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夢到過,那早已失落的地方。據(jù)說那里有著強大的力量,能夠打破生死,掌控萬物,此刻,它在呼喚你。你想不想讓離去的愛人,重新回到你的身邊?想不想一窺失傳的古老卷軸,掌握強大的咒語和法術?想不想拯救絕境中的弱者,讓他們在你的羽翼下得到庇護……如果你已經(jīng)失去一切,那最好不過了,何不放手一搏,因為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失去了。
你說代價?不如說是風險。有時即使你付出了代價也會一無所獲,無論國王還是乞丐,光明還是黑暗,當你踏入這永夜國度開始,你要提防的不是丟了自己小命,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如果連為什么來這里的理由都忘了,就像是那些在岸邊徘徊的“喪失者”,只是一副副空洞的軀殼,來這里還有什么意義呢。
河岸和東方加隆山脈之間的地方,叫做“尤拉姆”,在更古老的過去,這這里有很多很多的樹木和花朵,會說話的,不會說話的,后來,先是一群尖耳朵的家伙走來走去。再后來,就是你這樣的人類。再后來的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既然踏上這條船,就不要想著回去。你只能向前,走到那座陷入無盡寒夜城市的大門前,直到你倒下,或者忘記所有。
“黑夜?jié)u濃,蝙蝠骨,聲朦朧,碧幽蟲,在籠中;飛星在手,六芒在心頭,有錢你就走!”
黑水河岸,圓月當空,歌聲水上漂。
“哦,我的朋友,光顧自己說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擺渡的船夫放下了撥動水面的船槳,轉身看向坐在船尾的乘客。
“這很重要嗎?”從面罩傳出的聲音悶悶的,卻短促有力。
“不不不,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比較感興趣而已。”船夫討好地說道。
“狄拉夫,史瓦格·狄拉夫。”狄拉夫說得很快,他的眼神在船夫重新拿起船槳的手和河水之間飛快轉移,他總覺得平靜的河水下面有什么東西在不規(guī)則地運動。而這個船夫似乎不滿足于上船時給的那些金幣,他看到船夫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切,那是獵人看著獵物的眼神。
史瓦格的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裝著銀幣的口袋,那是他絕對不能再交出去的東西。顯然,船夫也看出來他還有所保留,正準備有所行動。
“你有沒有注意到,”船體的慣性耗盡了,與平靜的河水融為一體,周圍靜得可怕,船夫向下指了指,刻意發(fā)出尖細的聲音,“船艙里的血跡呢?!?p> “沒有?!钡依蜻€是盯著船夫那強有力的雙手,與一般船夫使用的木槳不同,這位黑水河上的船夫使用的竟是一把鐵槳。一般的木槳普通人恐怕都要用雙手才能揮舞,而鐵槳在他的手中,卻單手使用如常。如果他雙手施展起來,全力擊向史瓦格,在這狹窄的小舟上,恐怕是難以躲避,腰間的兩把短刀用來抵擋這鐵槳的重擊,怕是螳臂當車,只在瞬間就會化為碎片。
“為什么這么肯定呢?”船夫雙手握緊了鐵槳,露出在外的小臂青筋暴露,向著史瓦格一記快速的橫砍,史瓦格雙腳抵住船沿,雙手抓住盤在船腹用來連接船體和船錨的粗繩,用力后仰,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由于二人劇烈的動作,船體開始大幅傾斜,船尾已經(jīng)淺淺地沒入了水中,史瓦格的頭伸出了船體之外的同時,就扎入了冰冷的河水。就在進入水面的那一刻,他感到后腦一熱,似乎什么東西鉤住了自己的頭發(fā),但顧不上那么多了,他先要應付船上的麻煩。
船體開始恢復平衡,借著慣性,史瓦格快速恢復了坐姿,他看到船夫還沒恢復進攻的身形,半身背向自己,立刻雙手交叉,抽出腰間的雙刀,借力向前沖去,一刀攻上,一刀攻上。
在船上戰(zhàn)斗,向一側發(fā)力本是大忌,若一擊不成,不待對手反攻,船體順著發(fā)力方向一歪,就會把自己送進水中,即使僥幸沒有落入水中,也會露出極大的破綻。這擺渡之人本知道這個道理,他不斷地跟史瓦格搭話,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增進這一招的成功率,在今天之前還沒有失敗過。他小看了史瓦格,只是把他當作一只神經(jīng)高度緊張的菜鳥。
但史瓦格也小看了對手,一個能在鴻毛不浮,飛鳥不越的黑水河擺渡,使用鐵槳的船夫,怎能是一般的人類,只見那人一手把鐵槳插入水中,一手指向史瓦格,五指張開。披在背后的破敗短斗篷之下,竟生出兩只如蝙蝠一般的黑翼,扇動的雙翼立刻恢復了身體的平衡,他口中念念有詞,字字有力:
“駕應龍,戴行云,魔言:狂心道破!”
史瓦格的向上的刀鋒正欲刺向船夫的掌心,力未盡,卻再也無法向前。不待他反應過來,只見掌心中發(fā)散出一陣狂風,吹得他步步倒退,一個踉蹌倒在船上,左手的短刀脫手,風力之強讓史瓦格一時間難以睜開雙眼。這風雖怪異,并無傷人之力,待風力漸去,史瓦格掙扎著起身,正欲再起攻勢,在船夫再展喚風咒語之前,盡力一搏。身形還沒站定,只見船夫從身后抽出一卷套索,向史瓦格丟去。
史瓦格已經(jīng)無法躲避。
眼見套索套住史瓦格的脖子,那異于常人的強壯手臂一拉,套索就開始快速的收緊,根本來不及用右手的刀割斷套索,便就覺得脖子一緊,他立刻丟掉短刀,雙手奮力擠進繩索和咽喉皮肉之間,死命地撐出一個空間,雙腳也沒有閑著,用力地鉤住腳底的粗繩,一時間與船夫相持起來。
“別自做聰明,臭小子?!?p> 船夫見相持不下,就將套索的一頭綁在鐵槳之上,扇動雙翼騰空而起的同時,開始轉動鐵槳,繩索開始環(huán)繞到上面,繩子越來越短,若是拔河一般相持,史瓦格還能撐住,但繩子一旦旋轉起來,加上不穩(wěn)的船體,難以借力,史瓦格就再也無力抵抗,只見船夫再用力一揮,就被丟盡了河里。
本來脖子被繩索拉緊,嘴巴就在大大地張著,鼻子也在盡力地呼氣,這下子進了水中,口鼻狂灌一大口河水,頓時狂咳不止。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之前水里的東西又開始向他進攻,腿上頓時多了幾道傷口,還有手一樣的東西在拖著自己。
“我還不能倒在這里!”史瓦格看著脖子上的套索,只見那船夫將套索綁在船頭,正準備看一場好戲,而史瓦格瞬間找到了生機,奮力掙脫開水下的魔手,順著繩子向著船身爬去,原來奪命的繩索,卻變成逃離這羽毛都會沉底的黑水河的生命之索。但手持鐵槳的船夫正笑盈盈看著他,如同等待赴死囚犯的劊子手,而這送死之人,正飛速爬過來。
史瓦格終于趕到船邊,一手扒住船邊,一手摸入口袋,拿出三枚銀幣舉向天空,生死一線,落下的究竟是鐵槳,還是一線生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