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之中,有個不起眼的山洞,洞口之外,丟放了一堆被拆解開來的森白骨架。
一根一根的。
這堆砌的白骨之上,早已血肉無存,甚至原先骨架連接間的筋髓,也是被吸食干凈。
稍大一些的四肢骨頭之上,更是有牙印累累。
手段及其殘忍。
夜幕籠罩下,盡顯陰森恐怖。
幾近洞口處的石壁上,有微微泛紅的火光投射。
山洞之中,時而傳出幾聲早已聽不清內(nèi)容的笑語,還夾雜些幼獸低吼。
更是讓這個荒山野嶺之中的山洞,顯得格外詭異。
像是那荒山惡鬼盤踞之處,野嶺妖魔容身之所。
細(xì)細(xì)聽去,竟是人語。
“呃啊~好飽?!毖哉Z間,有心滿意足,更是有舔嘴之后的咂嘴聲。
山洞之中。
余望一行人,兩頓便吃完了兩頭狼。
張精明拿著最后一根棒骨,動作輕柔地撕下一端最后的一點(diǎn)筋皮,在嘴里細(xì)細(xì)咀嚼,很是享受。
其他人也是吃飽之后,一臉滿足,半躺在地上,一只手摸著圓鼓鼓的肚皮。
何其俊用舌頭頂出了卡在牙縫里的碎肉,也不再嚼,直接吞入腹中,低聲說道:“這肉味,都快趕上魚肉好吃了。”
劉寒憨厚的面龐上也是一臉笑意,說道:“從來沒有一天吃過這么多的肉?!?p> 楊冰和安寧吃得并不多,細(xì)嚼慢咽,早早就吃飽了。此時二人,正在用細(xì)枝作針,韌藤為線,狼皮為布,縫起了衣物。
見到大家臉上的笑意,也是跟著露出笑容。然后,把細(xì)藤放近嘴邊,牙齒咬斷,在縫制的狼皮衣的一處,打了個結(jié)。
角落里的三只小家伙,生吃了那一只大狼捕回來的獵物,此時趴在一堆,怔怔看著人群中的火光。
但是其中一只,并不安分,吃完休息了小片刻,便是撒歡跑過去,把眾人吃干凈丟放在一起的骨頭堆,刨得到處都是。
見到眾人望向它,說些它聽不懂的言語,它更是情緒激動,像是得到了表揚(yáng),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后,使勁搖著尾巴,對著眾人回應(yīng)了一聲帶著奶氣的叫喚。
然后,便被張精明找楊冰要了兩段細(xì)藤,捆住四肢,扔回了角落。
但是,捆住四肢的小崽子,仿佛躁動的靈魂并沒有任何束縛,側(cè)著身子,原地打轉(zhuǎn)。
入夜已經(jīng)很久,眾人開始相繼入睡。
余望則是來到了山洞口,也不懼夜里的嗖嗖冷風(fēng),盤腿而坐,閉目修仙。
夜里最適合修仙了。
余望心神感知沉入氣府之中,準(zhǔn)備今晚都用在氣府之上。
其實,此時余望氣府的景象,已經(jīng)足可以試著去觸及二品的門檻,但是余望暫時還并沒有此類想法。
如果說,一品境界,是為修煉打造出一處力量的源泉,氣府為池塘,其中靈氣便是潺潺水流。
到了二品境界,那便是把這個‘池塘’里的‘潺潺水流’,引導(dǎo)開來,通向四肢百骸,周身經(jīng)絡(luò)。
讓這處氣府內(nèi)的‘死水’,徹底活絡(luò)起來。
池塘的大小,決定了通向周身的水流的洶涌程度。
池塘若是大些,那閑暇時,儲存的靈氣便是更多,到了需要用上的時候,開閘而出。
所以,一品與二品修士之間的比拼,除了外在的技巧,更多的便是比的誰的靈氣多。
是一個數(shù)量上的比較。
但是,人身氣府,有著先天限制,并不是想有多大,便是能造出多大。
這便是資質(zhì)平平之人,與天驕之間,第一步的差距。
互相打斗,等你體內(nèi)靈氣枯竭之時,人家那位天驕,氣府之中,還有半池子靈氣沒用。
這怎么打?
哪怕你有神兵利器,天地靈寶傍身,沒了靈氣驅(qū)使,也發(fā)揮不出其中威力。
一品境界為造池,到了二品境界,便是‘通經(jīng)’。
通經(jīng)境,引氣府靈氣,打通經(jīng)絡(luò),直至周身經(jīng)絡(luò),皆是靈氣暢通無阻。
余望又是心尖顫動了一下,剛剛那一下靈氣錘落,有些用力過猛了。
直接是讓整個氣府內(nèi),動蕩不已,靈氣瘋狂翻涌,猶如洪水猛獸。
余望長長地出了一口濁氣,打散了那個凝聚而成的靈氣大錘,讓它們又撐在氣府邊緣之處,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擴(kuò)展氣府大小。
這其實是一種駕輕就熟的表現(xiàn)。
初次修煉者,很容易讓‘池子’里的靈氣,氣滿而溢。
溢出池子的靈氣,大多留不長久,或是慢慢消散,需要重新吸納,要么,便是誤打誤撞,摸到了‘通經(jīng)境’的意思。
這跟余望打殺兩頭狼時,做到的靈氣運(yùn)轉(zhuǎn)周身又有不同。
其實,跟氣滿而溢出,有些相近的意思。
余望直接把靈氣,震蕩出去,融入血肉之中。
而處于血肉之中的靈氣,停不長久。
但是,也算是一種到達(dá)‘偽二品’的短暫方式。
這就形成了一個誤區(qū),氣滿而溢,再有感悟,便能觸及二品。
對于余望這種,有著前世修行百年經(jīng)驗的人來說,自然是輕而易舉便避開了這些地方。
稍加調(diào)息,余望再次入定,于氣府之內(nèi),靈氣作錘,開鑿池子的深度。
氣府要寬廣,還要有深度。
余望操縱著那一柄‘錘子’,猛然砸在了氣府的正中心。
池子里的殘余靈氣,直接砸得掀起高高巨浪,向著池子外涌去。
而后,濺射而出的靈氣,融入血肉之中。
當(dāng)余望連續(xù)第九錘落在氣府正中心時,異象突生。
第九錘落下,好似砸在了一個無比堅硬的東西上。
但是,抬起錘子之后,池子內(nèi)的靈氣,很快就填滿了那個坑槽,根本沒感知清楚,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此時余望氣府內(nèi)的那個‘池子’,已經(jīng)有像是個漏斗形狀。
余望心里覺得蹊蹺,停下這份‘苦力活’,更是揮散掉大部分靈氣,想讓那個砸到有些深度之后,露出的奇怪東西,露出真容。
池子正中,有一個顏色跟周圍迥然不同的石臺,靜靜佇立。
石臺呈青灰色,上方擺著個形似蓮座的東西。
蓮座之上,又有九個凹槽,其中八個在四周,圍繞當(dāng)中那個最大的凹槽。。
余望猶如受到驚嚇,感知飛快退出氣府,猛然睜開眼。
瞳孔劇烈顫動,雙手捏拳緊握,心神更是動蕩不已。
這個東西。
這是余望上一世最后畫面里的那個石桌蓮臺。
也是上一世,余望最后一次,跟凡間最頂尖的各路天驕,爭奪機(jī)緣。
等再次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回到了十二歲。
余望深深呼吸幾次,調(diào)整心緒,再次潛入氣府之中。
余望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個石桌蓮臺,到底有何用處,誰人傳承,或者說天地異寶。
那時,早已經(jīng)成為野修多年的余望,聽聞這個消息,自然會去走上一走。
修仙中人,機(jī)緣誰不想爭?
但是,已無響亮出身的余望,并不受其中一些大勢力待見。
因為沒有宗門勢力在背后的余望,那時已經(jīng)有了個名頭,百歲以下第一人。
野修,余望。
但是,這個宗門不喜歡余望,跟它不待見的另外宗門,倒是愿意給以笑臉。
反正自己宗門的年輕弟子中,沒有比得過你那個宗門的天驕,這個余望,能讓你如鯁在喉,樂見其成。
你的天驕弟子再厲害,還不是不如一個區(qū)區(qū)野修。
難受不難受?
余望牽引感知,觸及石桌蓮臺,卻是不管如何,那個石桌蓮臺,都是紋絲不動。
余望裹挾靈氣,想把它拔出來,那石桌蓮臺,仿佛重有萬斤,根本拔不動。
時間飛速流逝,余望折騰了整整一個后半夜,依舊無功而返。
晨曦?fù)]灑。
余望那靈氣所剩無幾的氣府池子中,石桌蓮臺異象突生。
竟然是有些許晨曦,穿透余望體膚,與氣府天幕之上,一道光柱徑直投射向蓮臺。
蓮臺四周,瓣瓣蓮花之上,如染金光。
……
……
群山之間的孤兒收容院廢墟當(dāng)中,一處泥土突然一陣蠕動。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了出來。
光天化日之下,從泥土中,爬出一個宛如惡鬼的‘人’。
等到整個身子從泥土廢墟中爬出,雙手撐地跪著的身影,還沒堅持幾息時間,便趴倒在地。
鼻腔早已聞不清味道,甚至還有些泥土,鉆進(jìn)了鼻子里。
有些臃腫的身體之上,衣服破碎,皮開肉綻,甚至手指之上,可見白骨。
狼狽不堪。
濕潤的泥土,與發(fā)黑翻開的大小傷口,到處都是。
臃腫的身影,面目呆滯,眼神空洞,驅(qū)使四肢,在地上漫無目的的爬行。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要是余望沒有讓自己留下來就好了,自己也就不會遭受這些!
爬到一處土堆前,臃腫身影微微側(cè)過,繼續(xù)向前爬。
當(dāng)眼角余光與一塊木牌平齊時,臃腫身影停了下來。
只有眼珠子轉(zhuǎn)動了過去,眼神呆滯的看著那兩個土堆,兩個木牌。
臃腫身影像是突然還魂,又接著神色驟然瘋癲起來。
抱住一塊木牌拔出來,扔到了一邊,發(fā)瘋一般嘶吼:“我趙夭沒有死,沒有死!”
“憑什么是我給李剩那個該死的陪葬!”
“為什么只有我!”
嘶吼幾聲之后,喉嚨里的淤血和泥土,嗆得他劇烈咳嗽,徹底發(fā)不出聲音。
趙夭頹然倒在了一旁土堆上,徹底失去了力氣。
猶如深淵惡鬼一般滿是血絲的雙眼,眨也不眨,盯著天空。
“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人回應(yīng)他。
“你們丟下我了嗎?”
是不是都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
趙夭雙手十指,深深陷進(jìn)那個或許就是作為他墳堆的泥土之中。
我要活下去!
我會找到你們的!
山河絕對不咕
最后這一段,跟好哥們劉寒一起推敲心理,三易其稿,終于算是把這個人設(shè)轉(zhuǎn)折點(diǎn)的內(nèi)外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