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高云淡,微風(fēng)和暢,甚為清涼。一大清早,鏡花樓門前早已水泄不通,瑤兒從二層閣樓向下張望,只見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各色艷麗衣裳的女子依次排開,遠(yuǎn)遠(yuǎn)瞧去都已排到了潭水之上,小舟順著蓮花浮橋一字排列,很是壯觀?,巸盒南路Q奇,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些。
“瑤兒,你慢點,當(dāng)心絆著了?!弊幽靶⌒牡囟谥?p> 瑤兒“嗯”了一聲,然步子并未遲緩,只顧向前探去。這一看更是讓人神魂一震,卻見這些女子無一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連女人看了都自嘆不如,心生嫉妒,男人看了豈不是更加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瑤兒不禁嘆道:“難怪人人都想當(dāng)武林盟主,若是能得這些美女青睞,我哪怕頭破血流,也定要爭個盟主當(dāng)來玩玩?!?p> “又說渾話了不是,這武林盟主豈是當(dāng)來玩玩的,即貴為盟主,就要擔(dān)得起整個江湖。這是權(quán)利,也是責(zé)任。再說了,這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當(dāng)武林盟主的?”子陌追上來,敲了一下她的后腦勺,還不及瑤兒有所反應(yīng),卻見花姨從人群中走了過來:“這位公子說的對極了,這自古就沒有女人當(dāng)武林盟主的,女人就該來我們鏡花水月,奪個‘百花爭艷’的花魁,這‘武林盟主’何愁不是你的?姑娘何不湊個熱鬧呢?”
瑤兒一見這人濃妝而不艷俗,她一笑百媚花開,倒是個特別的人。只是方才的問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絕,當(dāng)下自己尋了個話頭兒:“這些姐姐們可都是來奪花魁的?”
“瑤兒,不得無禮。”子陌制止道,順手將瑤兒拉到身后,抱拳一笑:“晚輩見過花姨,師妹她年少不懂事,出言無理,還望花姨多多見諒?!?p> 花姨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很是贊許他看人的眼光,頃刻后掩唇一笑:“我本就是這鏡花水月的大管家,你們來了便是我的客人。有問自當(dāng)答,沒那許多講究?!闭f著瞧了已退后幾步的瑤兒:“這些姑娘可不僅是來奪花魁的,她們是來奪夫婿的。這哪位英雄的名氣最大,這些姑娘們便為誰而來。”花姨打量了一下瑤兒,“我看姑娘模樣端正,又是江湖中人,如何只顧惦記旁人,自己卻置身事外,恕我多嘴,姑娘可是有如意郎君了?”
站在一側(cè)始終未發(fā)一言的子陌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他偷偷地瞥了眼瑤兒,好似比花姨更想知道答案一般。被花姨如此打趣,瑤兒倒也不羞但眼神思量間藏了絲猶豫,“瑤兒才疏智淺,相貌平常,實是不及各位如花一般的姐姐,花姨莫要說笑了。我和師兄還要去接人,就不叨擾花姨了?!边@一連串的話說得極是流暢,抱拳施禮,便拽著子陌一同離開了。
花姨是何等人,這兩番兒女心思盡收眼底,凝成了深深笑意,當(dāng)下也不再言語,目送著這二人緩緩離去。兩人泛舟而去,閑坐船間,悠然望去,這鏡花樓前熙來攘往、絡(luò)繹不絕,而那些亭亭玉立的女子們早已排到了對岸。百花爭艷說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吧!一個個美女佳人竟似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花,綴于潭水間,美輪美奐。
瑤兒賞景,而子陌,只賞一人。
待船靠岸,兩人從東萼門步入鏡花街,一路向南蜿蜒而去,車馬駢闐,人聲鼎沸。這一片繁華竟跟昨晚的渺無人蹤千差萬別,讓人恍惚間迷了神?,巸鹤匝宰哉Z道:“今早何故竟生出這許多人來?”
細(xì)瞧瞧,卻見各類商賈趨車而至,每每攤位周圍都或有一兩馬匹、牛驢系于樹干之上。有人卸下馬匹,以車架乘貨,各類瓜果甚是誘人。有人早已擺好了茶盞,沸騰的水灑在鮮嫩的茶上,傳來陣陣清香。也有各類小吃甜點,錯落有致,清香可口,饞得人直流口水。還有這世間女兒最愛的胭脂水粉,翡翠瑪瑙,綾羅綢緞,應(yīng)接不暇。突然一件稀罕物引起了瑤兒的興致,那是一把短劍,劍身嵌著一朵桃花,煞是好看?,巸翰蛔杂X的向那攤位走去,瞧見子陌步子未停,依舊我行我素地大步向前,只當(dāng)他是擔(dān)心子櫻小師妹,于是囑咐:“子陌師兄,你先去找她們,我隨后就到。”
子陌何曾注意這些,此時滿心滿腦的都在想剛剛花姨問的那莊事,胡亂答應(yīng)道:“嗯。”
瑤兒走至攤位前,氈布上陳列著各類短劍,瑤兒挑了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握在手中輕盈若薄鐵,倒是很適合用來防身。剛忙活完的小攤販見到瑤兒后又張羅了起來:“姑娘好眼力,這可是一把舉世無雙的桃花匕首,又稱桃花劍?!?p> “桃花劍?”瑤兒滿腹狐疑。
這小商販眉眼一挑,說得有鼻子有眼:“這桃花劍能防身,遇歹徒刺之,則當(dāng)場流血而亡,可若遇上心上人,刀刃穿指也定能完好無損?!?p> 瑤兒勾唇一笑,拔劍出鞘,只見刀刃光芒四射,“難不成這劍竟還具靈性?”心下狐疑,這劍莫不是哄小孩子玩的?當(dāng)下把劍刃輕輕撫在自己的手指肚上,想看看它到底何等厲害。
小商販見狀緊張兮兮地提醒道:“姑娘小心……”這話剛剛說了一半,竟不知誰家的牛車受了驚,掙脫韁繩,瘋狂亂撞,一堆琳瑯滿目的首飾被掀翻在地,竟又直直的奔著瑤兒飛來,瑤兒嚇得一激靈,劍便戳破了指間,血珠浮上。這牛好好的何故橫掃鏡花街?瑤兒一瞧方知,一襲紅衣女子正驚慌失措的向自己跑來,原是這抹紅驚擾了牛。
當(dāng)下毫不猶豫脫下外衫,眾目睽睽之下一片唏噓之聲,驚嘆聲,私語聲,揶揄聲,聲聲真切。但一抹翠綠已奮不顧身地罩在了牛眼之上,接著一個飛身,瑤兒已赫然坐于牛背上,只是情急之下手中還握著剛剛的短劍,牛力又極猛,本就瘦弱力微的瑤兒此時更是使不出勁兒來。而那紅衣女子紅巾遮面,但眼神中的驚慌早已讓她不知動彈,竟還似石像一般呆在原地,瑤兒雙手緊握犟繩吼道:“快走??!”女子眼神閃爍,向人群中張望一圈,游移半晌方?jīng)_瑤兒吼道:“我跟姑娘素昧平生,何故為我搭上性命?”
有那么一瞬,瑤兒懷疑自己八成是在做夢:生死攸關(guān),竟還追問這事?難不成是想搭上兩條性命,雙雙花落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