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在說這件事情是在現(xiàn)在半個月前,也就是十一月份中旬。
我寫到這個殯葬方式的時候,就會想到老林說完這事后,我寫在備忘錄的。
不能說是詩吧,這個我會寫到結(jié)尾。
先讓我把這個的故事由來告訴你們。
現(xiàn)在我寫的這前面十一章的故事,是九月份開學的一個月的過程。
也就是除去十月二十五號那天去殯儀館外,之前學習和知道的事情。我去了殯儀館后,那一個星期都很消極。
后面覺得不能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我找了伙伴借了本書看。結(jié)果更加消極了,那本書叫(活著)。
2019年,11月二十號,天氣多云
遺體接運工這本書,早在這個十一月初就教完了。
也就從這個月開始,星期三到星期五的專業(yè)課,老林只講墓地管理員這本書。
今天的老林很奇怪,早上他說了些事兒。
完全不符合他以前的作風,我有點搞不明白這個沒點城府的老頭了。
“作為墓地管理員的初級工知識,葬禮和祭奠是最重要的學習技能?!?p> 老林還是念著書本的話,已經(jīng)習慣或者說不耐煩的我不太認真聽了。
更何況我對墓地管理員這個職位并不感冒。
學校是新蓋了三年的,從市中心遷到這個邊遠偏僻的地方,周圍都是山,風卻很大。
因為這兒靠著海。
我喜歡這里的風,迎面吹來是這樣冷絲絲。
肺里吐出來的都是冰氣。
不知道老林講到哪兒,就在我半發(fā)呆半聽課時候。
他說。
“如果你們真的做了墓地管理員,在入葬儀式時候一定要叫逝者親屬站遠點。”
“記住,這個非常重要。”老林揮著手指,對座位下十二個昏昏欲睡的學生喝道。
“認真聽了!這個你們都還在睡,以后出去實習怎么辦!”
被老林喊了一聲后,趴著桌子睡的人都看向他。
見他發(fā)脾氣也明白他接下來說的非常重要,我看著他。
“你們在放骨灰盒的時候,第一。不要讓你們的影子照到墓口,也不要讓親屬太靠近?!?p> 老林對這些學習不放心上的學生很生氣,他轉(zhuǎn)過頭要繼續(xù)講后面的入墓過程。
為什么?
我很想問他,但沒說出口。
因為之前上他課就知道老林很不喜歡我打斷他講課過程。
加上現(xiàn)在他還在氣頭上。
不讓自己影子落入墓口,這明顯是迷信的想法,跟老林過去對迷信的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
哪怕之前我告訴他,我看見鬼后。他那嘲笑的目光,跟諷刺我膽小。
都在表明他的立場。
后面我去了殯儀館,也認定了這個立場。
那干嘛還要說這些,這老頭怎么立場變來變?nèi)ァ?p> 我突然搞不懂,這個我以為明明非常普通的老林。
滿腦疑惑,聽著老林講完墓地管理初級工的技能。
這是最后一節(jié)課,離放學還有七八分鐘。
講完清明節(jié)的祭奠注意事項后,閑來沒事的老林說起一個真事。
我不說地點了,零幾年的故事。
“說到祭奠,我想到**那個地方的一個事情。”老林有點鄭重回憶起這個事情。
“我當時是清明節(jié)去那里的陵園,是去視察還是干嗎。我跟那邊的老朋友,就**館長。現(xiàn)在他退休了。”
我看著老林一說他認識誰,那個不由自主笑起來的逼樣。
“陵園也就清明節(jié)熱鬧,人全是一片,密密麻麻。”
“我們看到個年輕人站著,也沒進去掃墓也沒說需要什么服務?!?p> “我倆就走過去問他,你在這干嘛???”
“那個年輕人說他要給他父親立個墓,但不知道怎么弄。”
“我說,那簡單啊。你直接跟柜臺的服務人員說就好了?!?p> 老林說完這句后,停了一下。
我聽著故事,手撐著臉。
窗外的涼風吹來,我呼出暖意。
“后來才了解這個年輕人,他父親在他出生一周的時候走了?!?p> “二十幾年前,他父親在海上開油船。突然臺風來了?!?p> “一個大浪,整個船翻了。船上的十幾個人都沒了。”
老林很夸張,揮起手比喻大浪,仿佛自己就在現(xiàn)場。
“過了二十多年了。他自己也有點事業(yè)日子安穩(wěn)了,想給他父親立個墓。”
“但怎么立啊,人都找不到了。他就到這里問問了?!?p> “**館長就說你還有沒有你父親生前的衣服,有的話。我們是可以幫他弄的?!?p> 老林說:“就是衣冠葬。遺體找不到了,用逝者生前的物品埋葬。”
“但是都過了二十多年了啊,那年輕人說時間都過了這么久了,有也找不到了?!?p> “那怎么辦???”
“我給他提了一個主意?!崩狭终驹谥v桌旁,樣子瘦弱但他老人家站的很端正。
“我讓他去買一套他父親合身的新衣服,去他父親走了的海邊,喊他父親的名字?!?p> “招魂?!蔽衣牭竭@打斷道。
“對。”老林點點頭:“就是招魂。去喊他父親名字,把他父親喊回來。然后我們給他弄好了衣冠葬。”
我當時滿腦子不明白老林的意思,這不是迷信么?
說完這個,接著老林給我解答后,剛好下課了。
教室只剩下我。
我開始回憶這個年輕人的故事。
可能我感覺不到,可能除去老林跟館長也沒人知道在那個陵園。
一年清明時節(jié),一個從小缺少了父愛的年輕人。
他孤獨站在陵園面前,看著人們對安靜睡在墓下的逝者祭拜。
也沒人知道他家里少了個頂梁柱后,童年是否灰白,這一路走來是否坎坷無助。
我看著窗外廣闊無垠的綠山,想著那個年輕人在招魂的樣子。
我面朝大海,呼喚你的名字
許久,
狂風沒回答我
大浪沒回答我
海面依舊翻涌波瀾,
我滿臉咸腥,抱著干凈的壽衣。
在幻想沒有的奇跡。
只想讓你好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