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思想
“你叫老三對吧，哪里人士？”
秦戟對著老三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問著。
既然要準(zhǔn)備給他們革新一下思想，那么繼續(xù)打下去明顯就不是一個好選擇。
老三眼皮子抬都沒抬一下，做為一個殺人如麻的家伙，他有自己的堅持。
最起碼讓將死之人把他的話給說完。這是強(qiáng)者的仁慈，當(dāng)然說的變態(tài)一點，他想讓別人感受絕望與恐懼。
正如他的妻女死去的那一個晚上一樣。
于是老二回答了這個問題。
“吳地?！?p> 秦戟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實際上他回答哪里都無所謂，什么樣的人會天生喜歡吃人肉呢。
心理變態(tài)吧，只是這種人雖然有，但是秦戟不覺得自己能碰上，如果對面那兩個家伙真是，那秦戟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
那么他們?yōu)槭裁磿x擇同類相食，答案就很清晰了。
“饑荒的日子，不好過吧，我在書上看過，大地干裂，百里之內(nèi)荒無人煙。山嶺之上無一綠色，能吃的不能吃的，都為了填飽肚子吃了。
最后實在是走投無路，在饑餓的驅(qū)使下不得已將眼光投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人身上?！?p> 秦戟的眼神看著老二和老三，言語低沉，目光誠摯。
“然后呢，那又如何。”
老二平靜的話語中，有了一些些的波動。
秦戟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是內(nèi)心一樣的沉重。
“你們，試過乞討嗎？沿門托缽，從敲開第一個門的羞恥，到被人趕出去的不甘，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自尊心被貶低到塵埃，那一刻恨不得自己去死，但是還是強(qiáng)忍淚水敲開下一家的門。只為了活下去，從羞恥到平淡，居然經(jīng)歷的如此之快?！?p> “你……”老二突然一陣激動，因為被說到了痛處，他們有沒有乞討過，這個問題問任何一個從饑餓里逃出來的人都是廢話。
他們乞討過，而過程也正如秦戟所說。他們在夜中輾轉(zhuǎn)反側(cè)，心中煎熬，難過。最后還是不得不為了生存，拋棄一切能夠拋棄的東西。
甚至還有因為好心施舍，而最后被混亂的難民所沖垮的人家，曾經(jīng)這都是他們心中過不去的坎。
原本以為一切已經(jīng)隨風(fēng)飄散，沒想到秦戟輕飄飄的一句話，思緒便已經(jīng)飛到了曾經(jīng)的地點。
“是不是很不甘，是不是你們也想過，為什么自己會遭那么大的災(zāi)，上天又是何其不公？為什么他們無事？”
秦戟繼續(xù)說著，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老三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想過又如何，沒想過又如何，上天的事，誰猜得透呢？光是活下去就用盡了全力，怎么還有精力去思考其它事情呢?！?p> 秦戟搖搖頭，這就是他們眼光低劣之處，但是也不得不說，是因為教育的低劣。
他們一輩子都全心全意的撲在了糧食上，生活讓他們無法去思考其它的事情。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有些人會想，為什么我會遭災(zāi)，為什么我會挨餓，為什么他們也遭災(zāi)了，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只是往往這種思考會走入一個誤區(qū)，那就是單純的仇視地主還有富戶，然后靠著自己梳理起來的東西籠絡(luò)一批被饑餓所恐懼的人。
然后打家劫舍，呼嘯山林。最后被朝廷圍剿，亂刀加身之下死去。
秦戟可不準(zhǔn)備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太粗糙，太無趣。
“既然你想過這種事，那我問你，當(dāng)今天下，皇帝既稱天子，那么是否災(zāi)難將至，是對天子的懲罰，而懲罰降臨到了你們身上。”
………
老二和老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秦戟。秦戟知道，這種話也只是引起他們的興趣罷了。
災(zāi)難這件事，誰的錯都不是。錯的，是那些賑災(zāi)不力的家伙。
“我們換一個思路。為什么你們沒有東西吃，但是那群富戶，那群官員，卻每天大魚大肉?！?p> “因為他們有錢，因為他們是官?！?p> 老三開口說著，很樸素也很正常的話語，在普天之下看來，都是正常無比的話語。
“那么，他們?yōu)槭裁从绣X呢?！?p> 秦戟瞇著眼說著，太細(xì)太需要邏輯的道理講不通，只有最為樸素的糧食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
“因為他們收租，他們有田。我們?yōu)樗麄兏N，我們需要繳納租田的費用?！?p> 秦戟高興的拍手，對，說的很對，這就太對了。
他們不了解經(jīng)濟(jì)，不了解經(jīng)商，不了解官商勾結(jié)，也不了解公田私有。他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沒有飯吃，是因為他們把一半的糧食交給了地主。
而地主有糧食，是因為太多的人，都交了一半糧食給地主。
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多么正常，但是又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們，又為什么要給他們交租呢?！?p> 秦戟說出了這句話，老三明顯感覺到了不對，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并不是秦戟的實力帶來的危險，而是老三嗅到了，也許繼續(xù)下去，會有什么石破天驚的東西，從他口里說出來。
所以老三閉口不答。他有些恐懼，但是他依舊想知道。為什么自己每日每日的勞作，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依舊吃不上一口飽飯。
而那群地主，卻可以整日尋樂，不管不顧。
“因為他們是地主？不不不，肯定不是，是因為你們沒有田，所以只能給他們耕種，那么為什么你們沒有田？是因為家道中落，還是因為其它原因？
但這些原因都不重要，對么？重要的是，你們沒有田地可以耕種，沒有足夠的糧食可以吃飽。
而且還有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那就是官府并沒有什么做為。大災(zāi)不可能不賑災(zāi)，除非，原本屬于你們的錢糧，還沒有落到你們手上。
就已經(jīng)被官府吞噬殆盡了，你說我，說的對么？”
秦戟的話很平淡，但是卻聽的小二和老三胸膛不停的起伏。老三死死的握住那把大刀，像是要把大刀捏出一道深深的印記一樣。
秦戟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了，下面要做的事簡單且清晰。只需要輕輕一點撥，他們就會雙膝跪地，納頭便拜。
自己，就有了第二份，可以見人的勢力。
就如同星星的火焰，在滿是干柴的草原。只需要輕輕一點，馬上就是燎原的烈火，對著原本的王朝，席卷而去。
只消頃刻時間，便能將一切，焚燒成虛無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