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令嫻的一句尚可便足以讓這位迷之自信的柳公子飄飄然,在這建業(yè)城中,劉令嫻的才氣還是得到公認(rèn)的。得到了稱贊,這位柳公子目光略帶傲意的看著杜哲,見他臉色憋的通紅,只當(dāng)是因為沒有想到比自己更好的詩句或是驚訝于自己如此的表現(xiàn)而羞愧。
“在下拙作不堪入耳,不過這磚已經(jīng)拋出去了,不知道你的這塊玉何時能出來?!币娝肴諢o言,柳公子也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看來是想借杜哲的佳作再一次提升自己的作品。
“這個,請恕小人無禮,確實是沒有公子大才?!边@點杜哲倒是沒有夸大,沒有任何基礎(chǔ)的他,確實連這樣的打油詩也做不出來,不過隨意挑出各位先賢的幾首大作也足以讓他們無地自容,可來時已經(jīng)決定不出風(fēng)頭。所以無論如何,這詩自己肯定是不會作。
杜哲憋的是滿臉通紅,大家都認(rèn)為是因為羞愧,所以對于他這話倒是沒有不相信,只不過柳公子跳出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羞辱他,怎么會如此輕易放過。
“此言差異,劉姑娘雖為女子,但才氣卻是建業(yè)聞名,當(dāng)日幾幅字謎更是讓數(shù)位學(xué)子苦思不得,而你卻在短短的一炷香之內(nèi)全部解出。這足以證明你的本事,今日卻在此推脫,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女子目光看向杜哲時也帶著不滿。大梁文風(fēng)鼎盛,即便是上私塾的稚子也能隨便吟出幾首前人詩句。之前杜哲推脫或許可以認(rèn)為是其謙虛,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卻是讓人心生不滿。
所有的目光杜哲看的自是一清二楚,可這又能算什么,比起今后那數(shù)不盡的麻煩來說,此刻閉嘴不言是最好的方法。
劉令嫻此時對杜哲已經(jīng)是完全失去了興趣,看著場內(nèi)的氣氛逐漸不妙起來,正要站出來緩和一下氣氛,不曾想杜哲倒是先走向了自己。
“劉姑娘,若是沒什么事情,小人便回郡主府了,在這浪費的時間夠多了?!迸c其繼續(xù)在此受人刁難,不如自己先行離開,至于所說的話是否會折損到他們的顏面,此時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緊要了。也不等其他人開口,杜哲拱了拱手便獨自離開了,
那柳公子還待說話,卻被身旁的人攔住了。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徐悱,正要開口問起原因,便見他輕聲道:“目的既然已經(jīng)達到了,再與這等人糾纏屬實跌了自己的身價?!绷愚D(zhuǎn)念一想確實如此,便不再開口多言。
其他人見這杜哲毫無風(fēng)度可言,皆如劉令嫻一般失望透頂,原以為是個隱形的才子,不料確實個市井之徒,的確讓人有些倒胃口。
“劉姑娘,既然他不愿在此,那也強求不得,這好山好水的,莫要讓這人壞了興致?!?p> “徐公子說得對,如今天色尚早,不如再游玩一陣,想必劉姐姐近幾日在府中待的也很煩悶?!?p> 劉令嫻笑了笑并未多言,一個杜哲還不至于讓自己如此事態(tài),實則心中所想的則是蕭萱之事。父親與晉王關(guān)系甚好,她也不愿意因為前幾日的事情而壞了與蕭萱的姐妹之情。
“聽聞孝綽兄不如即將前往建業(yè),四年未見,想必風(fēng)采更甚以往吧。”
正獨自想著心事的劉令嫻聽徐悱說起兄長,想了想前幾日到來的家書道:“徐公子如何會知道此事?前幾日家兄信才送到建業(yè),順長江而下,怕是半月后便會到達建業(yè)?!?p> “平日當(dāng)中與孝綽兄也有書信往來,前不久才接到書信,得知他要來建業(yè)。心中也是頗為歡喜,近幾年建業(yè)的文學(xué)風(fēng)氣每況愈下,近兩年更是全無佳作,實在有辱江南風(fēng)氣,孝綽兄一來,此風(fēng)氣或許可改善一二?!?p> “家兄雖才名遠博,卻也還達不到能代表江南才子的地步,徐公子此言倒是有些過了?!?p> “此言差異,孝綽兄可是完全擔(dān)的起在下所言?!?p> 劉令嫻笑了笑也未爭辯,將話題一轉(zhuǎn)便又談起了其他事情,其他人見兩人獨處別處,十分默契的沒有去打擾他們,反倒是越走越遠給他們騰出私人的空間。
——————————————————
回到建鄴城內(nèi)時,大約是下午四點左右。眼看天色還早,杜哲也不急著回郡主府,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此時店鋪所需一應(yīng)俱全,這執(zhí)筆的書生到現(xiàn)在都還沒找到,今日剛好趁著天色尚早,看看是否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一路上倒是碰見過幾個擺攤替人寫家信的落魄書生,只不過這字略微有些差強人意。杜哲轉(zhuǎn)過街角正準(zhǔn)備去下一條街道看看時,不料在街角的拐道處正好有一個字?jǐn)?,一個身著補丁卻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正為一個少女寫著什么。
想到前面幾個都是為老婦老農(nóng)寫信,這臉長的不一樣,待遇也就不同啊,果然無論什么時代都是看臉的,那少女哪里是專門來寫信的,看她那衣著,顯然也是富貴人家,必然是自幼讀書的,來這不過就是想看這個帥小伙罷了。
“姑娘,這是你的信件,一共三文錢?!睂⑿偶埳系哪E晾干,俊朗的青年小心的折好放在信封內(nèi),遞給那個姑娘,語氣溫和面帶微笑,將那少女頓時看的臉紅不已。
羞答答的將信件拿在手中,身旁的侍女急忙從荷包當(dāng)中掏出三個銅板放在桌上。青年見侍女的手拿開之后,這才一枚一枚的收好放在掛在一旁的書袋上,當(dāng)再此抬起頭時那個少女卻依舊坐在原位上,臉色潮紅,水汪汪的雙目看著他。
“姑娘,還有事么?”
“那個.......鮑公子可曾婚配?”
正好奇呢,誰知道對面姑娘忽然來了這么一句,將青年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了。別人這是對自己有意思呢,想起這幾日這位姑娘一直都會來這讓自己寫家書,其含義原來是在這。
“這個......已有內(nèi)人?!?p> 少女聞言,本嬌羞不已紅暈滿臉的臉孔頓時一白,嬌弱的身軀微微一晃。要不是身旁的丫鬟扶的快,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小姐,咱們走吧,哼,白眼狼。我家小姐早已打聽過,你何曾婚配過。”
“鮑公子,打擾了?!鄙倥揽恐砼缘难诀咂鹕恚瑳_著青年微微一福,便逃一般的離開這里,隱約還能聽見低低的抽泣聲。
青年見狀微微一嘆,默默的將少女未帶走的信件收好。躲在一旁的杜哲看見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方顯然家境尚可,但這青年明白兩人之間的門第高低之別故而拒絕,并沒有高攀之意,到也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