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到極致紅色滴落在青綠色的草地上,刺痛了菁華的雙目,順著血跡,目光慢慢的往上移動,眼前的景象讓菁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漫天飄蕩的樹葉因為菁華剛才暴動的靈氣而肆意的飛旋著落下,秦溯一手撐地半跪在草地上,嘴角的血跡鮮艷奪目,越發(fā)襯得秦溯面容蒼白。
“秦溯……”菁華呆愣著,不知所措。
剛才的記憶像是倒放一樣一幕一幕的閃現(xiàn)在腦海里,菁華清楚地看到了是自己傷了秦溯,一瞬間,菁華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自責(zé)與后悔當(dāng)中。
菁華低下頭,雙腿發(fā)軟,跌坐在地上,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淚掙著往外溢出,一顆又一顆飽滿圓潤的淚珠濺落在掌心。
“莫哭了,我沒事。”不知什么時候,秦溯已經(jīng)來到了菁華身前,他輕輕的極溫柔的替菁華拭去了滿臉的淚水。
可是,菁華像是控制不住一樣,淚水不停的往外流,越流越?jīng)坝?,無論秦溯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秦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菁華的眼圈紅紅的,淚水還在里面打著旋兒,剛說這一句話,好不容易關(guān)了閘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菁華強忍著淚水,她緊緊抿著嘴,眉頭不能控制的輕輕擰起,可是無論她怎么努力,還是會哭出來。
秦溯知道,無論說什么,恐怕都不能讓菁華不去責(zé)怪她自己,所以秦溯把菁華往懷里一攬,任她哭泣,任她發(fā)泄情緒。
像是有感應(yīng)一樣,菁華埋在秦溯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就像個孩子一樣。
她壓抑了太久了,從三萬年前逃出虛空到現(xiàn)在,三十六品凈世青蓮的身份,令她時時刻刻為天道所迫。
盡管,盡管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違逆天道,打破所謂的世間萬物的規(guī)則,天道都沒有打算放過她。
一直以來,菁華都在謀求與天道互不相干,而天道也從來干預(yù)她不得。
可是自從秦溯出現(xiàn),菁華便有了軟肋,菁華不會感覺錯的,只要她的身份泄露,秦溯一定會被她牽連。
這樣的痛苦一直壓在菁華心底,本來也不會有什么,可是那幅壁畫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份要被拆穿還秦溯可能因此而受傷,讓菁華突然地失控了。
……
“秦溯”菁華驚醒,望著四周熟悉的環(huán)境,這是她的木樓。
她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失控打傷了秦溯,菁華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陣煩躁,可是下一秒經(jīng)脈的疼痛卻告訴她那不是夢。
靈氣暴動導(dǎo)致菁華的經(jīng)脈再一次受損,傳來的疼痛清晰無比,似乎是在不停的告訴菁華,她傷了秦溯。
“那秦溯呢?他要不要緊”菁華喃喃道,心里著急。
很快,菁華便發(fā)覺了伏在自己身旁的秦溯,菁華檢查了一下秦溯,他服過丹藥了,傷勢不要緊。
不過,傷勢依舊重,連自己醒了秦溯都沒發(fā)覺。
菁華看著秦溯,指尖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秦溯的臉頰上,棱角分明,卻偏偏生的這般清雋好看。
“對不起,秦溯”,菁華盯著秦溯,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
菁華起身下床,把秦溯扶到床上,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雖然只是這具身體的精血,但是也沾染了不少她本體的靈氣,對秦溯的傷很有幫助。
她本體的力量太強大,秦溯不一定受得了,而且,她想問秦溯要一個答案。
窗外,幽深寂靜。
月華像是被洗過一般,純粹柔和,卻又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菁華來到窗邊,抬頭望著天空,眸子里極為幽深淡漠,好似日月星辰都得在她腳下匍匐顫栗。
“我從來都是受制于你,從不曾想過反制你。”菁華的聲音極細,極輕,似清風(fēng)呢喃,又好似雨雪叮咚,仿佛沒有與人交談,又好似與萬物交談。
“我知道逆天便是與眾生作對,我,沒想逆天,我只想看一看?!陛既A的話落地?zé)o聲,清澈的月華如流水一樣披在菁華身上,襯得菁華清冷異常。
她只想看看,太陽是什么樣的、月亮是什么樣的、萬物萬象又是何種模樣。
菁華沉默了許久,怔怔的望著黑夜的天空,忽而又開口了。
“我不想傷害秦溯,但是,我也不想和他分開?!?p> 一堆沉沉的厚厚的烏云朝著明鏡皎潔的月亮壓了過去,院落里漸漸變得黯淡,忽起一陣怪風(fēng),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風(fēng)漸大,枝葉間的聲響也越來越大,院內(nèi)的植物被吹得東倒西歪、七零八落的,樹葉被刮得滿院都是。
雜亂無章卻絲毫不能引起菁華心里的波動。
菁華,只想和秦溯在一起,只有這一個念頭,因此心境澄明通達,無波無瀾。
“我,對付不了你,但是,你不也是對付不了我嗎?你傷了他,可就再不能制衡我了”菁華輕輕地說道。
這一語看似是在向天道宣戰(zhàn),實則,菁華是甘愿帶上了枷鎖,屈居天道之下,以此換得天道的‘認可’。
烏云散去,院前的風(fēng)止了,天道依舊是那個天道,只有規(guī)則、冰冷無情。
“既無回答,便當(dāng)你默認了?!?p> 菁華合上窗,緩緩回到床上,一只手拽著秦溯的衣角,蜷縮在秦溯身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天大亮,日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子里,一室的明凈澄明,光與影交織之處,是一男一女的兩個身影。
時光繾綣,靜謐美好。
秦溯先醒了過來,菁華緊隨其后也跟著醒了。
“怎么樣?秦溯,可有好些?”菁華支起身子,眼眸含著擔(dān)憂。
秦溯醒過來的時候,便察覺到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的快差不多了,雖然他昏迷之前吃過療傷丹藥,但是效果不會這么好。
如此,定是菁華做了什么。
“已經(jīng)無礙了!”秦溯抬手撫上菁華柔軟的發(fā)絲。
“太好了”菁華笑著說道,可是不知不覺竟又落了眼淚。
秦溯淺笑著,眸子里的溫柔都快凝成實質(zhì),從眼睛里溢出來一樣,他的手輕輕在菁華的頭上安撫著。
菁華擦干眼淚,緩緩把頭埋在了秦溯的胸膛里,緊接著半個身體都壓在了秦溯身上。
秦溯側(cè)過身,大手一攬,菁華整個人都陷進了他的懷里,嗅著秦溯懷里清冽的味道,聽著秦溯胸膛穩(wěn)健有力的心跳,菁華很心安。
“秦溯,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菁華埋在秦溯懷里輕輕地說道。
“我說了,不會再問你的”秦溯一瞬訝異,而后淺笑著,聲音和緩的拒絕道。
“而且,我若猜的不錯的話,那些事情有何后果,你并不害怕,令你昨日那般模樣的真正原因是我吧!”
秦溯低頭,埋在菁華的發(fā)絲間細細的嗅著,菁華身上有一股很淡很獨特的香味,令人流連忘返。
“除非是那些后果我能承擔(dān)了或者是,你付出了更大的代價之外,我想不通還有什么能令你今日改變了主意?!?p> 秦溯的的聲音極淺,極淡,卻出人意料的安撫人心,也意外的堅定,很明顯他不愿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