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梅雨時節(jié),大梁境內又是烈陽高照,春播的種子早在四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旱死,這意味著上半年顆粒無所,去年大雨磅礴讓所有農戶都以為今年必定風調雨順,可之又出現的干旱卻讓所有人都死了心。
干旱的延續(xù)導致南北方顆粒無所,新一波的流浪又繼續(xù)開始,而這一次雖然朝廷派發(fā)的糧食十分及時,可是受到層層剝削之后,能夠到達災民手中的已經所剩無幾。
兩個月后,正直七月份,大梁國內四處已經開始鬧起饑荒,無數百姓餓死在逃荒的路上,異子相食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大梁的國內。莫說其他地區(qū),即便是大梁國都建業(yè)也時有餓死在路邊。
杜哲站在窗口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如今的米價比之去年更是高出了一層,這一次的災情比之前兩年的雖然沒有多嚴重,但因為種種的原因死的人卻比之前兩年的總和還要多。而在城內已經流言四起,說是山東境內已經有暴民起義,短短十幾日的時間便有四五萬民眾聚眾鬧事,殺官員劫糧庫。
時至今日已經有兩州淪陷,人數更是多達十萬之眾,此刻正浩浩蕩蕩的朝著建安襲來。如今的建安城內已是人心惶惶。
“杜郎,該吃飯了。”
蘇惠看見杜哲站在窗口,將米粥放在安卓上,呼喚了一聲。連月來的食不果腹,蘇惠的臉上也略微有些消瘦,不過雖是如此卻也不至于餓死。
“也不知道這旱災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啊?!?p> “眼下都已經到了七月份了,接下里可就是酷暑了,怕是要持續(xù)到年尾吧?!?p> “那可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聽說北方那里的災民鬧的很兇啊?!?p> 蘇惠看了看杜哲,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不過對于這災民的事情應當是朝廷十分的頭疼,還不至于讓杜哲擔憂吧。
“朝廷應該會派兵圍剿,杜郎,你今天怎么突然擔心其這事情來了?!?p> “沒什么?!?p> 君為客已經連續(xù)兩月沒有客人了,如今食不果腹,誰還會有閑心吟詩作對。至于陳氏夫婦也被杜哲接到這來,若是單獨給他們送一份飯菜過去,那只是多花糧食而已,所以這兩個月來吃飯都是幾人一起。
出乎意料的是陳二狗倒是比之之前老實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兩年大旱還是怎么樣。不過這樣的現象也聽好,免得在這種時候還得和他撕破臉皮,這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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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蕭衍臉色鐵青的看著手中的奏章,當時干旱一起,便已經讓胡部著手派遣賑災銀兩和糧食,可是短短兩個月過去,暴民卻是越聚越多,隱隱已經是國內的一股叛軍了,半個月連下兩州之地,如今已經朝著滄州進發(fā)了,看著樣子似乎是要將北方之地全部吞并,與長江為線分庭抗爭。
這絕對不是一股自發(fā)形成的暴民,絕對有人在其中領導。蕭衍的腦海當中首先想到的便只有這個,所以連忙召集文武大臣進殿敘事,可是如今都過去一個時辰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有什么好的辦法。
“魏相?!?p> “臣在!”
魏冉眼角一跳,恭敬的出列。不知道老皇帝喊自己意欲何為,這災民之事他可是沒有參合一腳。
“如今之事該如何解決,若是任由這幫災民成事,分割兩岸,那么內有外患,大梁如今可承受不了?!?p> “陛下,災民已有十三萬之眾,并且這個數字還在快速的增加,除了出兵圍剿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出兵圍剿?魏相之言是否經過深思熟慮,且不說這是大梁子民,就算是出兵圍剿,對抗十三萬災民,若是沒有十五萬士卒如何能夠剿滅,可如今除卻邊境士兵在冊兵戶也不過十萬,匈奴在外虎視眈眈,若是從邊境抽出五萬士兵,萬一匈奴聯合其他幾族突襲邊境該當如何?”
“將軍此言不假,可若是讓災民在北方站穩(wěn)了腳跟,運往邊境的糧食便被切斷,到時候即便不用外族進攻,恐怕邊境將士也支撐不了多久。還不如尚未趁災民完全占據北方,直接派兵圍剿,到時再讓晉王分出五萬士兵,來個前后夾擊,最多不過兩月,災民之事可解?!?p> 魏冉之言讓之前出言的將軍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而在這時,武官一列最前方的一名老將走了出來。
“陛下,魏相所言不錯,若是繼續(xù)仍有災民發(fā)展,事情就會變的不可控制,邊境我梁國與匈奴以及對峙一年有余,若是不盡快出兵鎮(zhèn)壓,到時候讓匈奴的探子知道我梁國境內已有內憂,恐怕到時候北方危矣?!?p> 之前還在猶豫的蕭衍聽到這位老將的話立刻便下了決定,輕輕拍了拍桌子,下方小聲的討論聲頓時消失不見了。
“就依曹將軍所言,不知這領兵之人可有人選?”
“陛下,臣愿往?!?p> 站在曹景宗身后的一個中年將領聞言立刻出列請戰(zhàn),此人乃是檀道濟,祖籍山東,本來他應該是帶兵的不二人選,可是此次戰(zhàn)場乃是其故地,蕭衍擔心他會留有余地。所以并未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將目光看向曹景宗。這位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的將軍,希望能聽聽他的想法。
“陛下,老臣也認為檀將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p> 蕭衍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吩咐身邊的太監(jiān)將虎符拿來。
“檀將軍,這災民之事就交在你手中了?!?p> “陛下,臣必不辱使命。”
從太監(jiān)手中的托盤拿下虎符,檀道濟起身一拜便回去準備了。蕭衍揉了揉額頭感覺有些乏了,這才揮了揮手讓眾臣退下。正要起身之時忽然感覺頭暈眼花,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身旁的太監(jiān)見狀急忙伸手過去扶,可是卻被蕭衍伸手攔住了。
“看來朕的時日無多了?!毙闹邪祰@了一句,蕭衍吩咐讓太醫(yī)前來寢宮,這才慢慢的消失在大殿之上。無論如何都要再拖上幾年,否則的話蕭毅一旦繼承皇位,大梁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