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結束,不僅僅意味著我們的寒假即將結束了,也意味著返鄉(xiāng)過節(jié)的打工族們也將要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到他們的工作崗位,開始他們新一年的工作之旅。
剛過完大年十五,爸爸就開始收拾他那簡簡單單的行李準備外出打工。我的爸爸是一個煤礦工人,長年在見不著陽光的地底下工作,他們就像鉆地鼠一樣,一直在各個洞穴中穿梭忙碌著,他們的工作環(huán)境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他們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來回試探,他們即使再苦再累也都是一笑了之。
做他們這行的,幾乎都是原生家庭條件不好,又沒有較高的文化,家里既有小孩要上學,又老人要供養(yǎng),他們想要家人生活得體體面面,各方面都拿得出手,選擇去做其他工作,以他們的能力所掙到的工資根本供不起這樣的家庭。
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農村人,因為家人,他們選擇了一份不普通的工作,采礦工作雖苦,但收入比一般的工作薪資要高,意義和奉獻也更甚。
為了這份工作,有的人在礦洞里弄丟了手,有的人在礦洞里碾斷了腿,有的人在礦洞里砸破了頭,有的人甚至在礦洞里失了生命,即便如此兇險,也沒有影響各座山峰中各個礦洞里的作業(yè)工人停止他們手中危險的工作。
因為他們是人子,是丈夫,是妻子懷里孩子的爸爸,他們?yōu)榱耸刈o心中的那一份柔軟,寧愿把自己變成一堵墻,任風雨肆意澆灌在他們的身軀上,即便受傷,他們也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我們這邊轉眼便到了開學,我也終于在這假期的最后一天把作業(yè)趕完了,這還得歸功于我“偉大的媽媽”,她見我作業(yè)實在是寫不完了,怕我報不到名,一邊罵我平時不寫作業(yè),就知道騙她已經做完了,就知道跑去到處玩兒,一邊又模仿我的筆跡幫著我趕作業(yè)。
好在終于在報名結束之前趕到學校給我報著了名!報完名媽媽帶著我去領二年級下冊的教材。
媽媽給小尋他報了五年級,小尋跟媽媽說他四年級只上了一個學期就休學了,不過他有自信能補回來。
實則洛尋三年級也只上了一學期而已,只是當時他借著同學們的書和老師的指導沒花多長時間就補上去了,也就沒把這件事告訴媽媽,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媽媽去表哥他們那里借了四年級上下冊和五年級上冊的教材,想把四年級的課都在家給他補回來。
好在小尋聰明,學東西很快,他的理解能力簡直超強,能根據書里的提示和案例題材把沒有做過的題解出來,而課文里的內容大致看個一兩遍他就能熟背了。
媽媽說,在他面前,我簡直該自慚形愧,羞于見人才是。但是我成績也不差,只是不愛寫作業(yè)而已。
每次考試我的各科成績都不會低于班級前十,這也是我跟媽媽做的保證,所以有時候我偷個懶耍賴什么的,只要不嚴重媽媽都不會責罰我,只要我能考好,會做題就行。
媽媽就跟大多數母親一樣,希望子女能在學習良好的情況下做個充滿快樂的小孩,作為母親她們沒有那么大的抱負,只是想靜靜的守護著家里每一個人的歡笑和健康。
給我們報好學校后媽媽帶著我們去買了好多課外教材、試卷、各種學習用品,媽媽最憂心的就是小尋不能說話的問題。
她擔心學校的同學和老師會對他有偏見,歧視他或者欺負他,所以媽媽邊走邊對著小尋嘮叨,讓他記得用筆跟同學交流,有聽不懂的問題就等下課找老師指導,在學校不能打人……
對于媽媽滔滔不絕的問題,小尋每聽她說一句就點一下頭,然后繼續(xù)聽,我在旁邊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我跟小尋說,“以后誰要是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guī)湍愠鲱^,要是我打不過,我就去樓上六年級那里找表哥表姐來揍他們,我們幫手很多的?!?p> ?
聽完我的話,小尋平靜無波的臉上掛了一個笑容出來,媽媽聽完也覺得好笑,笑了一下又伸手過來打我,說我好的不學,有用不教,就知道教人家打架,我跟媽媽說“這不叫打架,這叫自衛(wèi),我是在教洛尋保護自己,不要被人欺負了。”
弟弟看著我們都在笑,也咿咿呀呀的跟著笑,然后去抓媽媽拍打我的手,讓媽媽不要打姐姐,媽媽看那么弟弟維護我,瞬感欣慰,然后對著弟弟說了句“傻瓜,媽媽怎么舍得打姐姐呢!”
弟弟現在三歲,媽媽準備等他下學期滿四歲了再把他送去幼兒園,我們去上學后,媽媽就帶著弟弟在家給我們做飯,接我們下課,我不想要媽媽放學來接我,每次她來接我,我那些同路的小伙伴們就不愿意跟我一起蹦跶回家了。
后來,我跟媽媽提議:“媽,現在我和洛尋有伴了,以后你就不用來接我們放學了,我們能好好的回到家的。”
邊說著我邊瞅著洛尋,洛尋也看了看我,對媽媽點了點頭,又在我的再三勸說下,媽媽便同意了這提議。
除了照顧我們之余,媽媽也會花一些時間去照顧她種在我們家旁邊菜地里的小青菜,日子也算過得充實。
小尋穿上了新領的校服,干癟瘦弱的他,在這段時間媽媽精心的飼養(yǎng)下變得越來越有光澤,系著紅領巾,一臉帥氣的模樣,很是讓討人喜歡。
小學時代的校園生活,沒有太過緊張的學習氛圍,小尋和我則完全不像是一個階段的孩子,他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上廁所、跟在我身后,其他時間都在學習,連走路都在拿著書看。
話說他真的像是個跟屁蟲一樣,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兒,好幾次下課我都以最快的速度沖出教室,以為能甩掉他的時候,好無奈的發(fā)現他又跟在我后面了,怎么都甩不掉。
要是見我和同學們邊玩邊走,他也會放慢腳步慢慢等著我,久而久之,和我玩得好的同學都知道,我有一個跟屁蟲一般的哥哥。
由于同學伙伴們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生人勿近的樣子,所以沒有人會去找他玩,他也沒有什么朋友。
剛開始到班級里,洛尋的成績不算太好,再加上不會說話的原因,老師也很不重視他,同學們也不怎么搭理他,當然,這并不影響他天才腦力的發(fā)揮。
僅僅過了三四周,他就把之前沒學過的所有知識點慢慢掌握了,老師出的題他也很少弄錯,再到后來各科考試成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這倒是很令同學和老師們都對他刮目相看。
剛開始老師同學們都以為洛尋在作假,繼后面的考試中,他也依舊穩(wěn)定發(fā)揮。
洛尋雖然不能開口講題,但老師卻會經常抽他去黑板上做題,洛尋的解題通常都簡潔明了,幾乎是不出錯的,因此大家都對他很是心服口服。
在我看來他不會說話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煩事兒,至少組長不會讓他背課文,老師也不抽起來他講題。
我見著洛尋幾乎什么時候都是一個人,就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天才”一樣,當然,對于天才的他來說,這些都不是事兒,對我來說,則是羨慕無比。
我們班的老師實在是太兇了,背不出來課文就要被他用黃金棍兒打手板,最初我也被打過一次,只打了幾板手上就起泡了,痛得不得了。
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不好好背書了,然而相對女生來說,我們班男同學更加凄慘,背不出課文或是考試不理想什么的都會被老師懲罰趴在桌子上打屁股。
平常放學了那跟屁蟲都會跟在我后面,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走了一半還沒看到他。
雖然不喜歡他跟著我,但潛意識已經習慣了他跟在我后面,我走幾步又回一下頭,看看后面,走了好一會兒又回頭看看,還是沒看到他。
林露朝我問道:“洛已,你怎么了?”
我又看了看后面,向林露回道:“好奇怪,我都沒有看到我哥哥了?!?p> 林露其實也覺得奇怪,對我問道:“這大半學期洛尋哥哥都一直跟在我們后面的,怎么今天沒看到呢?”
我總覺得不大踏實,打算返回學校去看看,林露也跟了過來,快到學校時見學校旁邊的巷子里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也沒什么心情去圍觀,趕緊跑到教室里去找洛尋,他卻并不在教室。
“同學,你們有沒有看到洛尋???”我朝他們班正在做衛(wèi)生的同學問道,其中一個女生對我說:“洛尋已經回去了?!?p> 可這不應該啊,回去的話他會跟著我的,我和林露去操場和籃球場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我準備回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路過巷子時我和林露聽到里面打架的人在罵人,聽聲音好像是坐在我后排的李亮,林露問我要不要去看看,我也好奇想去看看是不是他,就拉著林露的手走過去看。
巷子比較小,圍觀的學生有點多,我隱隱從人群里面看到打架的幾個人里有一個特別熟悉的身影。
我拉著林露擠了進去,這才發(fā)現有三個人在打洛尋,其中一個是李亮,一個是我們班和李亮玩得很好的馮結,另一個我不認識。
他們的人多,洛尋此刻正處在下風,他的臉上好幾處都掛了彩,不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洛尋打得很慘。
我問他們:“誒,你們?yōu)槭裁丛谶@里打架”,洛尋看到是我,準備收手不打了,李亮卻趁洛尋不備在后面重重的打了洛尋一拳,其他兩人也不收手。
看見李亮偷襲洛尋我生氣了,立馬沖過去踹了他一腳,他沒有防備我,所以被我踹得踉蹌的跌摔在地上。
李亮指著我罵道:“都是你個小氣鬼惹的禍,我不就剪了你頭發(fā)嗎,你居然找人打我,看我不打死他?!?p> 罵完后我見他拿著墻角的磚頭,站起來準備往洛尋身上敲,洛尋背對著他沒有看到。
當下也顧不得太多,我連忙沖到洛尋身后把他護住,磚頭打到我后腦勺上,我嘶了一聲,疼的說不出話來,感覺有股熱流從我后腦勺冒出來。
就在看見他們打洛尋時我就已經讓林露出去找老師去了,正好兩個老師現在過來就目睹了這一幕。
老師連忙沖過來把他們幾個治住,說道:“你們是要上天了哈,小小年紀不學好,知道打架了,嘚瑟哈,還會找武器了哈,以后是不是還要殺人放火啊?!?
另一個老師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把我背在背上,然后讓林露先回家去,老師用最快的步伐帶著我去醫(yī)院。
洛尋也想跟著我一起去,治住他們的老師卻不讓他走,把他們都帶到學校里去問話去了。
李亮倒是挺有擔當的跟老師說:“老師,是洛尋先把我堵在巷子里想打我的,馮結跟我同路一起回家,見我被打了才過來幫忙的,后來我堂哥路過這里正好也看到我們在打架,他看我們兩個打不過洛尋,也來幫忙了,我們都沒有想打架的,都是洛尋先動手打的人?!?
李亮指著洛尋,老師問洛尋:“這位同學,你倒是說說,為什么要打人?!?p> 李亮跟老師說:“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是我們班洛已的哥哥,天天跟在洛已后面,我們班的同學都認識他?!?p> 洛尋看了看辦公室四周,指著一支筆,老師見此給了他紙筆,他在紙上寫道:“上體育課的時候我路過二年級3班看到他用剪刀剪我妹妹的頭發(fā)?!?p> 老師看到他寫的話后批評他道:“他剪你妹妹的頭發(fā)是他不對,但是你去打人也是不對的,遇到這種事情的第一反應,不是想著怎么去打人,而是告訴老師,老師會幫助你們解決問題。
你們還是孩子,學什么不好,學打架,你們要是哪里打出問題來了,對得起你們的父母嗎?
他們辛辛苦苦的掙錢供你們上學,不是讓你們到學校學打架的。”
教育了幾個同學一頓后,他們的家長也都陸陸續(xù)續(xù)趕到學校了,四人在父母和老師的見證下寫了保證書。
畢竟是三個打一個,最后對方還受傷進了醫(yī)院,李亮的媽媽也不好說些什么。
洛已的媽媽見李亮的媽媽態(tài)度良好,在加上是洛尋打人在先,也沒有計較。
老師罰他們明天早操期間在升旗臺下當著全校師生念檢討,然后通知班主任給李亮調整了座位。
檢討對洛尋是不存在的,畢竟他也不會說話,頂多是換了個位置到去升旗臺站一會兒,被同學和老師們多注視一段兒時間。
媽媽帶著洛尋到醫(yī)院時,洛已的傷口已經包扎得差不多了,好在傷得不重,只是破了皮。
清理傷口的時候剪了她一小撮頭發(fā),她就一直哭到現在,看到媽媽來了,便抱著媽媽哭得更厲害了,媽媽一臉心疼的問她:“小已,是不是很疼?。 ?p> 我哽咽著說道:“媽,真的好痛??!可是我現在不是怕疼,我的頭發(fā)被剪了,從這根上剪的,我現在好丑,是最丑的同學,我不想去上學,我不想去學校了,同學們都會笑話我的?!?p> ?媽媽聽完又氣又笑,老師也被我的話逗笑了,說我‘傻孩子’,老師提議讓媽媽先給我買個帽子戴著,等頭發(fā)長起來在不用摘下來,又說了幾句關心我的話就回家了。
洛尋過來拉著我的衣袖輕輕的甩了甩,悶悶的看著我。
我看不得他那愧疚的模樣,大大咧咧的對他說:“爸爸說過,從你變成我的哥哥開始,我也要保護你,再說你是因為我才去打架的,我也不能光看著你被他們欺負不是。
我本來是準備叫表姐去收拾他的,沒打算自己動手,竟然被你搶了先,你還真是個笨蛋,三個人打你也不知道跑。”
聽完我的話,洛尋抓了抓腦袋,媽媽無語的白了我一眼,聽醫(yī)生交代了一下傷口的注意事項后她就領著我們回家了。
我們先去小胖哥哥家領了弟弟回來,媽媽在路上給我買了一個帽子戴著,小胖哥哥說我戴著帽子真好看,我得意的笑了笑,把帽子下缺失了的那撮頭發(fā)給忘到腦后了。
回到家吃了飯后,我回房間去寫作業(yè),剛把作業(yè)拿出來擺好,就見洛尋開門進來,不知道他發(fā)什么顛,突然走過來把我摟在懷里。
他用帶著微顫和哽咽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還害得你受傷了,小已,我會一直跟在你身后,不會再讓你受傷!”?
說完洛尋用手摸了摸洛已那塊兒被剪缺了的頭發(fā),就見洛尋的眼淚掉下來滴在洛已的衣袖上。
洛尋的頭垂得很低,只見著眼淚,洛已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
對于洛尋抱住洛已時的吃驚,見他掉眼淚時的吃驚,更讓她震驚不已的是他開口說話了!他居然說話了!他不是啞巴!那他之前為什么一直不說話?
洛尋看出了洛已的吃驚,并不理會她的驚訝,對她說:“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情,說出來你也無法理解,等你長大了我會告訴你關于我的事情,你只要記住我過說的話,相信我,然后繼續(xù)把我當做小啞巴就可以了,小已,記住了嗎?”
洛已很不理解的問他:“為什么?”洛尋卻沒有再回答,只是用衣袖映干眼淚,便去把作業(yè)拿到洛尋的房間跟她一起寫作業(yè),不管洛已怎么問他,他都不再說話。
每次洛尋看到洛已做題做了很久都算不出來時,洛尋都會拿本子來寫計算步驟,解題思路給她看,他的思路好,洛已也聰明,哪怕沒說話,洛已也能看懂,學習方面洛已對他心服口服!
洛已不止一次的偷偷告訴媽媽洛尋不是小啞巴,會說話,媽媽都不相信,說洛已肯定是聽錯了,還警告洛已不許欺負他!確實,從那天之后他也很久沒在說過話!別人不相信他會說話也不奇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