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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已

第十一章:無你、無家

尋已 苦糖1998 4186 2019-12-04 02:15:07

  有人說,記憶可以累成一座城,城里的人如果樂大勝于愁,那么這個人的一生想必是喜樂無比的,她將會把幸運(yùn)帶給城里的每一個人。

  初三上冊這年,哥哥的父親找到了我們家,和鎮(zhèn)上的公安局一番交涉之后,帶著哥哥去醫(yī)院驗(yàn)了DNA,結(jié)果顯示哥哥確實(shí)是那個叔叔的孩子,他來得猝不及防,徹底打亂了我們這一家人的心理防線。

  這些年一直有一些前來和哥哥認(rèn)親的人,最終他們都是失望而歸,而這一次,卻是真的避無可避,我們雖然也希望哥哥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我們也是真正的把哥哥當(dāng)做親人在陪伴。

  我想要和哥哥共同生活,一起成長,這樣的想法也許很自私吧,可是哥哥對他的親生父母畢竟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了,比起回家,跟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更幸福一點(diǎn)呢!

  當(dāng)小尋知道自己是真的被親生父親找上門的那一刻,他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開心,反而是無盡的憤怒,他苦心經(jīng)營了多年的家,現(xiàn)在卻要因?yàn)橐粋€曾經(jīng)丟棄過他的人——離開了嗎?媽媽和小已會不會不要我了?

  在小尋的人生里,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家人會不會來尋找他,他想要的,僅僅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而已,為什么,就不能給我一次自我選擇的機(jī)會呢?為什么上帝的手要如此殘忍,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向更深的絕望呢!就連我唯一的救贖都要剝奪嗎?

  小尋不愿去看他那所謂的父親,剛開始他以為又是和前幾次一樣是一場鬧劇,而這一刻,我想做的,只有逃離!可我能去哪里呢?

  媽媽說:“小尋,這次你是真的找到自己的父親了,你應(yīng)該開心啊!”

  那個男人說:“孩子啊,我和你媽媽找了你十多年啊,這十多年來我們從未停止過的在尋找你,天南海北,世界之大,我們走了多少地方,問了多少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裉?,我終于找到你了,孩子,跟我回家吧!”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所有的一切都無比深刻的烙印在我的腦海,奔逃在這古樸小鎮(zhèn)的街道上,不管是熟悉的人,或者是不熟悉的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少年。

  閔天成追了小尋一段路,卻沒有追上他,媽媽趕上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盯著哥哥消失的那個路口發(fā)呆,媽媽此刻內(nèi)心也很混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媽媽說:“先讓孩子靜一靜吧,他應(yīng)該還沒有心理準(zhǔn)備,畢竟他長這么大都沒有見過你,不太熟悉也是正常的,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都會有叛逆心理的,等他想清楚了就會回來了,這里是他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地方,難免會不舍得,想清楚就好了。”

  媽媽把叔叔帶了回去,他暫時住在我們家,回到家里媽媽跟他說了小尋這些年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小尋默默地走在大街上,人群中,街上的人都是那么熱鬧,可是為什么他的內(nèi)心卻那么荒涼呢,老天爺真愛跟他作對呢,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不是嗎?回去跟他講清楚不就好了,我這輩子就只想陪著她,足以!是不是真正的家,又有什么呢?

  小尋剛走到院子里就聽到媽媽和他在客廳里面談話,男人一聲又一聲的嘆氣聲從那扇門里傳了出來。

  其實(shí)我的內(nèi)心又何嘗不缺一個交代呢?不知到底是心里作祟還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些關(guān)于自己的真像,我還是,聽一聽吧!

  他說:“這些年來我從未盡到過做父親的責(zé)任,讓他一個人獨(dú)自吃了這么多苦,好在他遇到了你們,是你們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安定美滿的生活,我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是慚愧啊!”

  說完閔天成站起來深深的鞠了一躬,還沒等媽媽做出反應(yīng),他又繼續(xù)說道:“小尋四歲那年,我和他的媽媽帶著他去海島上旅游,那時我和他媽媽在礁石上站著拍照,就把他放在旁邊讓他自己玩,他媽媽嫌棄我拍的照片不好看,所以跟我起了爭執(zhí)。

  那些年我跟他媽媽脾氣都不大好,所以一吵起架來就忘了身邊還有孩子,我們兩人爭執(zhí)了很久,后來我想著不再跟她說話,索性當(dāng)做沒有聽到,不再搭理她,她一個人罵久了也覺得沒意思,于是憋著氣就走了。

  我在礁石上站了很久之后才冷靜過來,當(dāng)時我才想起來孩子還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周圍的護(hù)欄設(shè)施也都很安全,我還以為他被他媽媽抱回去了,就沒急著回去。

  后來他媽媽打電話給我,讓我把孩子帶回去吃飯,我才意識到孩子不在他媽媽那里,當(dāng)時我們兩人帶著工作人員把整個島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他,我們當(dāng)即報(bào)了警,警方把海盜周圍的海域、輪船以及人口都逐一調(diào)查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人的和線索,孩子就這樣不見了。

  他們都說孩子可能已經(jīng)遇害了,周圍都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如果孩子掉下去又怎么會有生還的可能呢?

  我依然不愿意相信這樣的結(jié)果,我的孩子這么乖,他怎么會亂跑呢,我們所在礁石周圍的防護(hù)措施都做得很好,再加上我們孩子的性子安靜,別的孩子帶著他玩他都不去,又怎么會自己到處跑呢?

  我們在那片海域?qū)ふ伊舜蟀肽暌惨廊缓翢o蹤跡,孩子他媽跟我說孩子也許真的沒有了,讓我不要再找了,回家去吧,我不信啊,我的孩子,怎么會沒有了呢!

  哪怕后來我跟他媽又有了一個孩子,但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那個孩子,我總覺得我的孩子是被人販子偷走的,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吃著別人都不知道的苦。

  所以天南海北,只要打聽到哪里有跟我的孩子差不多年紀(jì)的失蹤兒童,我都會到處去尋找,終于,我還是找到了他,這些年,你們對小尋的培養(yǎng)和照顧我無以為報(bào),但是今后你們家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不管你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為你們做!”

  聽到這里小尋便緩緩?fù)T外走去,他早已波瀾不驚,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卻因?yàn)閮?nèi)心那一句,原來,我不是被遺棄的,他們也從未丟棄過我,這樣,就夠了!

  余生若能陪在她的身邊那該有多美滿?。?p>  此時,誰也沒有看到,男孩仰起頭對著漫天繁星洋溢著的微笑,微微上揚(yáng)的嘴腳,旁邊有著極為動人的梨渦,好看的眼睛笑起來像月亮一樣,彎彎的,這是一個釋然的笑,那二十幾年的歲月里,沒有人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卻是記得這個好看的少年。

  小已下了晚自習(xí)之后準(zhǔn)備直接就回家了,她自然知道今天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剛走到學(xué)校門口就看見了那個帥極了的少年向她出伸手來,緊緊的握住她。

  小尋牽著她的手緩緩的走著,時而又給她一個微笑,兩人都安靜的沒有說話,小已想著哥哥應(yīng)該是因?yàn)檎业搅擞H人所以開心吧。

  她放學(xué)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媽媽給她發(fā)的信息了,媽媽以為小尋還想不開在外面冷靜,發(fā)信息叫小已聯(lián)系小尋回家,媽媽也知道小尋向來很聽小已的話。

  小尋拉著她并沒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小尋見哥哥還不打算回去,就給媽媽發(fā)了一條信息“我跟哥哥先逛一會兒再回來,你們早點(diǎn)睡覺吧,保證把哥哥安全帶回家,耶!”

  尋:“你六年級的時候,和你那個同學(xué)園園經(jīng)常來這里,總是偷偷的,都不帶我?!?p>  已:“肯定不能帶你呀!這是我們女生之間的約定,帶你來不就是破壞我跟她的約定了嗎?”

  尋:“那你還偷偷的帶我來了呢!”

  已:“那是你求我?guī)銇淼倪?,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帶你來呢,因?yàn)槟悖叶计茐募s定了,唉!”

  尋:“哈哈,沒事沒事啦,反正她又不知道,我保證不告密就行?!?p>  已:“你就算現(xiàn)在想告密也告不了了??!她都轉(zhuǎn)學(xué)了,我們又沒有聯(lián)系方式,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呢!”

  已:“為什么玩得好的朋友突然就走了呢?然后身邊又有了新的朋友,那些老朋友剛開始還是會很想念,后來時間久了,更是沒有了聯(lián)系,漸漸的就覺得很遙遠(yuǎn)了,只是想起來還是會很想念,哥,如果你走了,會不會就不再回來了,不再跟我們聯(lián)系呢?”

  尋:“哦?小已,你覺得我會走到哪里去呢?”

  已:“這還用問我嗎?你爸爸不是已經(jīng)找到你了嗎?難道你不跟他一起回去?”

  尋:“小已,你希望我跟他一起回去嗎?”

  已:“我希望,哥哥永遠(yuǎn)跟我們在一起,這個想法,很自私吧!可是一想到如果哥哥走了,我又好難過,好舍不得,我不想哥哥離開?!?p>  滿月的月光灑在山間平坦的小路上,緩緩照射著小溪的水面,泛出粼粼水光,青草混合著花朵以及泥土的芳香,這一切都是多么的美好?。?p>  洛尋看著身邊這個小小的少女,因?yàn)樯岵坏盟x開而紅了的眼圈,包裹著瑩瑩淚珠,他的心,不知道為她悸動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會讓她在自己心里深一點(diǎn),更深一點(diǎn),再深深一點(diǎn),直到整個心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或事。

  這一刻我只想抱抱她,她還這么小,這么可愛,我們都還沒有長大,如果以后你長大了也要繼續(xù)自私該多好,你要警告我,不許離開,好嗎?

  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尋伸出雙手像珍惜稀奇珍寶般輕輕的擁抱著她,在她耳邊說:“那就不離開!”

  已呆愣了一下,說道:“那你爸爸怎么辦,他們已經(jīng)找了你這么久,如果你不回家他們會很傷心的!”

  尋:“那就讓他們傷心吧,只要你不傷心就好。”言外之意是只要你開心,回不回家都不重要。

  額,已很尷尬,還是回去聽大人怎么說吧,但是如果哥哥不想走,其他人也休想強(qiáng)迫哥哥離開。

  已:“哥,你怎么想著來這里了??!”

  尋:“這里很美,小已不是喜歡這里嗎,我也喜歡,而且這里還有我的秘密!”

  已:“秘密?哥哥你有什么秘密啊,怎么我不知道?”

  尋:“因?yàn)槟闶切”康鞍。 ?p>  已:“你才是笨蛋,你是大笨蛋,哼!”

  尋:“小已,唱首歌給哥哥聽吧,你都好久沒有唱歌了?!?p>  已微笑著說:“好啊,哥哥想聽什么歌呀?”

  尋調(diào)侃的說道:“請美麗的小已妹妹來一首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p>  小已羞澀一笑,然后唱到: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

  春天的手啊翻閱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

  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

  優(yōu)美的歌聲回蕩在這座小山間,清風(fēng)與它撞了個滿懷,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名曰“溫暖”的氣流,也不知是這個夏日溫暖,還是眼前梧桐樹下坐著的兩個精致的小人兒溫暖。

  一曲終了,尋的掌聲響起。

  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小已,看著她歌唱時認(rèn)真的模樣,長長的睫毛在她大大的眼睛上撲閃著,水靈靈的面頰,好想掐一下下她的臉呢!

  小已身旁響起了尋的聲音,他說:“小已,你知道梧桐樹的寓意嗎?”

  已:“聽同學(xué)說過,但是忘了,學(xué)校到處都是梧桐樹呢,所以有同學(xué)去查過,哥哥怎么會問這個呢?!?p>  尋:“古代傳說梧是雄樹,桐是雌樹,梧桐同長同老,同生同死,是了忠貞愛情的象征?!?p>  已:“這樣啊,那哥哥以后有喜歡的人了可以和嫂嫂一起在院子里種梧桐樹哦?!?p>  尋:“肯定會種的,咱們回家吧!媽媽肯定著急了?!?p>  已:“嗯,回家了?!?p>  尋蹲下來說道:“上來,哥哥背你,月光雖亮,晚上難免會有些看不清,不要給摔到了。”

  已:“好啊,那哥哥不要嫌累哦,我可是越來越重了。”

  尋:“小已,你可得掂量著點(diǎn)食量吃呦,要是哪天哥哥背不動你了咋辦?!?p>  已:“那好吧!我少吃點(diǎn),哥哥也要多鍛煉鍛煉,免得哪天真背不動我了呦!”

  尋:“不會有那么一天的,我不會給你機(jī)會讓你吃太胖,哈哈哈……”

  許是月亮太滿,背上的人兒太美,又或是,笑聲太悅耳,我要,怎樣才能把這么美好的你,留一輩子呢……

  小已,你可知,沒有你的地方,都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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