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郁結(jié)
消息飛也似地在康府傳開，府里下人不敢擾了康妍妍準(zhǔn)備下午的面圣，都去康夫人院子排著隊道喜領(lǐng)賞錢，一時間康夫人的院子十分熱鬧。
康家二老爺和二夫人一同來道喜，遠遠的看著就忍不住咂嘴，二夫人冷哼一聲道：“全是些捧高踩低的東西，大夫人這回是得意了，全家都得捧著她那賠錢貨。”
說起來，二老爺本不愿同自己夫人同行，可也不敢得罪夫人太狠，今天也是勉強陪著來的，忍不住勸道：“你積點口德吧。三小姐是我們康府第一個考上科舉的，這些下人怎么可能不來賀，我們老二若是能中，你也是這樣的?！?p> 二少爺比康妍妍大四歲，三年前也考過，結(jié)果省試都沒過。那之后二少爺說京里喧囂不適合讀書，帶著老婆孩子躲去椋城宅子過清閑日子了。二老爺一直認為是二夫人教子無方，二夫人認為都是怪二老爺只會吃酒作耍不教導(dǎo)兒子，矛盾越來越深，談起此事就會吵嘴。
二夫人聞言果然炸了，紅色的指甲幾乎戳到二老爺鼻子上，氣得聲音都有點發(fā)抖：“你還敢說，棟兒這么聰慧的孩子，你這個做父親的只顧尋花問柳，不好好教導(dǎo)兒子，棟兒念書不成都是怪你，你毀了我兒子的前程！”
二老爺一把揮開二夫人的手，低聲怒道：“休要喊叫，成何體統(tǒng)！相夫教子本就是女子的責(zé)任，你不賢德到怪到我的頭上。大哥也從未管過三小姐的學(xué)習(xí)，全是大夫人通文識禮一手培養(yǎng)，由此可見你的不賢！”
兩位身后跟的下人滿頭大汗，又不敢勸，以往勸的人都成了出氣筒。
二夫人拽著二老爺?shù)男渥恿R道：“好啊，如今嫌我無才了是吧？求娶我的時候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巴巴的纏著我父親，現(xiàn)在竟然這般厭棄我，是不是想休了我把那個上不了臺面的狐媚子外室接回來啊。。。”
大夫人院子外的許多下人已經(jīng)在偷偷看著這邊，二老爺覺得臉上無光，丟下一句“無知潑婦”便走了。
二夫人又罵了兩句，覺得無趣，對丫鬟說：“你把禮物給大夫人送去吧，就說大夫人忙著，我就不去打擾了，等大夫人閑了我再來喝茶?！闭f完便晃著手去園子里逛，絲毫看不出方才氣急的模樣。
康妍妍這邊就安靜許多，院門外守著兩個小姑娘，不讓閑人進院子也不許附近有人喧嘩。康妍妍提前用完午飯，換上特地準(zhǔn)備的全套衣服，隆重莊嚴，和平時的可愛少女風(fēng)完全不同。
秋蕊看著感嘆：“小姐，您換一身衣服看起來就穩(wěn)重多啦?！?p> 康妍妍心里激動，和秋蕊笑鬧幾句就到宮門處候著。
按規(guī)矩是午時三刻必須到宮門處，康妍妍早到了半個時辰，不想李自華已經(jīng)在宮門處了?？靛哌^去笑道：“自華你怎么來這么早，用過午飯了吧？”
李自華笑著點頭，沒開口，隨即低著頭想心事的模樣?？靛睦镆惶?，李自華這模樣她是知道的，以往有時會突然變成這樣，笑容柔和，說什么李自華都會笑著應(yīng)，不主動說話李自華就會一直不吭聲，但是若有人逼急了李自華會特別暴躁。這種時候忍冬和麥冬都很緊張，康妍妍曾問過是怎么回事，李自華和忍冬麥冬都回避不談，康妍妍心知大約是不好外傳，就不再問了。
今天此事也很突然，陪同的忍冬此時不知該怎么辦。早上李自華還很開心，上午曹夫人突然說了句：“原本想著科考的詩文你總會好好答，卻還是這么低的分數(shù)。也不知你到底是不用心還是確實沒悟性，真是丟人?！?p> 當(dāng)時李自華并沒什么表示，不像平時一樣頂嘴，反而乖巧的笑，曹夫人說什么都老實聽著。接著回院子早早傳午飯，一開始李自華不想吃，想了想坐下硬吃了兩碗飯，便來宮門候著。路上沒說一句話，忍冬說什么要么嗯一聲，要么點頭搖頭。
康妍妍同李自華說著其他中第的女考生，想逗李自華多說說話，李自華就歪著頭聽，偶爾答幾個字，心不在焉的樣子。
李自華此刻十分難受，胸口沉甸甸的郁結(jié)，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發(fā)脹。一邊盡量思考康妍妍說的話，一邊忍不住想若是這宮搶突然倒下了砸到自己身上就好了，藏在袖子里的手隱隱發(fā)抖。
時辰到了，引路的太監(jiān)是一名陳公公，拿著名冊核對了每個人的身份無誤，便讓女考生們排成兩列前往御書房。
面圣這個程序都是按照排名各種單獨面圣，大多約一盞茶時間，唯有李自華進去時間最短。皇上就說了一句：“朕打算把你放刑部?！崩钭匀A答：“謝皇上?！本屯炅?，考第一的陳若蘭小聲問李自華怎么這么快，李自華不知應(yīng)該怎么答，也沒心情應(yīng)對，干脆低著頭不說話，又一次穩(wěn)固了目中無人難相處的形象。
康妍妍比李自華先面圣，這會不怎么緊張了，站在李自華身邊小聲問道：“自華，你還好嗎？”
李自華“嗯”了一聲，復(fù)又覺得不能這樣對康妍妍，轉(zhuǎn)過頭笑著說：“我挺好的?！敝蟛恢勒f什么，又低下頭。
出宮后康妍妍本想和李自華一起去玩，秋蕊苦勸道：“小姐小姐，家里夫人老爺還有二夫人二老爺都等著您吃晚飯呢，府里的公子小姐們肯定都在，您。。?！?p> “你回家吧，”李自華拉著康妍妍的手笑道：“我也得回家呢?！?p> 康妍妍只得點點頭，看李自華完美的笑容，目光卻沒有波瀾，伸手擁抱李自華，然后笑著說：“這兩日我找你玩可好，我們不去看比武了，只逛街?！?p> 李自華噗嗤一聲真的笑出來，嫌棄道：“還看比武，你想關(guān)禁閉到明年嗎？”
看著康妍妍上了馬車，李自華泯去笑容，轉(zhuǎn)頭上了自家的馬車，對趕車的侍衛(wèi)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