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林鐘為誰而鳴？（上）
西文并沒有學(xué)習(xí)過魔法，不過得益于七年從不間斷的刻苦冥想，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比普通人強(qiáng)出很多，所以雖然‘魔法師’施展了隱身術(shù)，西文還是能模模糊糊地找到‘他’的痕跡。
“罪惡瑪麗！”
‘魔法師’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停在了‘罪惡瑪麗’的廢墟間。
西文藏在一個小巷的陰影處，閉上眼睛感受著‘魔法師’的蹤跡。
‘他’似乎在廢墟外圍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慢慢走向了梅里斯消失的地方，對，他蹲了下來，廢墟中一堆木渣悄無聲息地塌了一角。
街道上依舊繁華，許多冒險家路過對著廢墟指指點點，不時夾雜著幾聲唏噓，只是沒有人用心查探廢墟中的動靜，更不會想到會有魔法師費(fèi)盡心思地回到這里撿垃圾。
又一位魔法師‘墮落’雖然令人吃驚嘆息，但對于經(jīng)歷過生與死的冒險家而言，生活還是要繼續(xù)，昨晚的事會是以后喝酒吹牛時的談資，僅此而已。
‘魔法師’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站起了身，在另一片灰燼中翻翻撿撿，這次情況似乎發(fā)生了變化，灰燼被掃到了一邊，一塊手臂粗細(xì)的木板被他撿了起來。
找到了東西‘魔法師’也不耽誤時間，邁步走出了廢墟，饒了兩條街道后解除了‘隱身術(shù)’。
‘他’依然穿著魔法袍，把頭部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西文遠(yuǎn)遠(yuǎn)地墜在身后。
‘魔法師’會去哪兒？西文這樣想著，接連三個魔法師‘墮落’，還敢留在鎮(zhèn)子上的魔法師真的不多了……
酒吧？賭場？不，不是！已經(jīng)路過了三個酒吧了……還在迷惑中的西文突然看清了這里的街道，這是朝向萊恩魔法學(xué)院的那條街道！
今天不再引誘別人了？還是……西文心里有了幾分不太好的猜測。
‘魔法師’突然加快了速度，西文顧不上掩飾，連忙跟了上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西文就已經(jīng)站在了道萊恩魔法學(xué)院的大門前。
‘魔法師’是已經(jīng)進(jìn)去了？……還是？……
西文?威廉姆斯豁然轉(zhuǎn)身，在他身前十步不到的距離，赫然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魔法袍的人！
西文看向他的左胸口，代表魔法師水平的銀環(huán)被摘去了！
‘魔法師’低著頭，臉藏在帽子中的陰影里。西文盯著‘他’的雙手，遍布著老年斑！
西文聽到了輕微的詠唱聲，魔法波動在兩人之間蕩漾著。
前面是邪惡的魔法師，身后是道萊恩魔法學(xué)院，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該怎么做西文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西文深吸了一口氣，大吼一聲：“救命啊啊啊啊～～～”
“救命啊～”
“命啊～”
“啊～”
西文有點懵，這回音……他看向頭頂，這才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已經(jīng)被罩在了一層水壁當(dāng)中……
“三級魔法幻音壁，真看得起我啊……”西文揉著臉，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傳不出去了，憑自己的力氣也打不穿這個水壁，索性懶得掙扎，盤腿坐在了地上。
西文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以前看的書上寫的一段話，既然生活要對你那個那個，你反抗又反抗不了，那不妨享受它吧！
“來啊！那個我吧！”西文沖著‘魔法師’大喊。
‘魔法師’：“…………”
只用了幾個呼吸，‘魔法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那個…準(zhǔn)備好了魔法，數(shù)百道冰錐密密麻麻橫在空中，將西文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全部包圍起來！
‘魔法師’屈指一彈，所有冰錐就像離了弦的弓箭一般射下！
西文抬起頭，感受著從生命最深處彌漫而來的戰(zhàn)栗感覺，臉色不變，只是心里偷偷哀嚎出了聲：“校長，你再不出來我真要成篩子了！”
一圈以西文為中心的火光突兀地出現(xiàn)，瞬息間沖上了天空，高度能夠和鐘塔比肩。冰錐剛一撞上火柱，就失去了大半的聲勢，零零星星的冰錐沖出火柱之后，也只剩下了半個拳頭大小。
于是，在多年以后，每當(dāng)遇到不靠譜的隊友，西文?威廉姆斯就將會想起那個沒有上弦月的夜晚，那零落的冰雹砸在頭上身上的感覺，還有那對史萊姆大魔法師的些許怨念……
“史萊恩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史萊恩大魔法師回過頭，西文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
時間調(diào)回到今天下午兩點，史萊恩的辦公室。
“你說你能抓到那個魔法師？”
“嗯！只要校長你相信我就一定能抓住‘他’，而且就在今晚！”
“我憑什么相信你？”
“憑我長得比你帥！”這話西文也就在心里嘀咕一下，他放低了聲音，悄悄地說：“校長，我上次看到你偷偷在教室門前吃大蒜！……而且不止一次……”
“嗯？”史萊恩眼神凌厲起來！
“校長你要是不幫我的話……”西文低下頭，兩個食指在胸前點啊點，“說不定明天一大早全校都知道校長你……偷！偷！吃！大！蒜！”
史萊恩眼神柔和了下來，僵硬的臉擠出一個笑容，“好！”
西文又接著說道：“我還有件事，我拜托校長你將休里斯老師控制住，最起碼讓他一天都不能活動?！?p> 史萊恩眼神中有一絲疑問，西文笑了笑，笑容很坦然：“我擔(dān)心休里斯老師有危險?！?p> 史萊恩不再多問：“好！”
…………
這其實是西文的一點小心思。如果那個‘魔法師’真的是休里斯老師的話，他一天不能活動至少不會被史萊恩制裁，進(jìn)而逃掉壽命只有三天的詛咒；如果不是，那就以免休里斯老師被那個‘魔法師’誤傷……
西文坐在地上揉著頭上的包，心里對自己的計劃暗自得意，果然，西文威廉姆斯大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帥氣迷人聰明睿智，這么完美的計劃都想得出來……腦海中的小西文在插著腰大笑！
“是你么？波塞爾？”史萊恩少見地情緒流露，嘆了口氣，“我早該知道是你了，休里斯那家伙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為什么？”
“波塞爾——道萊恩三個上位魔法師之一，也是道萊恩兩個水系魔法師之一?！蔽魑幕貞浿裉焯氐夭榈降男畔ⅲm然看到黑影出現(xiàn)時就已經(jīng)知道這個結(jié)果，但真的不是老師，西文還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嘿嘿嘿，難得你還記得我史萊恩?！彪S著沙啞的聲音響起，波塞爾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青色而又陰鷙的女性臉龐。難怪她要罩住自己的臉，西文在心里暗暗想著，她那引人注目的鷹鉤鼻，出去不被人誤會都很難。
史萊恩僵硬的臉變得更加僵硬了，聲音卻沒有以前那樣嚴(yán)厲：“你不是一直在研究迷霧森林里的生命泉水么？為什么要信奉邪神，還引誘其他魔法師‘墮落’，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為什么？你不知道么史萊恩？！七神已經(jīng)拋棄了我們，我已經(jīng)信奉新的神了！”波塞爾只是激動了一瞬間，很快冷靜下來，她聲音低沉而堅定：“至于那些‘墮落’的魔法師，只是獻(xiàn)給神的祭品而已”
說完波塞爾從懷里掏出兩樣?xùn)|西，一樣是從廢墟里取出來的木板，另一樣，是一截鮮紅色的物體，仔細(xì)看去，那模樣分別是一截指骨……
“偉大至高的主宰，請收下卑微信徒的獻(xiàn)禮，收下這已經(jīng)被洗禮的靈魂?！?p> 那木板上的一角出現(xiàn)了銀白色的六芒星，一縷白色的光芒從木快中飛出，落入了血紅的指骨之中。
“原來是這樣……”史萊恩眉頭皺了起來，不知在沉思著什么……
波塞爾將木塊隨手丟在一邊，指骨的上血光卻越發(fā)鮮艷，無窮無盡的吶喊、撕咬、掙扎、呢喃在西文耳邊響起，他抱著頭，眼睛里鼻孔處都流出血來……
史萊恩眉頭微皺，用魔法將西文護(hù)住，波塞爾手上也流出血來，那暗淡的老年斑向血液一般流動，也流進(jìn)了指骨，而指骨也漸漸融進(jìn)了波塞爾的手心里。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西文躺在地上心里對史萊恩怨念很大……
像是知道了西文在想些什么，史萊恩解釋了一句：“對不起，剛才在想事情，把你忘了。”
“…………”
西文輕輕爆了句粗口，風(fēng)太大天太冷，終究還是不敢大聲說話……
波塞爾徹底失去了人形，她伏在地上，她的頭化成了蛇首，四肢卻長出藍(lán)色的爪子，一條蛇尾啪地砸在地上，濺起大片的煙塵……
它張口一吐，一顆水球怦然轟向了史萊恩，史萊恩抬起右手，六芒星再現(xiàn)，赫斯托菲斯之手出現(xiàn)，一拳砸爆了水球，拳變掌，高高抬起，瞬間拍下……
煙塵還未散去，波塞爾已經(jīng)化成了一條完全由水凝結(jié)的大蛇竄出，蛇尾上前纏向史萊恩，但史萊恩四周已經(jīng)設(shè)立了一層魔法護(hù)罩，蛇尾纏了護(hù)罩三圈，護(hù)罩咯吱咯吱作響，但始終沒有被蛇尾的扭力攪碎，蛇尾猛然向天上一拋，史萊恩施展浮空術(shù)穩(wěn)穩(wěn)立在空中，六芒星赫斯托菲斯之手再現(xiàn)，一人一蛇再次纏斗在一起……
西文躺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魔法師戰(zhàn)斗是這樣的么？確定這不是戰(zhàn)士之間的戰(zhàn)斗么？不是你扔一個魔法我再扔一個魔法的么？
果然，書都是騙那些小孩子的。
波塞爾和史萊恩越打越遠(yuǎn)，漸漸地變成了天上的兩個黑點。
“終于結(jié)束了啊……”西文對史萊恩僵尸臉…不…史萊恩大魔法師，還是很有信心的。
“休里斯老師也能活下來了吧！”
這時，一雙腳和一襲黑袍出現(xiàn)在了西文的眼前，西文視線上移，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胖臉。
埃?南丁格爾……
剛露出一角的上弦月，又很快被烏云遮住……
南丁格爾看著西文，笑了笑。
西文注意到，此時南丁格爾手背的皮膚下面，此時也有許多血液凝固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老年斑……
一滴冷汗，悄悄從西文?威廉姆斯的額頭上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