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官道,如一道黃龍,蜿蜒在群山之間。
至山腳的陰涼處,有人在路邊搭了棚子,專向過路行人出售避暑的涼茶,也賣些簡單的吃食。
一位白須佝僂的老人,提了茶壺,正準備給在棚邊歇息的客人添上茶水,只聽得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
想是又有過路人,老人便探出身子去看,只見得一匹黑色駿馬疾馳而來,近了才發(fā)現(xiàn),馬上是個年輕的少年。
少年衣袍翻飛,高束起的長發(fā)飛揚出利落的弧度,十分的英氣俊朗,只是目光沉沉,便添了分沉穩(wěn),少了分恣意。
那馬蹄踏過的地方,揚起了滾滾塵土。而在那塵土之中,隱隱又現(xiàn)出一道身影來。
陳阮跟在傅辭清之后,被他騎馬踏出的塵土嗆得一陣咳嗽,這一路以來,她已是習慣了傅辭清這副做派,也顧不上生氣,見傅辭清去遠了,連忙揚起馬鞭,加速趕上去。
五六天的趕路,陳阮已經(jīng)能熟練掌握騎馬這一技能。
等她趕到茶棚邊時,傅辭清早已在陰涼處的木桌旁坐定了,正在同一個老人交談著,看情況,那老人應該便是茶棚的主人。
將馬匹綁好,陳阮自覺坐過去,只聽得老人笑著回答道:“是了,是了,這里已經(jīng)算是青州地界了?!?p> 原來是在問路。
陳阮騎了一路,正渴得不行,見那老人正往桌上茶杯中倒茶,沒來得及多想,直接拿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茶水入口,一片清涼甘甜,陳阮正意猶未盡地咂巴嘴,卻忽然發(fā)現(xiàn)傅辭清表情莫名地看向自己。
陳阮這才反應過來,這杯水,應該是老人斟給傅辭清的,被自己給搶先截胡了。
陳阮撓撓頭,嘿嘿賠笑:“不好意思,我這是太渴了,沒忍住?!?p> 卻見得傅辭清臉更黑了。
不就是搶了一杯水吶,有必要嘛!傅辭清這人,實在小肚雞腸了些。陳阮在心里默默腹誹。
那老人見狀,連忙從柜上又取了一個茶杯過來,笑道:“兩位都是小兄弟,也不礙事,我給客官再倒一杯就是?!?p> 陳阮這一路跟著傅辭清,都是穿的男裝,那老掌柜見了,便將她也當做了少年郎。只是,這話是什么意思,搶先喝了一杯水罷了,有什么礙事不礙事的?
陳阮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那杯茶,不會是剛剛傅辭清喝過的吧……
反應過來的陳阮一時十分尷尬,可想想這種事,說出來好像也只能更尷尬。也只能繼續(xù)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東瞟瞟,西望望,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桌子椅子,反正不看傅辭清
“看兩位小兄弟,也是往堂庭山去的吧?”老人加了茶,笑呵呵問道。
“爺爺,您怎么知道?”陳阮尋思,自己這倆人身上,也沒寫著去堂庭幾個字哇。
老人見陳阮不解,便朗聲笑起來:“小老兒終日在這里擺攤,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往青州去的,這幾日見得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啦,都說是往堂庭山上拜神仙去的。”
“原來是這樣,爺爺也聽過堂庭山嗎?”
陳阮一口一個爺爺,叫的那叫一個親熱。那老人聽了也歡喜,樂得和她攀談:“堂庭仙山,這世上誰沒聽過,那山上的仙人們會法術,都是能在天上飛的,妖怪見了都要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