點兒窩囊,還有許多不甘。
她明明可以更優(yōu)秀的,也可以努力多賺點錢,起碼開得起更好的車,哪怕貸款呢,說不定就不會死在這個小破二手車里面了。
像她這個年齡,許多同齡人都有孩子了,可她還讓老母親操著心。
大雨中,有人叫了救護車,有人支起路障,有人靠邊停車圍觀。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動。
“我們該上路了。”一身白西服的陰/司停下手中的游戲再次催促道。
“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p> “沒用的,你看,你已經(jīng)死得透透的了?!币慌缘暮谖鞣铝藗€煙圈。
“不走!”
黑西服掐掉煙,“聽你口氣,怨氣還挺重?”
“戀愛八周年紀念日被甩,擱你你怨氣不重?”
“時辰已到,上路?!?p> “我要投訴!”
黑白陰/司:“?”
“你們工作時間一個玩手機,一個抽煙。”
“呃……看你楚楚可憐的樣子,”白西服關(guān)掉游戲,“算了,今年最后這個名額就給你吧。”
包詩婕帶著疑問剛要轉(zhuǎn)身,后頸就感受到沉重一擊,頓時天旋地轉(zhuǎn),隨后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