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葉沖買了一座廢棄的院子,從奴隸販子那里收了幾個苦力,便開始了制糖的營生。
伍永這一次是給自己干活,交代配方的時候無比的仔細,細致到每一個工序,每一個容器。
三天之后,葉沖拎著第一袋砂糖來到了伍永的面前。
這是一種淡黃色的結晶物,粗細不一,看起來像是一堆石英。
但是伍永嘗了嘗,甜度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那樣簡陋的器具,能讓糖漿結晶已然不易了。
“行了,大功告成,讓作坊全力開動吧?!拔橛来笙驳?。
砂糖可以解燃眉之急,此時的侯府,已經到了資金鏈斷裂的時候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雪中送炭。
葉沖嘗了成品之后也笑逐顏開:“少主??!此物一出,我們必定能賺個盆滿缽滿!我這去就租一家檔口,馬上在南城售賣砂糖!”
葉沖剛剛燃燒起來的興奮勁被伍永破了一盆冷水:“租檔口干嘛?”
“用來賣糖啊!”
“不用租檔口,就在希爾頓賣,招牌掛出去,盡量的給希爾頓吸引人流量?!?p> “可是少主……”葉沖猶豫道,“所謂術業(yè)有專攻,咱們是家酒樓,賣糖不太好吧?顯得咱們像個雜貨鋪一樣。”
“屁話!”伍永駁斥道,“就是這個思想,才害的你們賺不了錢。流量為王,你懂嗎?”
葉沖當然搖了搖頭,就算放在現(xiàn)代,也還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句話的。
“砂糖能夠招來顧客,而且大多數(shù)是咱們平常接觸不到的客戶。如果我們能讓我們這些客戶了解希爾頓,他們就能變成潛在的消費者?!?p> “砂糖,只能在酒樓賣,這件事不容商量?!?p> 葉沖點了點頭,不是因為他迫于淫威,而是他多少了解了一些伍永的意圖。
有用沒用他暫且分辨不清,但是至少伍永這次沒有胡鬧。
“那依著少主,這砂糖該如何定價呢?”
伍永反問道:“郭興那里賣多少錢?”
“一兩一銀幣?!?p> 聽了這個數(shù)字,伍永的喉結不自覺的震動了一下。
“我滴個乖乖,這不是搶錢嗎?”
“少主,您也說過,物以稀為貴。萬通商號的砂糖,俱都賣給了大戶人家,為了如此美味的東西,一兩銀幣不算什么?!?p> “那好,咱們就賣十枚銅錢一兩!”
“?。 ?p> 葉沖嚇得往后一踉蹌,精神甚至都有些恍惚。
砂糖這種東西在市面上是珍貴商品,和靈芝人參這些珍寶是一樣的的價格。
可是伍永的定價,是和白菜一樣的價格,葉沖完全無法理解。
“少主,十枚銅錢一兩,這不是白送嗎?那咱們還拿什么賺錢?”
伍永看著葉沖,有些不耐煩了。葉沖有自己的聰明之處,但是他的思維總是處在定式之中,無法發(fā)散。
可是這也不能怪葉沖,若是伍永從小生長在這種地方,他的思維也會變成定式。
“郭興做的是富人的生意,那我們就做窮人的生意。”
“可是窮人能有幾個錢讓我們賺?”葉沖大膽道。
“哼,我不只是想要賺錢,我還要讓郭興無錢可賺。我賣的價格低,誰還會去買郭興的東西?”
“反正這東西的成本是夠的,我們不虧,只走量也一樣賺錢,而且這樣,我們能夠取得市場的話語權?!?p> 葉沖又是聽了個一知半解,但是他隱約的覺得伍永是對的。
如此,這件事就只能這樣定下了,就算葉沖不同意,也沒有任何資格決定這件事。
葉沖拿著糖去了,沒過幾天,和伍永所說的一樣,買糖的人幾乎踏破了希爾頓的門庭。
城外的作坊沒日沒夜前后趕工,都沒辦法保證一天的供應量。
甚至于有的人瘋狂到拿出自己家中一月的口糧錢,全都買了希爾頓的糖。
這些人是有點鬼點子的,他們認為這么便宜的糖,轉手賣出去也是有利可圖的。
而且葉沖更驚訝的是,關于價格的博弈,伍永贏了,關于希爾頓的客流,伍永也預言正確了。
起初大家只是來希爾頓買糖,直來直往,買完就走。
可是過了幾天,鐵匠鋪送來的爐子安裝到位了,大廳中的大鍋爐溫暖著整個希爾頓,讓室內外的溫度有了明顯的差別。
平常大家也都有取暖措施,但是那些小巧的手爐頂多能保證人手的溫度,可是這個大鍋爐,可以保證整個希爾頓都溫暖如春。
如此,漸漸有買糖的人開始貪戀希爾頓的溫暖,偶爾會在這里吃上一碗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希爾頓有奇怪火爐能讓酒店溫暖如春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青州。
不僅是買糖的顧客會故意逗留,有不少閑著沒事的紈绔子弟也經常往這里跑,叫一桌酒席能呆上一天,畢竟這里比他們的家中還要暖和舒服。
半月之后,希爾頓已經成為了整個南城最熱鬧的地方,買糖的人熱情不減,來酒樓消費的人更是日漸增多。
葉沖在酒樓干了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景。
這一天,伍永早起來到花園之中刷牙,突然聽到后門出吵了起來,隱約能聽到北山兩個字。
北山回來了?
帶著震驚和疑問,伍永來到了后門,看到的場面讓他大吃一驚。
后門大敞著,北山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顯得十分疲憊。
他圍著一條厚重的麻布圍巾,穿著他的皮草,皮草上面布滿了污漬。
仿佛他從地獄走了一遭,身上的塵土都快結成了泥塊。
在他的身后,是綿延不絕的活牛!
這些??粗戎性狞S牛體型大一倍,毛也長了一倍,每一頭牛身上都結著泥塊,和北山本人一樣骯臟不堪。
但是無論如何,這是真真實實的活牛??!
數(shù)了數(shù),這些牛一共十一頭,各個健康精壯,把無為侯府的門外堵了個水泄不通。
“北山……你……你……你干嘛去了!”
伍永在府中過了幾天等待的日子,已經有些百無聊賴了,此時他終于興奮了起來,看著那些大黑牛無言以對。
北山騙腿下了馬,依然是那副冷峻的態(tài)度:“我不喜歡欠人情。林衙內的事情你保了我,我就還你一個人情?!?p> “這些牛,是你的了?!?p> 說完,北山牽著馬走進了無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