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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魔王

第六章:初入森林

懦弱的魔王 落影無聲 3238 2019-12-08 00:17:38

  “姐,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沐雪正趕緊丟開長槍,臉色剎白。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沐雪非冷眼看他,“如此不長記性,我干脆把你直接送回去算了?!?p>  回去?沐雪正一聽慌了,趕緊跪地求饒:“姐,我錯了,求你別把我趕回去。如果這次就這么回去,下次父親絕不會再給我機會了……”

  沐雪非懶得理他的聒噪,遞給旁邊方蒙一個眼色,后者立馬會意。

  方蒙叫了幾個士兵,在眾人面前將沐雪正拖了下去……

  沐雪正被拖走后,沐雪非重新將注意力回到選拔臺前。她環(huán)視四周,圍觀百姓還在指指點點,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已呈鼎沸之態(tài)。

  不少人都聽說了沐雪正在集市傷人的事,而且是以極度囂張跋扈的貴族公子的形象,所以當他吃癟的時候,幸災樂禍的人不在少數(shù)。

  沐雪非當然清楚這種關于王府世子的流言會對王府乃至朝廷造成負面影響,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弟弟的蠻橫所造成,她對此也無可奈何。

  “黑鐵軍有嚴厲的軍規(guī),世子犯錯也不例外。這次是由于我等的疏忽,才讓尚在接受處罰中的世子出現(xiàn)這里,對此,雪非代表黑鐵軍上下向各位道歉?!?p>  說罷,沐雪非朝眾人欠腰鞠躬。

  “這是黑鐵軍的臨時大統(tǒng)帥在向我們道歉?我沒聽錯吧?”沐雪非這一鞠躬,讓臺下的的百姓直接驚訝得合不攏嘴。

  其實大多百姓沒膽敢遷怒世子,因為貴族傷人本來就很平常,他們這個小城的那些家族公子做的更過分的都有,所以他們并未覺得世子有什么特別之處。他們的反應,只是在這些貴族吃癟之后偷笑幾聲而已。

  因此,沐雪非的道歉,除了引發(fā)不少人的意外與驚訝,其他人也只是覺得這位王府郡主有所謂收買人心的嫌疑。

  這種反應顯然出乎沐雪非的意料。百姓間的議論只是看客般的討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結(jié)怨?;蛟S是因為沐雪正欺凌的對象是一個魔族人,所以他們才會有那種看客的心理,又或者……是他們本來如此。

  沐雪非搖了搖頭,心里感到一絲不自在。她站直身,清了清嗓子,重新打起精神。須彌之間,她的神態(tài)再度恢復冷漠。

  郡主雖是女郎,但冷漠起來的樣子卻是帶著英氣與威嚴,足以讓人心生恐懼。無論是還在為郡主的道歉感到驚訝的百姓,還是質(zhì)疑她收買人心的,此刻都因為恐懼而收聲。

  偌大的選拔場一下安靜下來。

  “諸位,暴戾君主帝惡重生,是天地間的大事。誅殺魔君,避免魔族再度肆虐大地,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亦是今日選拔異士的原因。所以,雪非非常感謝各位能夠踴躍參與,為人間貢獻自己的力量?!?p>  沐雪非這次的言語雖說著感謝的詞語,但語氣再無半分懇求,就像是在進行一場氣勢高昂的演講,詞語完全成為工具。

  對眾人來說,這才是熟悉的郡主。但對沐雪非而言,卻是一次內(nèi)心的妥協(xié)。

  作為貴族,沐雪非心知自己不可能獲得圍觀百姓的信任,加上軍務在身,也不適宜去對當?shù)氐墓俑M行干涉,以免被朝廷質(zhì)疑其兵權。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能團結(jié)大家的話題吧。

  “百萬年前,魔族肆虐大陸,所及之處,遍地白骨,變成我們今天所看到的白骨森林。百萬年后,我們不能再讓過去重復。任何加入我們的人,無論是神、人,各方異族,甚至是魔,只要秉承阻止魔君之心,黑鐵軍絕不拒絕?!?p>  她的目光從形形式式的異族人身上掃過,最后停留在百寶身上。方才的那一段話,與其說是重申了黑鐵軍的參軍規(guī)則,倒像是在說給百寶的。

  就在她目光移及之時,正好與百寶的視線對視到一起。

  沐雪非愣了一下。眼神對視對身為臨時大統(tǒng)帥的沐雪非來說并不罕見,在她看來,眼睛往往藏著一個人很多秘密,所以刻意的對視對她來說也平常。

  但百寶的眼睛,她讀不懂。

  呆滯、混亂和悲傷,百寶的眼睛里只有大量混雜的情緒,就像數(shù)個不同情緒的靈魂住在身體里打架,將身體拉扯得四分五裂。

  但表現(xiàn)在外在的,只是百寶僵直的站著,發(fā)呆似的看著她,一動不動。

  忽然間,那股洶涌的情緒消失了,整個眼睛里只剩下了空洞。

  沐雪非終于看清了,先前混濁在大量情緒之中的是一道寡淡的悲傷,像水流淌進靈魂深處,洗滌著蜷縮的靈魂。

  她想說些什么,卻在下一瞬間忘記了言語,只看到那個魔族人躲過了視線,低低的輕嘆。

  百寶按了按太陽穴,從剛才起,腦袋就一直在隱隱作疼,就像某種東西在腦海里發(fā)芽一樣破土而出。

  名為記憶的碎片正在他識海里拼接,終于在沐雪非來到他面前時拼接完畢。

  他想起來了,他確實是來找她的。

  就在他想起來的瞬間,那日在沐雪非身后看到的龐大金光退散消失,內(nèi)心的恐懼也隨之消失。

  他還沒想起那道金光是什么,只覺得是很可怕的東西。但現(xiàn)在不需記起,他只需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

  沐雪非不知道百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她只是覺得這個魔族人的身上透著一股看不透的神秘感。這讓她感到了一絲好奇。

  這時,她眼波微動,挪步來到百寶身前,平靜如水的臉上淡然一笑,伸手過來,上面平靜地躺著……那時的臂釧。

  “歡迎加入我們。”

  百寶愣了下,在意識到對方的邀請同時,手上下意識地接過臂釧。

  真糟糕。他想。

  沐雪非的邀請讓他暫時脫離了回憶,想起來彼此現(xiàn)在的身份。

  沐雪非轉(zhuǎn)身離開了,百寶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身后突然被人大力拍了一下,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呆子,你成功了!”白晨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后。

  他對這句話感到迷糊,昏沉沉的,有點不真實。

  選拔結(jié)束后,沐雪非返回中軍大營。

  她一手抱書,細細翻看,案前跪著兩個人。

  一個是沐雪正,一個是宗器。

  “你們兩個可知罪?”

  “屬下知罪?!弊谄鬟凳?。

  沐雪非嘆息一聲,只是淡淡一句:“杖二十?!?p>  旁邊士兵走過來,把宗器拖了下去。

  沐雪正內(nèi)心忐忑不安,怯弱地喚了聲:“姐……”

  誰知只說出一字,沐雪非驟然暴起,手中之書一把甩到他的臉上!

  沐雪正噤若寒蟬。

  “你怎么有資格喊我姐!你品行粗鄙,沐王府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沐雪正低下頭,渾身發(fā)抖。

  “拖下去,杖五十!”

  一旁士兵走近,眼看著要架起沐雪正。沐雪正往旁邊瞄了一眼。

  那里站著的是大將軍南橫也,他半瞇著眼睛,在沐雪非暴怒之時一臉靜默。

  他并未對沐雪正這一眼有所反應。

  沐雪正心底嘆息,知道在劫難逃。

  未等士兵架起自己,他揚起手,示意自己起來。

  他站起身,對著面前的姐姐鞠躬作揖,又朝著一旁沉默的大將軍南橫也作揖。

  作罷,他轉(zhuǎn)身跟著士兵出去。

  如此一來,軍帳內(nèi)就只剩下了沐雪非與站在一側(cè)的大將軍南橫也。

  南橫也捋著胡子,娓娓說道:“世子年幼,性格飛揚,雖是初到軍務,但規(guī)矩還是要的。別擔心,他本性不壞,只是嬌縱慣了,吃些苦頭就好了。”

  沐雪非默然點頭,抬眼望向南橫也時,發(fā)現(xiàn)這位老將軍此時一雙眼睛竟熠熠生輝。

  “郡主做得很好,從校場到中營,從宣威到施令,舉手投足,已有當年王爺?shù)娘L采。”

  南橫也直視著沐雪非身側(cè)的黑鐵軍旗,神采奕奕,但在聲音最后,忽然轉(zhuǎn)入極大的失落,連目光也黯淡幾分。

  “可惜,差了一點?!?p>  沐雪非顰蹙著眉心,嘴巴動了動,“差了什么?”

  這時,南橫也側(cè)身單膝跪下,舉手抱拳道:“世子之罰,皆因我起。老夫身為黑鐵軍大將軍,卻罔顧兵馬元帥,私自做主,理應受罰?!?p>  沐雪非心里一緊。

  沐雪正去找臂釧一開始就是受南橫也所托,按理說南橫也應當受罰。

  但南橫也不是一般人,說他是這支黑鐵軍的靈魂也不為過。作為皇帝親封的黑鐵軍統(tǒng)領,即便是沐王府也不能剝奪他的軍位。

  前前后后,南橫也帶領黑鐵軍征戰(zhàn)二十余年,戰(zhàn)功赫赫,并非她這臨時兵馬大元帥所能比擬。

  罰于他,恐有立威之嫌。

  所以,她一開始就不準備追究南橫也。一來未經(jīng)過她同意就讓沐雪正外出,既是出于擔憂自己的安危,又是因為習慣了長期獨自帶領黑鐵軍,忘卻了她這位統(tǒng)帥的存在,她都可以理解。二來她之所以嚴懲沐雪正,更多的是出于答應了父親要好好管教弟弟,所以格外上心。

  如今南橫也親自請罪,令她始料未及。

  好在帳內(nèi)并無旁人,沒有讓她此時變成騎虎之態(tài),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嘆氣道:“南橫伯伯,我所罰阿正,是應父親的要求。你這又何故令我為難呢?”

  但南橫也臉色不改,沉聲道:“郡主,軍威者,當以信不以人,不在將之下,而在紀之上。你是以軍紀罰我,而不是以元帥之名罰我。有何不妥?”

  南橫也此言一出,沐雪非知道不罰是過不去了。

  她閉著眼睛,一手撐著案上,然后揉了揉額頭,感到頭疼。

  幾息過后,她才說道:“罰,大將軍縱容部下外出作歹,與作歹者等罪,當罰軍杖五十,以儆效尤。”

  聽聞罰令下,南橫也竟是笑了,恍若得了什么賞賜似的大聲答謝:“多謝郡主?!?p>  說罷,他起身出去,腳下步步生風。

  所謂名將,便是如此吧。

  沐雪非心想。

  南橫也出自九道山處兵門,是一個專門修煉行軍布陣作戰(zhàn)的宗派。從小到大,他不止一次對她說過。令行禁止,王者之師也。

  沐雪非不學處兵,她學道于道家三宗之一的玄牝宗,亦謂谷門。但自告別玄牝,在軍中已學習兩年,對處兵之道是認可的。

  但自從來到青州城后,眼看就要踏入白骨森林,她的內(nèi)心卻愈發(fā)感到憂慮。她絕非本次出征最合適的統(tǒng)帥。沐王府帶兵歷來傳統(tǒng),父親抱恙,就把她推薦給了皇帝陛下。

  起初,不管是皇帝還是群臣都不同意,認為她太年輕,缺乏資歷。

  這是實話。

  但父親再三要求,南橫也跟著以個人作保后,皇帝最后同意了。

  不知道皇帝安的什么心,竟就真的同意了。是真的相信父親的說辭,還是在相信神族的實力呢?畢竟對于這次任務來說,神族才是征伐的主力。

  沐雪非無奈一笑,身體往后倚靠,直至倒睡在地上。

  隨它去吧。

  雖然都是參軍,但白晨的軍職更高,所以自作主張把百寶帶在身邊。他們和那些選拔進來的人一起被劃入雜軍。

  他們在營地里停留了不到三天,接到了出發(fā)的命令。

  在一個天剛微亮的早晨,大軍越過河流,浩浩蕩蕩地往白骨森林前進。

  白骨森林曾經(jīng)是一個古戰(zhàn)場,據(jù)說當初兩次神魔大戰(zhàn)都是在這里打的。是埋葬了無數(shù)的生命的“墳場”。

  白晨去過白骨森林,大都是因為有村民誤入,遺憾的是,他都沒有把人活著帶回家。白骨森林對他來說,既敬畏,又好奇。他很想知道,這一片吞沒生命的禁區(qū),在它的深處,到底是長什么樣的。

  而對于百寶來說,進入白骨森林就像是走進了自己的回憶。很多年前,他從魔域穿過白骨森林來到人間,在白骨森林,他經(jīng)歷過不少兇險時刻。

  現(xiàn)在,又要回去了。

  其實他并沒有做好準備要回去,從參軍到現(xiàn)在,一切都很混亂。

  初入森林,就如同它的名字所言,他們眼里到處可見都是巨大白骨和隨處散亂的碎骨。白骨的大小錯落,有高大獸類的肋骨骨架,也有飛行類異獸死去留下的巨大翼骨,還有一些細小的趾骨和類人生物留下的骨架。

  森林內(nèi)很難看到空隙的土地,因為上面始終覆蓋著厚厚的白骨。而森林的一切植被都是基于這些白骨上長出來的。

  沒人知道這層厚厚的白骨下面會埋藏著什么,即便是偶然鉆出的一條小蛇都足夠令人警惕半天。

  這也使得大軍的行動變得緩慢,所有人都明白這里是相對于外界而言另一片天地,稍有不慎就會和這些白骨一起,成為森林新的養(yǎng)分。

  不過好在大軍人多,人多的好處就是能讓周邊的異獸不敢輕易襲擊他們。

  就這樣,他們走了一天。很幸運地除了個別士兵有被毒蛇或毒蟲咬的跡象,他們沒有遇到什么極度危險的異獸。

  傍晚,他們來到一處被命名為風陵渡的地方。依據(jù)的是前人游歷家所標注的地圖,雖然已經(jīng)是百年前的地圖了,但好在白骨森林的變化不大,還是能辨別出地方。

  風陵渡是一處干枯了的渡口,裸露出的寬大河床一直蔓延至看不到的盡頭,在月光下發(fā)著白光,是不多見的荒蕪地。

  干涸的河床龜裂縱橫,河的兩岸怪石嶙峋,大軍就靠在河床的一邊休息。

  白晨和百寶同在一個分隊里,白晨是大統(tǒng)領,負責掌管著分隊里的大約一千人。這一千人大都是這幾天招納而來的能人異士,不過都能力有限,大部分只是士卒的層次,只有個別有到達百夫長層次的,達到小統(tǒng)領的一個沒有。

  他們都來自江湖,白晨問過其中一人為何要來參軍。他只道是為了賞金而來。

  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

  一字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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