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來的狂風(fēng)似乎將暗淡的月光都要吹散了,天地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陳莫飛覺得眼前一黑,伸手已然不見五指。
“這次的妖魔....出場竟如此不凡?”
烈風(fēng)中,陳莫飛吃力地抓著屋內(nèi)一根柱子,伸著脖子大聲朝段柔喊著。
段柔見此異相,也是罕見的皺起了眉頭,她回過頭用命令的口氣對陳莫飛喊著。
“找個地方躲起來!”
陳莫飛立馬趴到了地上,周圍太黑,他只能像個瞎子般著急地摸索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張結(jié)實的石桌,翻身藏進了桌底下。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吼傳來,眾人神魂為之一顫。
那些宗門弟子此前還是一副氣定神閑般的樣子,此刻卻有不少初出茅廬的小弟子同樣驚慌失措。
但總歸現(xiàn)場還是有能挑起大梁的,只見劍門山的主心骨,那名俊美師兄立于狂風(fēng)中巍然不動,他拔劍出鞘,一點寒光乍現(xiàn),頃刻間化為一道劍光射入空中。
憑著劍光,眾人終于看清這妖魔長相。
陳莫飛有個習(xí)慣,他有一本小冊子,在往常,段柔負(fù)責(zé)降妖伏魔,陳莫飛則躲在一邊暗中觀察,他會將各種光怪陸離的妖魔栩栩如生地畫在小冊子上,并且寫上詳細(xì)的注解,表明每種妖魔的體態(tài)特征,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一種愛好。
趁著劍光還未消散,陳莫飛斗膽探出腦袋往屋外的天空中瞧去,這一瞧,差點兒沒把自己的魂嚇丟了。
“媽呀!這是個什么鬼啊,畫都畫不出來!”
這只妖魔的體型碩大無比,幾乎是占據(jù)了當(dāng)頭整片天空,可謂遮天蔽月!
妖魔長一著一顆牛首,頭頂是一對極其粗壯的鹿角,通體蟒身,卻又在尾部分叉,延伸出八條長尾。
妖魔藏于云中,斗折蛇行,八條長尾如血盆大口般張揚著,搖曳不止。
磨盤大的鼻孔在妖魔的腦袋上一張一合,隨之噴出一道道如鐮刀般鋒利的狂風(fēng)。
狂風(fēng)摧枯拉朽,所過之處滿目瘡痍,整個溯州城,已是一片狼藉,無數(shù)百姓在城中抱頭鼠竄,驚聲尖叫。
而這狂風(fēng),居然只是這頭妖魔的呼吸罷了。
段柔心看清這頭妖魔后瞬間心頭一沉,暗道不妙:“為何會出現(xiàn)六階妖魔...........?”
“六階?!”
“姑娘此話當(dāng)真?”
“如若真是六階,我等豈不是今晚將命喪于此?”
眾人嘩然,一臉不可置信,宗門弟子尚且留有一絲鎮(zhèn)定,可那些獨自混跡江湖的御靈師皆大驚失色,有的,甚至有的一聽到六階妖魔的名號便聞風(fēng)喪膽,悄然而逃。
劍門山的幾位弟子立于眾人之前,只見那位俊美男子臉上毫無懼色,只是朝眾人大喊道:“六階妖魔罷了,有何可怕?我劍門山弟子必當(dāng)為黎民百姓斬妖除魔,各位師弟師妹,隨我布陣!”
俊美男子此刻的話語就如一根定海神針般猛地扎在眾人心頭,一聲令下,劍門山眾弟子收緊心神,紛紛揮劍躍至空中。
一道道劍光在黑夜中閃耀,幾人揮劍劈開狂風(fēng),隨即御劍飛行,分散于空中五角,遙相呼應(yīng)。
“帥氣!”
陳莫飛看到此景不得不再次佩服這些宗門弟子,面對六階大妖,仍面不改色,揮劍而上,當(dāng)真一身是膽!
再看看仍杵在一旁的段柔,陳莫飛催促道:“你倒是去幫人家呀!”
段柔沒有說話,只是緊鎖著眉頭,盯著云中這只大妖。
此時劍門山眾弟子各自就位,五人互相配合,空中隱隱出現(xiàn)一幅巨大的五芒星陣。
五芒星光極其閃耀,瞬間將這片天地照亮,而這些星光似乎對妖魔具有威懾之力,那頭六階大妖置身于五芒星陣中,感到了一絲威脅,隨即怒聲一吼,一條長尾如神龍擺尾般朝劍門山無人狂掃而來。
“師妹們小心!”
俊美男子手中快速地變換著靈印,隨之立馬朝長尾襲來的方向祭出一道劍指。
五芒星陣內(nèi),忽然一道虛影顯現(xiàn),一名巨大的黃金人影手中揮舞著一柄巨劍,巨劍帶橫掃千軍之勢朝著猛烈襲來的長尾一劍掃出。
巨劍與長尾硬拼一記,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后,巨人幻象應(yīng)聲消散,而大妖的長尾僅僅是被打退了回去,但完好無損!
“六階妖魔皮太硬了!”
“再硬的皮,咱們也得給他斬了!”
劍門山五子絲毫不敢松懈,立馬同時結(jié)印,五芒星陣星光更甚,一片光暈中,無數(shù)道金色小劍如梨花暴雨般瞄準(zhǔn)六階大妖的牛頭萬箭齊發(fā)。
六階大妖暴怒,八條長尾暴躁地甩著,兩個碩大的鼻孔猛地一張,肉眼看見的氣流被急劇地吸入其中,隨后牛頭大嘴向前一張。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震天巨吼。
巨吼聲音量之大,震得虛空都為之顫抖,底下眾人心神猛地一震恍惚,好似靈魂都快被這聲巨吼震出體外。
位于上空的劍門五子感受更甚,俊美男子咬牙堅持,堪堪頂住,而他的兩名師妹卻被震得心魂亂顫,七竅流血。
劍門山的人都抵擋不住大妖一吼之力?
有人負(fù)傷,五芒星陣立馬暗淡了幾分,金色小劍頓時脆如薄紙,妖魔六根長尾飛甩而出,便將無數(shù)金色小劍化解。
“底下的人還要繼續(xù)袖手旁觀?難道當(dāng)真要命喪于此?”
俊美男子焦急地大聲吼道。
這時,各派弟子終于不再猶豫,紛紛踏空而上。
天靈宗以各種玄妙的功法為長。
霸刀門的弟子體格彪悍,戰(zhàn)法兇猛,擅長以近身搏殺。
寒霜閣弟子皆為女子,擅長寒冰之力,招式大多以控制為主。
岳陽門弟子身比馬壯,一個個長得好似小巨人般,此時眾弟子全身包裹著一層堅硬的巖石,拼命抵擋著八根長尾的攻擊。
宗門弟子都上了,其余的御靈師也沒閑著,祭法寶,顯神通,此時所有人萬眾一心,齊力誅殺大妖。
陳莫飛看著空中各類靈術(shù)秘技百花繚亂,眼中充滿了向往與崇拜。
只是所有人都在與大妖拼搏,可段柔仍舊愣在原地。
陳莫飛縮著身子跑到段柔身邊,輕輕推了她一把,言語中帶著一絲問責(zé):“傻站著干嘛呢?快上去幫忙?。 ?p> 段柔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p> 陳莫飛一愣,走?段柔的意思是坐視不管?
“你的意思是我們快逃?”
段柔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你們這一堆人也打不過這鬼玩意兒?”
段柔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
“這頭六階妖魔名為吞天牛蟒,皮糙肉厚,可吞天地,就算我與他們一起出手,也會必敗無疑,這些宗門弟子經(jīng)歷的不多,不明白六階妖魔的厲害,而你,繼續(xù)在這呆著太危險了,我還是帶你走吧!”
段柔說完,便一把拽著陳莫飛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陳莫飛不樂意了,不甘心地問道:“這貨難道就沒有弱點?”
“弱點?”段柔停住腳步,略微思索一番后,繼續(xù)說道:“有,天雷方能鎮(zhèn)壓之,不然就算地級御靈師前來都是自尋死路,除非來天級的,但....這些宗門都未必有天級御靈師,所以還是別想那么多了。”
“天雷又是什么?”
“天雷只掌握在神手中,你覺得神會出來降妖伏魔嗎?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天雷.....神.....可這....五萬兩賞銀...哎...小命要緊,聽你的,咱們感覺走!”
段柔不會騙自己的,陳莫飛心中也知道段柔絕非貪身怕死之徒,但也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一向理性的段柔只做有把握的事,從不拿自己的小命冒險,陳莫飛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段柔性情如此,不想多惹麻煩。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在段柔心中,首先需要考慮的是陳莫飛的生命安全。
自己可以死,但陳莫飛絕對不行。
段柔拎著陳莫飛于溯州城內(nèi)飛檐走壁,而陳莫飛卻再次拉住了段柔。
“怎么了?”
段柔回頭望去,只見陳莫飛朝一所倒塌的民房中飛奔而去,他吃力撥開一片片磚瓦,搬開一根根斷了的木梁,廢了好大的功夫,從廢墟中抱出一名小女孩,小女孩雖然被砸的頭破血流,幸運的是沒傷到要害。
“小妹妹,你娘呢?”
“我娘....我娘她被砸死了....”
小女孩不停得哭著,這個孩子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卻遭受到了這般經(jīng)歷。
大街小巷中,充斥著恐慌,陳莫飛的耳邊滿是如小女孩般的哭喊聲,驚叫聲,樓房坍塌聲,無數(shù)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整個溯州城內(nèi),一片生靈涂炭。
看著這些慘烈的場景,陳莫飛只覺得十分揪心,他鼻頭一酸,轉(zhuǎn)而向段柔喊道:“我們應(yīng)該救救這些人,救救這些孩子。”
可段柔不是陳莫飛,她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
“救不了,我說過,除非有天雷?!?p> 陳莫飛陷入了沉默。
“天雷....神...神呢?”陳莫飛忽然仰起頭,對著長天大聲吼道:“你就劈道雷下來會死???”
“神不一定都在天上?!?p> 陳莫飛沒懂段柔的意思。
“那在哪?”
段柔指了指陳莫飛。
“你指我干嘛?”
“你,其實就是神子。”