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辰最見不得寧香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從前在琢州他就沒少吃虧,所以此刻糖葫蘆雖然給的心甘情愿,可還是氣的牙根癢癢。
“你行,看我交了差回來怎么收拾你?!?p> 寧香滿不在乎的輕哼出聲:“看你回來爺爺怎么收拾你?!?p> “就知道拿師父嚇唬我?!碧K景辰只覺得牙根酸酸的,“你來這到底是干什么的?”
“哎呀!把正事兒給忘了?!睂幭阋慌哪X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前方早就沒了慶陽伯的身影。
蘇景辰搖頭嘆息:“你這性子可得仔細些。你回李氏那去吧,我也要跟主子回去了。”
“主子?蕭乾又來了?”寧香微瞇著雙眼,看向祠堂大門。
蘇景辰卻只搖了搖頭,飛身離開了。
見他著急的模樣,寧香也不好開口挽留,只得眼睜睜看著人走掉,自己往李氏那去。
皺著眉頭想了一路,快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寧香的思緒豁然開朗。
蘇景辰是蕭王府影衛(wèi),侍奉的若不是蕭乾,那就是蕭贊。
可這與蘇長耀失蹤的事情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寧香去小廚房端了蔣悅悅喜歡的糕餅回到李氏屋中,發(fā)現(xiàn)祖孫倆一個歪在榻上,一個躺在床里。慶陽伯則坐在床邊小幾旁,就著手喝茶。
郎中正半跪在床頭給李氏把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這副模樣搞得慶陽伯的心忽上忽下。
“如何?”郎中剛把手收回,慶陽伯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可見是對李氏抱有幾分真情的。
郎中倒是坦然,也不隱瞞,直言道:“尊夫人這是有孕在身,已然兩個月了,只是胎像不穩(wěn),需要開些方子保住胎兒?!?p> 寧香剛喚醒了蔣悅悅,素手拈了一塊糕點給她,就聽這郎中胡謅了這么一句,下意識的望了過去。
那郎中也感覺有人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慌亂,實在是害怕穿幫,但寧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因此郎中也未曾發(fā)現(xiàn)是誰剛才瞧了他。
不過早就收了李氏的錢財,郎中再緊張,也只能把這個謊圓上:“尊夫人需要一味極貴重的藥材做引子,若不然腹中胎兒極難保全?!?p> “既然如此,那便不保了?!睉c陽伯提著的心放下了,淡淡的吩咐道,“與其要她吃苦受罪,還不如當這孩子不曾來過?!?p> “伯爺?!”李氏正裝作虛弱躺在床內(nèi),聽到慶陽伯做了這么一個決定,忍不住驚呼出聲。
“嗯?”慶陽伯的表情極為淡定,從鼻腔壓迫出的聲音卻讓人聽著十分陰沉,“夫人可是對為夫的決定有什么不滿嗎?”
他的態(tài)度如同棍棒一般敲打在李氏的身上,讓李氏瑟瑟發(fā)抖,她知道自己是個妾,腹中之子留或不留,都是在慶陽伯的一念之間,只是受寵這許久,慶陽伯怎么會突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不等李氏反應,慶陽伯便對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后便有人進來恭恭敬敬的把在場的人都“請”了出去。
寧香好奇的緊,卻只能跟著蔣悅悅一道兒出來,屋里只剩下慶陽伯與李氏。
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慶陽伯都說了什么,反正他走后,蔣悅悅也沒留下,跟著一起離開了。
隨后李氏院子中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撤掉,一碗紅花湯不僅斷送了李氏腹中之子,也斷送了李氏一條性命。
但尚在正月,此事傳出有損慶陽伯府聲譽,因此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各種人物都封死了自己的嘴巴,對李氏的死訊秘而不發(fā)。
若不是有一次寧香半夜想偷偷練習心法,溜了出來正巧撞見兩個小廝抬了一個卷起來的席子出去,只怕都沒人知道李氏連口棺材都沒有,就這樣被下了葬。
隨后,蔣悅悅的吃穿用度也驟減,與寧香主仆二人像是被遺忘了一般,獨自在這院子里,頗有種自生自滅的意味。
直到某天蘇景辰偷偷來見寧香,這才將實情透露出來。
原來,蔣夫人懷的其實就是蔣知州的孩子,不過她以懷孕之事,屢屢欺騙蕭贊,讓蕭贊認為她腹中的其實是王府骨肉。后來蕭贊仔細探查,這才發(fā)現(xiàn)端倪。
怪不得當時蔣夫人落胎后那般冷漠,想來蕭贊已經(jīng)是她的一塊心病,無藥可醫(yī)。
蘇景辰還悄悄告訴寧香,李氏從一開始就是王爺安插在慶陽伯處的,那是個經(jīng)過調(diào)教的女子,最善把持人心,這些年一直做得不錯。
況且當年慶陽伯器宇軒昂,李氏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才能生的蔣夫人艷冠京城,蕭贊也是一時沒把持住,才和蔣夫人有了一腿。
不過這次的伎倆也是李氏自作聰明,攛掇女兒去吊著蕭王爺,誰知王爺明面上什么都沒說,背后就把娘兒倆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一樁樁李氏陷害慶陽伯嫡子,企圖讓蘇雪娘親生的蔣硯繼承伯爵府的事情,都莫名有了“罪證”交到慶陽伯手中。
蘇長耀其實并沒有失蹤,也活的好好的,只不過被蕭王爺帶走“保護”起來了。慶陽伯正為那些“罪證”惱怒,一時也沒發(fā)覺這一切的不對勁,急忙發(fā)落了李氏,甚至都沒深究蕭王爺如何得知這一切。
說白了,慶陽伯的爵位并不是很高,蕭王爺同他有交際也不過是慶陽伯站了隊伍,說起來是不如國公、侯爺一輩得臉的。
因此,為了讓蕭王爺覺得他“治內(nèi)有方”,不對他的能力產(chǎn)生質(zhì)疑,他下意識的就會按照蕭王爺?shù)南敕ㄈプ摺?p> 夜里本就寒涼,寧香坐在屋頂,聽蘇景辰講完這一切,目瞪口呆,遍體生寒,實在不知說些什么才好。還是蘇景辰在她面前擺了擺手,她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講完了。
“傻了?”蘇景辰笑著問。
寧香點了點頭:“那如今這情形,我該怎么辦?”
“且不說蕭王爺現(xiàn)在不待見蔣夫人,也不待見她生的女兒,何況蕭乾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竟然提了定親的事情,那蕭王爺肯定不能讓你家小姐好過啊?!碧K景辰暗暗攛掇道,“聽說師父離家出走了,你離開這兒,找他去唄?”
寧香抬頭一記眼刀:“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才不上當?!?p> 說罷飛身下去,回自己屋子里了。
蘇景辰只見嬌小的身影一個打轉(zhuǎn)便消失在眼前,無奈的望向天空。
“我哪里是為了讓你離開?!笔菫榱俗屇懔粼谶@啊。世道...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