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之后不久便是一個小鎮(zhèn),石敬麟在鎮(zhèn)上買了匹馬繼續(xù)趕路。這一回不再冒然亂走,都是沿著大路。
過了十余日,便已進入孤州地界,又五日,來到孤江河岸。
孤江發(fā)自云州雪山,蜿蜒奔騰,宛如一條巨龍橫嵌于神州中陸大地之上。它乃神州中陸水利要沖。渡過孤江再往北八百里,便是京州地界。
此時已近黃昏時分,殘陽如血。石敬麟信馬沿江而走,但見江上千舟百舸競渡爭流,蔚為壯觀。
石敬麟徐徐來到一個渡口,見渡口邊上人聲鼎沸,江中舟筏密密麻麻,載著過客,送了又回。
一個黃臉的老艄公向他遙遙地打招呼:“客官,租老漢的舟吧?!?p> 石敬麟見那舟狹小,不利于栓馬,便沒答應,轉(zhuǎn)而租了條竹筏,交了銀子,牽馬上了竹筏。
撐筏的老筏工吆喝一聲,將竹篙在岸上一點,竹筏似箭般,截江射了出去。
老筏工一邊撐動竹篙,一邊唱起號子。石敬麟坐在筏頭,左手托腮,看著水花,心想著不久便能到達京州,心想不知能否順利截住江楓荻,也不知會不會再見到南宮素兒,心情甚是復雜。
正當游神之際,石敬麟心底忽然莫名其妙涌起一陣悲傷、欣慰、狂喜的情緒,那感覺,如同久別千載的血肉兄弟再逢,讓人感到心臟震顫,全身氣息仿佛被抽空般透不過氣來。
石敬麟一臉痛苦,雙手撐在竹筏上,強忍許久后終于還是壓抑不住,仰面朝天,發(fā)出一陣清嘯。
這一道嘯聲又驚又響,宛如龍吟。岸上、江上的人全部被嚇了一跳,異樣的目光同時匯聚到石敬麟的身上。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龍吟般的呼嘯從不遠處傳來,像極了石敬麟清嘯的回聲。
渡口上的人群忽然陷入騷動,大家驚慌地抬頭朝天上看,吵嚷道:“快看,怎么會這樣!”
一息之后,石敬麟的氣息平復許多,也跟著抬眼。只見整片天空毫無征兆地變得殷紅,仿佛被無邊的鮮血覆蓋住,宛如一條無邊無際的無垠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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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異象,神州同睹。
京州帝龍城主城城墻之上,本已下卯的司天監(jiān)丞接到圣諭,一路氣喘吁吁,張惶奔赴觀天臺。先一步司天監(jiān)丞抵達觀天臺的,是圣朝至尊辰皇及一眾皇親和圣朝大員。
在驚慌失措、交頭接耳的人群當中,一條身影默不作聲,仰視著彌天血河,嘴角閃過一道狠厲的笑意。
一樣狠厲的笑意,同時也出現(xiàn)在了萬里外滄山之頂一名道人的臉上。那道人身穿一襲淡青色道袍,白發(fā)白須,飄飄欲仙。
“一百二十年了,終于……終于又等到你了……哈哈哈!”
青袍道人張臂朝天大笑,雙足一點,身子如同一道青光向東北飛去。
忽然,半空一片赤紅,如同火燒,一個眼纏繃帶的赤色身影降在半空,攔住青袍道人的去路。
而此時,遠在神州中陸東面的海島蕤山之上,一道聲音,穿透繚繞層云,隨風而下。
“雙龍齊鳴,血河現(xiàn)世,人界浩劫將至,也該是我云闕入世之時了!”
聲音初歇,但見金光四耀,香氣如云撲鼻。一座巨大的浮空宮闕竟破云而現(xiàn),緩緩落至蕤山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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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血空異象持續(xù)了一刻左右,便消失不見。
緊接著,天降暴雨,大地劇烈震顫,孤江江水仿佛被人攪動,一個接一個的浪頭飛起半丈來高。
“快跑,是地牛翻身!”
岸上還沒上舟的人們暗自慶幸,驚呼著四處逃竄。江面上不少舟筏被巨浪掀翻,不少渡客掉入江中,被巨浪帶走。
石敬麟乘坐的竹筏離岸不到十丈,老筏工見風浪不對,獨自躍入江中,仗著水性朝岸上游。
石敬麟雖然也會劃水,但絕對還沒本事在這樣的浪頭下游到岸上的。這時又一個浪頭飛來,竹筏隨浪傾斜,將近與岸面垂直。
石敬麟雙手死死抓住竹筏,半蹲著,上身盡可能伏低。等到一個蓋頭的浪頭過后,石敬麟被打得渾身濕透,只覺竹筏變輕許多,原來他的馬不知何時已被卷入江中,只在浪花中激起一陣白沫。
才一個彈指間,竹筏已經(jīng)沿著江流方向下游飄出了十數(shù)丈。
大凡江河中能被選作渡口的河段江段,必是水勢相對平緩的地方,離開渡口越遠,水勢只會越來越?jīng)?,想要逃生只會更難。
石敬麟心里也明白這個道理,當機立斷,雙腿一使勁,將腳下竹筏的繩索崩斷。
竹筏散體,十余根兩丈余長的毛竹浮在浪頭上。
石敬麟雙腿飛快地將六根毛竹夾住,靠浮力將身體留在水面上,右手同時抓起一根毛竹,垂直往江底插下。
毛竹入水中時受到浮力,一度往水面上沖。好在石敬麟的力量巨大,卯上勁后,再一下便將毛竹插進了江底淤泥。
石敬麟的計劃,就是將一根根毛竹依次插入江底,借毛竹回到岸上。
但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倘若毛竹長度不及水深,石敬麟不但計劃要泡湯,而且失去了竹筏,生還之機更是渺茫!
好在他的運氣似乎不錯。
毛竹插入江底后,還有幾寸露在水面上。石敬麟暗呼僥幸,腳尖勾住竹頭,將第二根、第三根毛竹依次插入間隔半丈外的江底。
此時地面的震動已經(jīng)停止,江面飛浪有些減弱,但依舊洶涌。岸上逃竄的人們停下腳步,紛紛回頭查看江上的情況。眾人看到那個少年在江浪中搖搖欲墜,努力向岸邊靠近的模樣,都是心驚肉跳。
過了一彈指,所有毛竹都已被石敬麟插入江底,石敬麟右腳踏在最后一根毛竹的竿頭,右腿微屈蓄勢,準備跳上江岸。
這時卻聞錚然一聲清響,猶如銀瓶乍破,一股巨大龐然的氣勁從孤江下游,沿著江面逆江鋪開。
江段如同一條原本起皺的布帶被人撣順,原本洶涌的江面,被那股氣勁掃過后,變得波平浪息。
石敬麟腳下的毛竹,也在同一時刻被氣勁掃斷。石敬麟大驚跌入江里,好在江面已是平靜,他連忙鎮(zhèn)定下來,飛快游上岸,踉踉蹌蹌走回渡口。
江上的變化,讓好奇的人們紛紛跑回到了江邊。一輛馬車自遠處飛快駛到渡口外,趕馬車的是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丫頭,正翹首往江邊看。
船夫、筏工們手指著江面,爭相喊道:“是橫棹先生!”
石敬麟咳嗽著吐出幾口江水,朝大伙手指方向看去。
只見此時孤江江面之上,一條朱色的篷舟逆著江流緩緩駛上。
篷舟不大,約莫丈余,兩頭飛翹。船前頭立著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左手將一把七尺長的朱色古琴拄在舟上。他身后舟篷下?lián)頁頂D擠地躺著十幾個人,靠近時仔細一看,卻都是之前落水的筏工、乘客。
篷舟徐徐靠近渡口,中年文士右手來回輕撫,一道勁風應袖而出,將舟篷下的人相繼送到岸上。
岸上人們連忙過來搭手救助。船夫、筏工們對著中年文士行禮,謝道:“多虧賦先生出手,多謝先生?!?p> 中年文士道:“吾以舟為居,平時多受大伙接濟。守望相助自不必客氣。吾只是好奇,下游并不見江浪猛漲,爾等這里發(fā)生何事?”
眾人不明就里,也不好多說什么。唯獨之前欲渡石敬麟過江的老筏工站了出來,手指著石敬麟,喊道:
“就是他!他剛才大吼一聲,這天也變色了,地牛也翻身了,他……他不是人,他就是個妖怪!”
有妻如此
迎國慶加更一章,祝大家2020,新年快樂。 至此小說第一卷結(jié)束,但故事剛剛開始。 如果有朋友在看的話,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多投推薦票。 2020,祝愿自己身體健康,筆力奮進,希望收獲更多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